8、失控 ...
-
时光倒流两年。
若两年前哪吒未曾途经郴江，若他未曾心血来潮提前归还龙筋，若归还龙筋时，情丝未被天道察觉，此刻的小银龙还会是那条快乐的小瘫龙。
他会乘云布雨，击鼓摆尾。
他会巡游山林，敲打偷溜下山的小妖头顶。
他会大摇大摆地走进精怪们的灶房，酒足饭饱后懒洋洋与他们交换灵物。
兴致高时，他便同乡野小妖讲海天秘闻，封神旧事。
每当这时，他总要夹带私货，将哪吒说成蛮不讲理，凶神恶煞的混世魔王。
"你们是没见着，那混世魔童三头六臂，青面獠牙，一箭射到了骷髅山白骨洞，把碧云童子射死。他爹来给石矶娘娘道歉，他却狂妄嚣张地又把彩云童子打伤。甚至石矶娘娘出现后，他还无法无天，继续用乾坤圈和混天绫攻击石矶娘娘。这人胆大包天，心狠手辣，专惹祸端。若没有那些神器，他定是我的手下败将！！"
敖丙倨傲地仰起头，却见这帮无知小妖们竟各个都亮了眼睛，嘴里直呼的是"这魔童好生威风"。
小龙气得龙角发烫，鳞片轻缠，牵着云朵就要回家，不理小妖们了。
小妖们见状，立刻变脸谄媚，阳奉阴违。
"那是，我们的小龙王定是比那魔童厉害百倍！"
"肯定地，那哪吒是个青面獠牙的丑八怪！"花精托着下巴痴痴道，"哪有我们小龙王这般俊俏......"
敖丙听得红了龙角。他轻哼了一声，又讲起了深渊美食，还许诺带他们一起去东海龙宫尝海底海鲜。
【龙王叔叔。】
小穿山甲顺着他的尾巴，爬上云朵陪他玩。
【龙的鳞片都这么威武的吗？】
小穿山甲拿头和一片鳞片比大小，发现自己还没有一片龙鳞大。
小龙回身看着自己枯白的龙鳞，心中损它没见识，却又骄傲地挺起龙肚，抑制住开心地想要摆动的龙尾，装模作样道：【这才哪到哪儿，等我治好了腰伤，我的鳞片还能发光呢。到时候带你去深渊打猎，让你看看银蓝色的龙鳞绞着章鱼吸盘时有多漂亮。】
【哇，深渊章鱼，就是那八条腿的厉害凶物吗？】
小龙很受用这种崇敬的目光，矜持点头。
下一秒，小穿山甲脸色却变得惊慌，坐着云朵远去。
它在一片火光中大喊：【龙王叔叔你在哪里！】
那个背景好像就是他的神庙，
-
咿呀——
门扉被风吹开，小龙灵台清明，缓缓睁眼，就感受到后背紧贴着的炙热胸膛。
他一怔，试图拨开那只要把他搂得透不过气的铁臂，手腕处的金铃就随着动作轻响。
身后的哪吒被动静闹醒（又或者根本没睡），睁开了冰冷的眼眸，看着一醒就要逃跑地小龙，眸色更冷。他的掌心贴上小龙的尾椎，指尖精准探入小龙的腔中，强势又冷硬地把小龙拖进欲海里沉浮。
“不可以……”
敖丙浑身剧颤，颈项屈成一个脆弱又勾人的弧度。
哪吒轻笑，将那颈项把玩，清冷暴虐地吻了上来。
敖丙被吻得喘息，双脚紧绷，又开始说起胡话：“夫君，好疼……”
"说清楚，哪儿疼？"哪吒停住，指腹抚过他湿润眼角。
银发凌乱，敖丙咬着下唇，他已经不记得自己被哪吒拉着做了多久了。自从堕子没成功后，哪吒整日与他颠鸾倒凤，似要把他拆吞入腹。
他整日晕晕乎乎地，被做晕，醒来时又再一次跌入令人眩晕的欲网中。
他没了时间的概念。
一个时辰后，小龙瘫躺在凌乱的衾枕间。
他颤颤地，试图蜷缩起身子，保护自己，手腕间的金铃又在叮叮作响。
哪吒顿了顿，将身体抽出，欲给他擦拭。
小龙紧绷的精神一松，双腿竟突然变成了龙尾，满腹的灵液哗得一下流了出来，浸透了床单。
敖丙呆愣地看着自己荒唐的模样，使出神力想藏起龙尾，可一动，灵液又会漏出一点。
他无助地看向哪吒。
可哪吒明明立在那里，却一动不动，像一尊玉佛，像一塑金身，像刚刚的荒唐都是他一个人的作丑，而他却肃杀玉面得，像一轮事不关己的寒月。
小龙受不住欺负，终于伤心委屈地哭了出来。
他哭得撕心裂肺，极其忘情。
他哭到最后都忘记自己为什么哭，也不敢想自己为什么哭。
小龙不知道哪吒是什么时候走的，但他有预感，这连日的折磨终于要告一段落了……
敖丙在床上哭昏过去。
醒来时，暮色已染透窗纱，落日照得敖丙全身黏黏糊糊。这不常见，可当他看见了自己还没变回去的龙尾，就知道了哪吒没有给他洗身子的理由……
他喉间泛起酸涩，怄气地将龙尾盘成茧，把脸埋进身子里睡觉。
再睁眼时，满室漆黑。
幽碧的龙瞳在暗夜深处呆滞得莹莹发亮。他盯着晃动的竹影。半晌，肚子发出咕咕声时，小龙皱了皱小猪鼻，终于幻化成人形，去找吃的。
吱呀——
门扉推开半寸，敖丙就见一只在树下嚼草的梅花鹿抬起头来，它湿漉漉的鼻尖还翕动着，两兽对视时，下一秒皆是惊恐?。
啪！
敖丙砰地摔上门，就从子虚袋中抓出一套衣服，边套边想到，不对啊，他为什么怕被一只梅花鹿看到身体？
他以前打海妖时，打赢了还会主动撕破自己的衣服，发泄胜利啊。
他这是怎么了。
他垂头，看着布满暧昧痕迹的肌肤，耳边突然响起清冷的喘息，龙耳烫得烧了起来——
荒唐，都是哪吒的错！都是他的错！！
他裹紧外袍，仿佛如此便能藏住身上的旖旎。
“他呢？”敖丙整理好情绪，再一次开门问鹿，冷傲地道。
梅花鹿摇了摇头，后蹄子又蹭了蹭脚边的仙草，示意他跟过来。
敖丙蹙眉，但还是跟了过去。
被放出来后，敖丙在第一时间召唤云朵，却发现小云朵联系不上。
他蹙眉，想起了早晨那个梦。
神仙是极难做梦的。
他们的梦要么是心魔执念，要么就是一种预警。
敖丙心下坠坠，对着前面的梅花鹿再一次问道：“你要带我去哪儿？哪吒那吗？我要回我的神庙了。”
但梅花鹿只是自顾自地踏着仙灵碎步，脚步未停。
敖丙有些生气，不再跟去。
梅花鹿见人没跟过来，前蹄有些焦躁地刨地，拗了拗头，示意他跟来。
敖丙还是没动。
它又鹿鸣了几声，像教小孩走路一样，来来回回踱步，告诉他跟上。
敖丙皱眉，又觉得和一个笨鹿理论也没什么意思。
梅花鹿就把敖丙带到了莲花池旁，对着池塘，又扭头对着敖丙轻嘶了几声。
“哪吒呢？这是要干什么？采莲蓬吃？”敖丙狐疑。
梅花鹿鹿眼睁圆，摇头。
“挖莲藕吃？”
梅花鹿呆愣，又是摇头。
敖丙顿了顿，恍然大悟：“嗷～”
梅花鹿期待。
“抓小鱼吃！”
梅花鹿泄气，垂头丧气地踢了一个石子。
敖丙也不开心了：“到底要干什么？我饿了，总不会是赏花吧？”
“洗澡！”
梅花鹿雄浑的声音出来时，敖丙吓得龙身一抖。
敖丙：“你会说话？！”
梅花鹿又不说话了。
“可是我饿了，里面的鱼能吃吗？”
梅花鹿整个五官都缩在一起。他本来就不开心主人带回来新坐骑，更可况这龙坐骑还能霸占主人整整两周。
梅花鹿眯眼细瞅这条贪吃愚笨的龙，他到底哪里比过他了。
“变个龙身看看。”粗旷的声音再次响起。
敖丙：？
梅花鹿见他又呆住了，决定算了，让他先听主人的安排。
“你先洗澡，我一会儿给你送菜过来。”
敖丙想着自己一肚子的灵液，这莲花池这么干净，流进去不好吧……
“有没有木桶？”敖丙问。
“没有。”
“那我先不洗了……”
“元帅叫你洗澡。”
敖丙瞬间脸红：“我就不洗。我饿了。你这鹿童，送吃的给我就行，别想管我！”
梅花鹿更无法理解元帅为什么要拿一条都不敢野泳的胆小龙当坐骑：“那是青莲池水，可以疗伤，轻易不给人泡。”
“那你泡过吗？”
“我又不是人。”
“……”
“……咕咕咕。”
敖丙肚子叫了起来。
灵鹿前蹄刨了刨土道：
“算了，我先给你拿吃的。”
看着灵鹿矫健的身影，敖丙突然想，不知道鹿肉好不好吃……又飞快得甩了甩脑袋。
他一个人在青莲池边等了一会儿，觉得无聊，便走到莲花池旁，照见了自己的倒影。
小龙化人形时很少照镜子，因此看着水里一晃一晃的面容，陌生又熟悉。
他蹲下来，拿手指点了点水面，把水中的自己打散，就感觉体内的灵液随着他蹲下的动作，缓缓流出，湿透了裤子。
……
小龙脸颊爆红，还没来得及咒骂哪吒，就听到雄鹿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给你拿吃的了。”
小龙想也没想就跳进莲花池中。
“你怎么又泡澡了？”
小龙脸红，睁着眼想编瞎话，又编不出。他总不能说是怕被你看见湿裤子吧。
“我饿了。”他嘴笨地转移话题。
灵鹿也对他为什么泡澡没兴趣，自然地将食盘递给他。
小龙看着六盆草，本来还羞红的脸颊变成菜色。
“这是什么？”他迟疑地问。
“这是风露枝，无相叶，玉魄兰，千蜜蕊，雷纹藓，空蝉蓍。都是我最喜欢吃的，口感最好的草。”灵鹿骄傲地答。
小龙：“……”
他默默抓了一条不知死活往他怀里吃灵液的鲤鱼：“我可以吃他吗？”
“不可，他开灵智了。”
小龙碧蓝的眼睛瞬间睁圆，全身发抖。
他不可置信地看着手中的鲤鱼，神经质啊！它开了灵智，还往他屁股旁钻！
小龙整个人都不好了，丢了鱼就往房间跑。
他脱下湿淋淋的衣服，在房间里踱来踱去就想砸东西。
但又不敢砸。
这是哪吒的地盘。
一肚子窝囊气的小龙试图再召唤云朵，回自己的神庙。但云朵还是没有回应。
蓦地，小龙心神没来由地慌乱。
他开门果然见灵鹿还守在门口，驻足便道：“你们家元帅呢？我联系不到我的云骑了，我要回我的洞府。”
-
与此同时，哪吒三太子，中坛元帅正坐在灌口莲池前饮酒。
“你以前不碰这东西。”杨戬放下手中玉杯，看着哪吒。
“道兄，今日我来，为问询一事。”哪吒冷冷清清地说。
杨戬勾唇：“问什么？”
“情劫非渡？”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失控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