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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十八.入梦(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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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声音无比眷恋,却不会像那人一般开心的唤她“小颜”。昔颜深吸了一口气,不断地告诉自己,此临瑞非彼临瑞,她扯开临瑞的衣衫,在他惊讶的眸光中用匕首割下了几道布条缠在他的胸前。
待她做完了这些,这才觉得临瑞探究的眸光有些吓人,昔颜轻咳一声,安慰道:“伤口虽深,想来应该没有伤及心脏,你等我,我去找人来。”
“好。”临瑞轻声笑着,眸光温柔。
昔颜看了一眼地上的静殷,不情不愿的将她背了起来向外走去。她不喜欢这样的女人,但是也不能见死不救,若是这女人被发现,大概会被判刑吧,呃,谋杀未遂?
按着脑中莫名出现的记忆,昔颜熟门熟路的摸回了静殷的房间,将她仍在床上,想了想,复又替她盖好被子。
指尖荡起红光,昔颜闭着眼默念了一串串咒符,只见红光一闪,屋中瞬间又恢复了平静。昔颜抬眸看了看盘踞在四周的符文,松了一口气。
在这结界中,这女人就好像被关进了保险箱,既无法危害社会也不会被社会危害。昔颜对自己设下的结界很有信心,她转身退出房门,身后突然传来声响,吓了她一跳。
“小姐,您跑哪儿去了,真是急死我们了。”
昔颜看清是一个小丫鬟方放下心来,她想也未想的吩咐道:“清幽,从现在起你守在门口,不准任何人进去。”
此言一出,连带着昔颜,两人俱是一愣,小丫鬟虽然奇怪,碍于自己的身份也只是点头应了:“是,清幽谨记小姐吩咐。”
昔颜轻咳一声掩了尴尬,她并不知自己为何会如此顺畅的冒出这样的语言,还知道对方的名字,并没有人介绍过不是么?可她为什么又会知道呢?
“小姐……”清幽怯怯的唤了一声,见昔颜看着她,她缩了缩身子,又道,“小姐现在要去歇息了么?”
歇息?是睡觉么?
昔颜一愣,突然想起还躺在庭院中的临瑞,心底一惊,也不知道那人还活着没有。顾不上回答清幽的问题,昔颜转身跑开,按着脑海里的记忆,左拐右绕顺利的来到这儿老大顾厚之的办公地方,书房。
这儿的老大,应该就是昔颜的父亲吧,她还未来得及弄清这个问题,顾厚之已经在得知临瑞受伤的消息后一路小跑着出了门。
眼看着一瞬间比夜还静的屋子,昔颜想了想,干脆溜回了静殷的房间。
反正临瑞那儿有她的老爹罩着,想来不会有什么事情,她不如去看看那个为了爱想要殉情的笨蛋。
清幽依旧乖巧的站在门口,除了脸上那紧张的神色,倒与平日里没得什么异样,昔颜惊讶于自己对这些事情的熟悉,就好像她本就是这里的主人,本就是清幽口中的小姐。
“小姐,您可算是回来了。”清幽见到昔颜,不由得轻松了下来。
昔颜笑了笑:“可有人来过?”
“没有,里面也没有声音,”清幽小心的看了一下昔颜的脸色,还是乖乖的说了出来,“就连大小姐的贴身侍女沉檀和沉愉也没有过来过。”
贴身侍女?那不是应该就睡在外间的么?怎么反而不在屋里呢?
昔颜疑惑的看了一眼清幽,清幽回了一个更加疑惑的神情,昔颜想了想,抬手推开了房门。
屋里没有点灯,清幽适时点燃一盏清油灯在前引路。
路过外间空荡荡的床铺,昔颜顿了一下,然后随着清幽进入了静殷休息的里间。
看了静殷早已做好了准备,今日的事情定是她早已策划好的,否则,为何本该有侍女守夜的外间竟然空荡荡的无一点温度?
塌上,静殷依旧在沉睡。
昔颜弯下腰替她拢好被子,犹豫着要不要消除她的记忆,眸光瞟到一旁安静而立的清幽,昔颜轻轻叹了一口气,起身出去了。
像这种有周密计划的闲事还是不要管的好,更何况,静殷所伤之人还是当今天子,若不是见到临瑞的那模样,她连管都懒得管。
“好困,”昔颜忍不住打了一个呵欠,快步向自己的屋子走去,“回去睡觉了。”
可有时候不如人愿的事情总是接踵而至,昔颜好不容易脱了那堆繁复的衣服钻进被窝,还未把被子捂热便被她的老爹顾厚之揪了起来。
美其名曰伺候天子,实际上就是一端茶送水的服务员,昔颜乖乖的站在她老爹身后,听着两只狐狸礼尚往来的切磋着,不由得有些昏昏欲睡。
“昔颜……”
就在昔颜差点就跟周公喝上茶的时候,她的老爹发话了:“昔颜,去看看陛下的药熬好了没有。”
昔颜一愣,在触到顾厚之深沉的黑眸时不由得心下一凛,立刻乖乖应了下去。
果然不出她所料,昔颜刚刚将药倒入碗中便见到顾厚之出现在了厨房,顾厚之言简意赅的吩咐了一句:“跟我到书房。”
昔颜只得乖乖的捧着托盘跟在顾厚之的后面转来转去转进了书房。
顾厚之吩咐了下人不得靠近,却未关门窗,自在的往椅子上一坐,研磨的眸光便落在了昔颜身上。
昔颜将托盘放在一旁的矮几上,立在原地迎着顾厚之的猜测打量,不闪不避。
那深邃的眸中映出她绝美的容颜,唇边一抹淡笑含着几分睥睨天下的傲然,顾厚之忍不住暗叹一声,他的两个女儿果然都不是泛泛之辈,可是这对他来说究竟是喜还是忧?
昔颜看着他眸中的自己,神思不觉有些恍惚,这巧笑嫣然的女子果然是美的,诗经云: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她虽比不上那样的美女,可亦是绝美的,如果说静殷的美足以倾国倾城,那么,她便是那红颜祸水。
昔颜不由得有些好笑,自己究竟在乱七八糟的想些什么呢?红颜祸水,从古至今都是骂人的词语,她却这般大言不惭的往自己身上套,若是让离疏知道了,不知会怎样寻她呢。
离疏……
想起离疏,昔颜不觉有几分黯然,她究竟是在哪儿,而离疏又在哪儿?
“昔颜,”顾厚之见昔颜低垂着头,以为她在害怕,开口安慰道,“别怕,今晚的事情自然有爹爹处理,你姐姐就是胡闹,有空你多劝着些她,别让她尽由着性子来。”
脑中各样念头百转千回,昔颜抬起头来看着顾厚之,淡淡笑了:“爹爹,你也知道姐姐与我虽是双生子,可她自幼便不喜欢我,我……”
顾厚之摆摆手打断了昔颜的话,长叹一声:“你自小便是如此,无论何时先想自保,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你这冷性子,可是,你这性子,若是入宫……爹爹放心不下你啊……”
“入宫?”尚且来不及感动顾厚之的父女亲情,昔颜已被那两个字吓了一跳。那个外表光鲜实则内里腐朽不看的黄金牢笼,她为什么要进去?
“逃不过的,逃不过的……”顾厚之有些痛苦的闭上了双眸,“昔颜,自你出生便背负了这样的命运,逃不过啊……”
昔颜忍不住动情:“爹……”
“也罢……”顾厚之睁开了双眸,那深邃的眸中此时竟染上了几分无奈和绝望,他抬手指了指那碗药,淡淡道,“一切都随天意吧,你把药给陛下送过去,小心的伺候着,别出什么差错。”
“爹……“
昔颜还想要说什么,只见顾厚之挥了挥手,哑声道:“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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漆黑的汤药在白底蓝花素纹瓷碗中晃动着,溅起浓郁的苦味,昔颜忍不住皱眉,这么苦的东西,要如何下咽?
可临瑞只是伸手接过,看都没有看一眼,一仰脖,那药汁便尽数入了喉,看得昔颜惊讶不已:“陛下难道不怕药里面有毒吗?”
“你会吗?”临瑞将药碗递回给昔颜,躺回床上,含笑望向她。
“你怎么知道不会?”昔颜对他的驽定有些奇怪,她看着他,轻声笑道,“你现在难道没有觉得嘴里发苦,心跳加速,浑身燥热,额头还微微出汗?”
临瑞安静的望着昔颜半响,终是无奈一笑:“昔颜,你自小便这样,国师的预言好像不太准了……”
“国师的预言?”昔颜一面取了丝巾替他拭去唇角的药渍,一面奇怪道,“什么预言?”
临瑞自觉失言,只轻轻咳了一声,并不解释。
昔颜明了他的不愿,也不追问,只道:“那个预言是不是跟我要进宫有关?”
临瑞星眸一沉,眉心不着痕迹的一紧,昔颜却知她猜对了。半响后,临瑞道 :“害怕进宫?”
昔颜大方的承认:“有点儿。”
“为什么?”临瑞饶有兴趣的看着她,眸色深沉,“你以前从来不怕进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