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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4、湖影波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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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线灵异空间内,无垠的稀薄淡红,如在雾中。
凌之辞惊讶看四周,心觉与傀娘灵异空间相像,但好像……更稚嫩些。
就是稚嫩,凌之辞不知为何会有这种感觉,可能傀娘空间是极浓郁的红,血雾淋淋;而这里,只是淡淡的红,偏粉、素雅,不够强势。
凌之辞四下扫视,确实没看到什么生物:“老巫公,红线灵异生物真的不在,怎么还能实现僧人们的愿望。”
巫随:“灵异空间可以依灵异生物指令自发行事,提前设定好就行。”
凌之辞心觉有趣:“还挺智能。我以后可以造灵异空间吗?”
巫随:“可以。以你的提升速度,再过八九百年就摸到灵异空间的门槛了。”
“啊?”凌之辞顿在原地,不可思议,“这么久?不合理啊?!我不是很有天赋很厉害吗?”
“时运不好,又懒。”巫随概括。
时运不好这种客观事实凌之辞认,但归咎于自身的“懒”他听都不乐意听,闻言在巫随怀里蛄蛹以示不满。
他左翻右转,余光中瞥见浓浓红雾后两个人影大步靠近,当即拉巫随看。
巫随拍拍他背:“没事,是木偶。”
来者是木偶凌之辞与木偶唐析景。
巫随问他们:“什么情况?”
木偶唐析景答:“***,被红线扯到这个空间后,一直没有东西出现。一点收获也没有。”
巫随想想,问:“先前提过的小湖找到了吗?”
木偶带完路又离开闲逛。
空间内一切都罩在雾中,朦朦的,湖面却格外澄净清明,倒映着邈远无垠,似天地之镜;靠近了,湿漉漉的水汽滚烫,火热地往人身上扑。
巫随探了一下,六十多摄氏度,是会烫伤人的温度。
凌之辞重重吸了口水汽,心旷神怡,眼睛瞬间亮了,穿透薄雾,喜气洋洋难以自抑,兴奋喊:“温泉!”
巫随看出凌之辞想冲进湖水,提醒说:“别乱来,注意安全。”
凌之辞应下,却不离开,而是站在湖边自顾自地看倒影,左摇右摆,撩撩头发捧捧脸,臭美得很。
巫随没探出湖水中有危险,随他玩了,在附近查找线索。
发丝晃着,随凌之辞动作在湖面舞动,乍看下像湖水泛波;波光晃着,溜溜画圈,有些顽皮,不太规矩,一折又一折,渐而成了朵朵花。
凌之辞被吸引,蹲下去又站起来,前倾后仰换着法儿看自己。
“我可真帅气。”凌之辞摇头晃脑,弯腰探出身子细看自己,猝不及防脚下一滑,整个人跌进湖中。
巫随立马反应过来,甩鞭捞人。
鞭子入水,感觉是顺滑的,没有半点阻滞,如入空无。
不对劲!
巫随亲手探水:感觉就是普通的热水。
湖边土湿润,但没有明显水迹,唯有凌之辞跌下处,一道明晰的水渍正渗透淡下。
鞭子无论如何触不到凌之辞身体,而水母屏障接连破碎,巫随不加犹豫,下水救人。
在他身后,水面之上,红雾翻腾,聚向水中,不多时染红整个湖。
艾转讷轮?!
巫随朝着凌之辞游动,距离没有丝毫缩减,他心头当即浮现出最坏的想法:湖水联通了另一方灵异空间,凌之辞已被拖入其中。
凌之辞看到巫随,以及血染般、大片大片不详的红水,粉红汇聚,渐渐成熟成紫红,成熟过头,最后如腐烂的紫葡萄,化成浓稠的酸臭的汁水,不怀好意地倾泄向巫随。
“老巫公?!”凌之辞不会游泳,狗刨挣扎着向人靠近。
“诶!”一声叹息在耳边响,那是很轻很轻的声音,但重重的哀婉意直击心灵,散到四面八方,整个湖都在叹,都在哀悼。
凌之辞悚然:“谁?”
话音未落下,凌之辞腰上一紧,某种温凉的柔软缠裹发力,将他推出,直直递到巫随手边。
凌之辞顾不得太多,立刻环抱上巫随:“老巫公,快走。”
巫随憋着气,疑惑看凌之辞咕噜噜吐泡泡说话。
疑惑归疑惑,他行动没有丝毫迟缓,变出黑气挡艾转讷轮。
凌厉的黑对上黏稠的紫,稍显单薄,二者触上的那一刻,黑气陡然散尽。
作为主人的巫随,瞳孔骤然缩起。
两人离开湖面,外面粉红聚集,转眼又铺天盖地。
“老巫公,你怎么了?”凌之辞坐在湖边,支着巫随大一号的身子,因为力气不够而力不从心。
巫随状态明显不对,体温炽热,手上大力,紧掐着凌之辞后颈,头埋在凌之辞肩窝,呼吸短促。
凌之辞吃痛,萌生出会被掐死的错觉。
沙沙的阴影挥舞笼罩,凌之辞艰难回头。
那是一团几近实体的红雾,雾中生出千丝万缕的红线,遮住半边天,张牙舞爪,伺机而动。
想必是红线灵异生物的本体。
凌之辞掏出匕首,将巫随护在身后。
巫随恢复些气力,挺直脊背,凌之辞心下一喜,颈间刺痛却让他的心沉到谷底。
男人神识不清了,大难临头,敌人咫尺,他竟然……张嘴咬人……
凌之辞推搡巫随:“老巫公,你清醒一点,红线灵异生物要攻击了。”
回应他的是更大力的撕咬。
颈部脆弱,凌之辞疼痛难耐,泪光中看到红线灵异生物逼近,红雾化成的红线如蛇粗壮,如蛇迅疾,直射向两人。
凌之辞逃不脱巫随的束缚,当然也绝不会将巫随丢在原地自己逃命,他狠下心来,心想:大不了就是被捅成马蜂窝,我有上官的毛,死不了,看是我恢复得快还是红线长得快。
红线呜呜破风,直刺面门,凌之辞率先拿防守符罩了几层结界。但是,符纸强弱与使用者强弱及控制力有关,以凌之辞的能力,发挥不出符纸三成功效。
结界咔咔破碎,凌之辞脸上皱巴,握匕的手大力到颤抖,眼神却坚毅,挺起身子尽可能挡住巫随,在红线到了可攻击范围内时,铆足了劲,一匕挥出。
红线齐断,红线灵异生物周身红雾猛然翻涌几遭,后续红线接踵而上,威势更甚;而凌之辞臂上酸痛,渐渐透支。
符纸用空,手上无力,凌之辞满头大汗,脑子发涨。
早知道,就好好锻炼了,不然起码能撑久点。凌之辞机械性重复格挡动作,累到极致,脑子空空,被一些莫名的念头填补,不至于失去意识昏倒。
红线掠,掀起刀风阵阵,刮在脸上,刮在身上,将人抽麻了,直到眼前血珠飞溅而过,凌之辞才意识到自己受伤了。
数根红线拧成一股,穿心而过。
凌之辞还有心拿上官的毛治愈,手指颤动两下,如头颅一般无知无觉地低垂,再也没有动静。
被红雾团簇着的、万千红线的中央,金光闪砾,夺目耀眼,越发鲜亮越发膨胀,至直归为纯白。
纯白收拢,血红凝练,红线灵异生物化作红白交融的人形物,是女人,生着淡金卷发,与凌之辞的如出一辙;发中飘着错落的长长红线。
“*****,什么情况?!***!”两个木偶风风火火赶到,看清情形骂骂咧咧,当即卸去伪装,恢复最强形态——无脸纯木质人偶。
人偶一左一右,飞身而上,夹挟红线灵异生物。
红线灵异生物威势汹汹,指间、发间红线一根赛一根的彪悍。
两个人偶鱼线翻飞,数量占优,一时还落了下乘。
巫随压制住艾转讷轮影响,神智回笼,怀中是僵冷。
他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待看到凌之辞青白的脸,心上轰然。
红线灵异生物锁定胜局,嗤笑着要进行最后的收割。
一道白鞭陡至,削断震碎红线根根。
红线灵异生物凄啸着、蜷缩着、徒劳地抵抗狠厉的攻势。
唐析景的声音从人偶身上传来,阻止近乎疯魔发泄般乱甩鞭子的巫随:“冷静,别疯,你快把空间搞塌了。留着她,我有事要问。”
巫随充耳不闻,啪啪几鞭子抽散了红线灵异生物。
唐析景:“***!你***!”
巫随收敛起锋芒,抱起凌之辞:“她死不了。寄宿繁育试点内有孕的女人、刚降生的孩子,甚至所有是人不是人的生物,都是她的容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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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之辞摸摸心脏——完好的跳动着。
他放下心来,吁出一口气,抬眼查看周围。
一双大张着不瞑目的眼直勾勾,华丽的珠宝还活生生晃荡。她紫青着,腐朽着,整个人如秋深的、枯黑的一叶。
凌之辞被吓一跳。
惊骇的场景他见过太多,大抵免疫了,可是受害者愤恨的、幽怨的目光,总让他心悸。
她是一个新娘子,外表无伤,应是服了毒,抵在龙凤屏风上,嘴角凄红的一道血流下,蹭红屏风上丝线。
然后,凌之辞梦境跟着屏风流转,看到一个个大好青春的女子被逼迫、被算计、被磋磨,成为生育工具,成为供品奴仆,人老珠黄是上好结局。
庞大的怨气,却逼仄,阴阴幽幽低窜,在历史长何中,随着文明、随着开放,步步前行,缕缕汇聚——屏风中幽怨只是其中一抹,最终成长为不可忽视的存在。
可惜被什么压着,一直无可发泄,一直积攒压抑,可想而知,当她面世,应是怎样一场腥风血雨。
她原先确实是想毁天灭地的,可她被压制得太厉害,竟然在压制中渡过了本能野性的一段历程,开启了智慧。
“男人不死光,悲剧就会继续。”她思考后说。
一道空灵的声音穿透大地:“我可以,让世上只有伟大的、高洁的、良善的女性。”
她当即询问:“怎么做?”
那道声音便说:“女性才能决定繁衍,男性只是提供精/子的工具。如果基因编辑施行,男性便没有了存在的价值,世上只有未经男性基因污染的女婴问世。她们会更强大、更聪明、更纯洁。”
她畅快大笑,转而淡下:“我有心帮你,可我被压着,动弹不得。”
“我等得起。我会为你的问世做好万全准备。我为你寻了一处风水宝地。”
为此,她拼尽全力,强撑着一口气挪移,入海着陆,最终藏身到一具棺材,直至压制消失——傀娘轮回转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