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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昭然若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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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庭渊强调,“我不是你的臆想。”
但林小烟没理他。
季庭渊低头望过去,林小烟已经打开浮光城第一医院的公众号,在精神科门诊列表里精挑细选起医生来。
倒是很重视自己的身心健康么……季庭渊都快被他气笑了。
第二天傍晚,林小烟拎着医生开的一大袋药回来。
一回到家,他立刻上蹿下跳地搜查全屋,反复确认没再看见季庭渊后,大呼一口气,开朗起来:“还好早发现早治疗,我就说嘛,专业的事要让专业的人处理,去看个医生问题不就迎刃而解了?”
“不然我要真癫了,没法工作赚钱就只能去睡天桥了哈哈哈!”
“那团幻影胡言乱语的,要不是神医妙手回春,我都快要信他了!”
意识体仍在神境的季庭渊:?
倒反天罡。
“到底是谁胡言乱语?”季庭渊忍不住现身了。
林小烟看他,果然傻眼:“!我真是乌鸦嘴!”
但他没有太慌张,当即往嘴里塞了颗药丸。
季庭渊:“……你看的是庸医?没病还让你吃药,不怕吃坏脑子?”
林小烟没理他,回到自己房间后,闪身钻进浴室。
水声透过模糊的磨砂玻璃门传出来,季庭渊滞了一下,侧过视线。
等林小烟换了套新睡衣,清清爽爽地从浴室出来时,神明幻影正背对着他,站在床边。
他打着哈欠走过来,没管神明,掀开被窝躺了进去。
“现代人类不会在傍晚七点就睡觉。”季庭渊看着这只反常的人类,蹙起眉,“你吃的是安眠药?”
林小烟:zzzzz。
早就睡熟了。
季庭渊飘出卧室,从茶几上找到林小烟随手搁在上面的病历本。
【医嘱:尚未检测出明确病因,推测是因生活压力过大、失眠严重、过度疲劳等原因所致的并发症状……必要时,可适当服用安眠药,增加睡眠。】
季庭渊回到房间,林小烟躺在床上,搂着个皱巴巴的娃娃,睡姿不拘,眉眼舒展。
……睡得跟小猪一样香。不像是要吃安眠药才能睡着的样子。
如此又过三天。
林小烟每天下班回来,见到他,就立刻吃安眠药、洗漱、倒头就睡。完全拒绝和他交流。
季庭渊无语,但没有很急。
直到三天过后,林小烟去医院复诊,回来后顶着一张怀疑人生的脸:“我大概是没救了……”
季庭渊:“你发现那个医生是庸医了?”
“哪能啊!”林小烟哭嚎,“医生把我焦虑失眠这个唯一病因都排除了,他说他前两天给我开的不是安眠药,是润喉糖……怪不得我吃起来辣嗓子!”
……
季庭渊刚来那会,确实搅得家里鸡飞狗跳了好一阵。
纵然他有着谪仙般惹人沉醉的美貌,但他毒舌、刻薄,有时候甚至有些欠揍,经常让林小烟头疼。加上林小烟行事风格也绝非正常,两人凑到一块去,拌嘴折腾是常有的是事,如果不是碰不着对方,打得鼻青脸肿也不是没有可能。
不过,最开始那阵子设,季庭渊不会一直出现在家里,大概维持一周三到四天。
林小烟每天下班回家都像开盲盒,随机刷新各种形态的季庭渊。
坐在沙发上、枕着林小烟的超大毛绒博美犬,读自己变出来的空气书的季庭渊;躺在林小烟窝上睡觉的季庭渊;认真观赏电视机上林小烟忘关掉的狗血古偶剧的季庭渊……
以及消失的季庭渊。
最开始,季庭渊并不会一直出现在家里,有点神龙见首不见尾的,能在家碰到要靠机缘巧合。
一时见不到他,林小烟还会缺德地开心一小会,毕竟这或许代表他精神状态变好了呢。
但季庭渊要好几天不来,看着空荡荡的家里,林小烟又会有点心揪揪的,担忧自己新鲜领养的貌美空气宠物被养没了。
不过,只要他憋不住在家呼唤季庭渊,不出十五分钟,季庭渊总会重新现身。
后面再熟一点了,林小烟有一次试探地问他:“那个,季庭渊,你消失的时候是去干什么了?”
“回神境。”季庭渊道,“休眠。”
林小烟:“……就这样?没别的事?”
“没有。”
林小烟“哦”了一声,又问:“在神境睡觉,和在这里睡有什么区别?”
“没有区别。”季庭渊说完,看了他一眼,“想问我别的?神明不需要休眠,闭目养神、打发时间而已。至于为什么回神境休眠……你不是有时候不想看见我?”
林小烟心虚道:“我可没这么说过。”
“只是你在我家老是神出鬼没的,突然要消失也不报备一句,我可提醒你,你已经违反了我们人境的同居舍友公约,这是不完全正确的。”
“对不起。”季庭渊道,“我以后会和你报备。”
林小烟:“呃倒也不用道歉……毕竟你就是个分身,不用遵守人境规则。”
季庭渊:“你可以不说这句话。”
之后,也不知道是季庭渊懒得来回折腾,还是单纯懒得报备,林小烟回家见到他的次数越来越多了。
林小烟想得出神,没注意到季庭渊正在恢复实体。
直到季庭渊重新抱住他,轻抚了下他的脸颊:“林小烟,能听到我说话吗?我没你想得那么弱,也不会离开你,别哭了。”
至少神降这几十年,只要林小烟愿意,他都会和林小烟形影不离。
就算林小烟不愿意,他也不会放林小烟逃掉就是了。
听季庭渊一说,林小烟下意识抹了把眼睛,指间一片干燥:“……我哪有真哭出来啊,你又骗人。”
季庭渊并不道歉,只是笑了一下。
……还敢挑衅!
他往季庭渊那边冷睨一眼,却发现他正盯着自己,薄唇轻启,欲言又止。
林小烟赶紧伸手捂他嘴:“憋着不许问!”
这人蓄意使坏的心思昭然若揭!
“不许问什么?”
季庭渊掰开他几根手指,作势要咬下来,齿尖轻擦过虎口嫩肉,把林小烟吓得下意识缩手:“想干嘛!”
趁他不备,季庭渊见缝插针地问:“刚见面那会和现在,怎么不一样?你刚才不是怪我不懂你,还瞪我吗,怎么不直接告诉我为什么。我不想下一次还因为这个说错话,惹你生气。”
怎么不一样,还用得着解释?
不就是从宿敌到家人的过程嘛……大概是这样的吧?
但是这种话,说出口就总觉得有点露骨。
林小烟踌躇片刻,拒绝解答:“反正就是不许问这个。”
“好吧。”季庭渊假意妥协。
但等林小烟以为万事大吉,放松警惕,埋头专心拆塑料手套时,耳畔幽幽传来一句:“可你知道,为什么不告诉我?还是你有什么需要向我隐瞒,所以不敢告诉我?”
——这都什么话!
说得跟他季庭渊就不会对这些有超越亲人界线之嫌的话题闪烁其词一样!
但林小烟也不敢直言反抗,要是他捅破窗户纸一质问,季庭渊直接又跟他表白了怎么办?
那最后难办的还是他自己。
季庭渊只是个分身,可他作为本体要考虑的就多了。
林小烟说不过他,只好把他推开,又将拆出来的蟹腿塞到他嘴里,嘟囔:“喂,吃吧你,就知道揭我底,惹我难堪对你有什么好处……我迟早会找到随时随地堵住你嘴的办法的。”
季庭渊被他强迫戴上手套,并勒令“手上沾了油就不许再碰我”。
但这人执拗得可怕,宁愿把手套重新拆了都要来抱他。
林小烟戴了手套,两手油腻腻的,挣脱不开,还没法揍他,气得都想咬他一口。
等他安分下来吃东西了,季庭渊将下巴搁到他颈窝,随意“嗯”了一声:“期待你实现愿望的那一天。”
季庭渊和他隔得太近,温热的气息萦绕在他周身,搔得他脸颊莫名有种异物感,像被什么湿乎乎、软绵绵的东西覆盖。
下一秒,柔软湿润的触感侵袭上他的脸颊,滑过,一触即离。
反应过来被什么东西弄了之后,林小烟眼睛都瞪大了。
“季庭渊!”
林小烟弹射而起,脸上写满不可置信:“你干嘛舔我!”
他下意识抬手摸脸,抹下一块奶油。
扭头,一旁的蛋糕缺了一角。
肯定是季庭渊趁他方才黯然神伤,偷偷往脸上蹭的。
“你说过,手上脏不能碰你,所以我只能帮你舔掉。”
“这就是蛋糕的味道吗?很甜。”
也对,季庭渊一个分身,又没上过学,他哪里懂这些暧昧不暧昧、边界不边界的,就是想帮自己擦脸而已。
可是、可是前两天那晚,季庭渊还偷亲他的脸了,那也是不懂事吗?
林小烟实在不敢继续想下去了。
干脆当做什么都没发生,刮下奶油,蹂躏起季庭渊的脸来,试图打断思路。
……可是他那会也伸舌头了!
亲完后还喘得那么大声!
啊……好苦恼。林小烟只能选择放弃挣扎,顺其自然。
……
之后,又是几天风平浪静。
两人还是睡一张床,大部分时间也还是亲密无间、如胶似漆。
却总感觉……有哪里不一样了?
林小烟不敢过度思考,但在那天之后,他洗澡后都会自个偷摸把衣服洗了。
不过这几天他忙,一面忙着跟数据部搜查神迹线索,一面配合皇室和顾舫嘉逢场作戏,期间还要应付各种媒体拷问、舆论风向。一连串的事压下来,就算是林小烟也招架不住,几乎每天都加班到深夜。
忙起来的时候,就没什么心思考虑这些隐蔽的心思了。
到了订婚宴当天,林小烟大清早被闹钟叫醒,却一反常态地没有赖床,蹑手蹑脚地掀被子,起床洗漱去了。
他怕把季庭渊惊醒,为此还特意设置的手环震动闹铃。
只要季庭渊不问,他就能将订婚宴这事粉饰成日常打卡上班,蒙混过关,避免再听到季庭渊那些意味深长的暗示。
但他显然忘了,季庭渊有着惊人的旺盛精力。
他刚从洗手间洗漱出来,就撞上站在门口等他的季庭渊。
季庭渊垂眸,看他,默不作声,眼底晦暗不明。
——那套他精心藏进衣帽间衣柜深处的皇家定制礼服,也正被他拎在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