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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4、光灯镰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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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白!”苏苏及时叫停白顺顺攻击。
白顺顺不耐烦地转两圈,一尾巴抽飞掉落在凌之辞身旁的肉干。
凌之辞迟疑未定,紧握匕首。
苏苏解释:“抱歉啊小辞朋友,我不能接受有生灵吃东西。虽然眼睛看不到,但是我能感受到,你以吃零食记得要避着我。”
凌之辞立马反应过来,难怪关东一见面就问他是怎么死的,是不是有什么本能恐惧的东西。
原来苏苏曾经因为“吃”惨死过吗?
“好,我知道了。”凌之辞说。
两人一狐本是为对付人熊怪而来,如今还另做好事、多有收获,虽有小插曲,但凌之辞不认为狐妖护主有错;白顺顺更不会认为自己做得不对。
他们其乐融融地离开春见医院,分道而行,各回各家。
已是夜深,凌之辞缓步而行,路灯将人影拉得长。
他不住回想白顺顺,那么强大的生物却对苏苏言听计从,连吃饭这么日常的雷点都能时刻提防。
其实他也曾是有如此伙伴的。
凌之辞越想越难受,抓心挠肝地想金卷卷,脚步一顿,猛然转身向来时路跑,又生生止住,干脆往路边一蹲,心中空空。
路灯取代月光,照着平坦地面,有一处波光潋滟,是片小水洼。
凌之辞心跳急促起来,腰腹一绷直起身来,一手握匕一手握鞭,盯死水洼。
忒历亥市每个角落都有机器专项负责,雨一停,落雨在地面根本待不满两分钟,遑论其他,地上怎么会有水?
而且,地面平坦,如果是正常的水,本该四散渗流,为何会聚成一滩?
“使~塔~”包中牢囚蛋石发出声音,又气又恨。
凌之辞威胁:“宠昙水母,你又来了?真是贼心不死,我告诉你,老巫公打完你离开时又给我留了你祖宗。你现在跑还来得及!”
巫随走得匆忙,其实没顾上,但凌之辞底牌冷却期未过,如果真要跟宠昙水母硬碰,他能怎么办?丢苹果?他也只好口头威胁威胁争取唬住宠昙水母。
水洼凝成宠昙水母。
她完全是水母形态,巴掌大一只,触角摆动恹恹的,虚弱非常。
凌之辞紧绷的身体稍有放松,轻轻吁出一口气:“你来送死吗?”
宠昙水母被巫随打散,即使因为种族特性当即重生,但如今肉身虚弱,发挥不出实力。她当然也不会专程来送死。
“宠昙鲸王在你手里?”她问。
宠昙鲸王暴喝阵阵,语调高得听不清咬字,但凌之辞思考一会儿分辨出来了:“你又困住了我?!千年交情,你却如此折辱我!我要与你恩断义绝!从此再无瓜葛!你做你的水母王,我回我的鲸群,再也没有宠昙了!”
水母王:“千年前,你我上岸游玩。你说人类尽是肮脏卑劣之灵,寂陌人恐怕全是乌合之众。我与你争执一场,因为我遇上了一个特殊的寂陌人,他以净化之力指点,从此我实力大涨,远胜于你。你对净化之力,向来有兴趣,不是吗?”
鲸王:“你说这个做什么?我们之间,没有情谊了。等我出去,第一个要毁的就是你。不过,要是你以净化之力的获取方式为交换,我倒是可以考虑放你好活。”
凌之辞听到净化之力,心头一颤,甩腕扬鞭:“你闭嘴。”
水母王身形微移,避过黑鞭:“他就在这里,实力大衰、记忆全清,只是有巫随相护才无法感知他体内的净化气息。你品尝过他,会知道修炼易如反掌,大道并非天堑。”
鲸王不加犹豫:“放我出去,待我事成,分你一杯羹。”
凌之辞感觉到包内有东西窜动,掏出牢囚蛋石,喊道:“来人!”
墙开地通,数十机器人应声而至。
凌之辞将牢囚蛋石交给一速度型机器人:“跑!用最快的速度远离我。”
机器人脚下生风,一路火花带闪电,跐溜没影了。
凌之辞又指着水母王吩咐:“抓住她。”
剩余机器人上前围剿。
水母王身如水,触到便形变躲远,无法捕获。
趁水母王被机器人拖住,凌之辞后撤几步,赶忙跑远。
水母王目前倒是没有威胁,但要是鲸王真被放出……
凌之辞担心鲸王找到自己,不敢回家,拦下巡逻市区的一架飞车,又调遣二十个机器人围在四周:“我方圆十米内,不准出现一滴水。有水多出立马警示。”
巡逻飞车主要功能是巡逻调度,保障市区内无异常,当然也可以充当座驾,是给执行任务的机器人备的,并没有考虑人的需求。
飞车夏无冷气冬无暖气,座位都是充电桩,好在空间够大,凌之辞可以躺在里面休息。
车门大开,冷风阵阵吹,但遇上紧急情况,方便凌之辞逃离,跟命相比,一时的冷不算什么。
距离巫随回来还有十九个小时三十二分钟四十三秒,凌之辞困极了也不敢睡,半坐在车里盯时间,度秒如年。
凌之辞以前经常这么过,已经习惯了不安,感觉永远不会真正安全,好在有全富贵相陪。
后来全富贵不在,他好像也没有过煎熬,就是难过,然后平静,不会去期待某时某刻。
老婆,快回来啊。凌之辞太困了,说话的劲都提不起来,只能在心中念叨:好想你啊,快回来帮我变强……
凌之辞一激灵,脑子清醒了:我不是已经变强了吗?我能控制灵异气息!
原先受实力限制无法使用的符纸可以派上用场了。
凌之辞记得有一种传送符,只需要用灵异气息激活,三秒内就可以传送到三十六小时内涉足过的地方。
他赶快抽出攥在手中,有底气应对随时可能出现的鲸王了。
鲸王鲸未至,声先到:“我~紫~有~搂~”
她自由了,凌之辞倒是紧张起来。
一圈水波在空中出现,机器人们警报纷纷,凌之辞跳下飞车,正见鲸王小腿踹出,空气沿小腿轨迹裂开成一道白。
鲸王手一扬,牢囚蛋石从空中坠向凌之辞。
凌之辞可不想被关入其中,鞭子抽飞牢囚蛋石。
鲸王弯弯绕绕的声音中尽是疑惑:“你不要啊?好像挺厉害的。”
凌之辞没从鲸王身上感觉到恶意,摩挲手中传送符,问:“给我干嘛?”
鲸王:“因为我不需要。”
“你不是来杀我夺净化之力的吗?”
闻言,鲸王惊讶:“杀你?我是不想活了吗?巫随杀水母王的时候我感受到了,我又不能复生,我可不想经历一次。”
“你不想要净化之力?”
“我不敢。”
凌之辞戒心重,没有放下对鲸王的警惕:“你不杀我,水母王怎么会放你出来?”
“不是她放的。是祂。”鲸王说,“我被水母王关入牢囚蛋石后,祂时常透过牢囚蛋石摄取我的能量,刚刚是祂放我出来的。”
凌之辞抿唇:“祂是怎么样的?”
“我没看到祂,没听到祂,从头到尾没有证据证明祂来过,但我知道就是祂。”鲸王话题一转,“潭昙呢?”
“你问她干嘛?”
“道歉啊。”
凌之辞:“啊?”
鲸王:“我误会她,险些害她神魂俱殒,不能连个道歉都没有吧?不然跟卑劣的人类有什么区别?”
一个对净化之力有想法的妖王在身边,凌之辞怎么都不安心,三两句话打发走鲸王让她去找巫随。
鲸王犹豫片刻,自言自语:“我又不做坏事,怕巫随干嘛?”
她手中出现水滴,飞出连成线,盘旋绕成水圈,竟然真的是要离开。
凌之辞突然想到几个问题:“转裁秘术需要血亲新鲜血液来解,你怎么知道潭昙什么时候什么地点会被转裁?你怎么知道解法?你怎么知道陆常是潭昙亲人?”
“我听到的。”鲸王说,“我表演后,会有合照环节,有个女人给钱合照,拍照的时候打电话说了。”
“那女人是什么样的?”
“那你可问对鲸了,我对她印象深刻。”鲸王说,“她上身白下身红,瘦瘦高高披着到腰的黑色头发,头发里有几根红线,红线到膝盖长,没有缠在头发上,一直飘,总感觉要掉但最后也没有掉,好奇怪。”
“我有想过她不是人,可我好像没有感觉到她有灵异气息,可能我当时状态太差感觉不出来。”
鲸王的配合让凌之辞讶异,他得寸进尺,问:“你的声音为什么会出现在我脑子里,能不能取消。”
凌之辞本想等巫随回来后让巫随解决这事儿,但要是能自己处理,也不必事事劳烦他。
鲸王回答:“因为你被我攻击了,不能取消的。”
凌之辞头大,以后脑子里岂不是会时不时出现鲸王激昂的声音?
“不过……”鲸王说,“有时间限制的,时间到了我就没法在你脑子里叫了。”
那就好!凌之辞嘴角扬起。
“你还有别的问题吗?没有我走了。”鲸王提醒。
“走吧走吧,拜拜拜拜。”凌之辞可想送走她了。
鲸王踏步进水圈,消失不见。
凌之辞看着鲸王消失处,不可置信:真走了?真的假的?
不怪凌之辞诧异。以前他遇上的灵异生物,一旦感觉到净化之力,可都不死不休。
凌之辞还是不敢妄动,生怕鲸王杀个回马枪,进入车里半坐半躺。
意外确实又至,却不是鲸王,而是水母王。
水波聚成洼,就在凌之辞所乘车旁,明晃晃一滩。
没有机器人发出警报。
凌之辞半瞌着眼,头一吊一吊,半睡不醒,手上紧紧攥着传送符没有松懈。
水母王仍然虚弱,行动缓慢,扒在大开的车门上观察凌之辞,触手举起一根针筒,里面液体金灿灿。
又一条触手举起,对准针筒后储存气体的小格,只要扳下卡槽,在压强作用下,针飞出扎进皮肉,金色药液就会注射进凌之辞体内。
水母王全神贯注,心思全在凌之辞身上,确认他没有发现异常,触手发力。
触手上感觉温凉,一片柔软,像是水质的冰裹了一层温热的纱。
乳白光蝶双翅潋滟,周身光点弥漫,挡下水母王触手,随光点流转,无形的冲击震飞水母。
水母王跌落地上,视线追随将针筒夺走的蝶,只见远处灯下,一抹月白的身影悠悠,叠腿仰坐于一柄青白的提灯镰刀。
灯中五彩素雅,柔和轻盈,清新梦幻,中间悬着一朵模糊花影。
“还记得我吗?”那人声音清润,音色偏冷,但咬字黏,发出的字节都像是被包着的。
明明是如此动听的声音,水母王却不可遏止地抖起来,恐惧席卷,灵魂颤栗不休。
水母王只觉匪夷所思,僵直回望凌之辞一眼:“原来……原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