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夏[乒乓/樊振东同人]》san珊

32、一si不挂

　　沾满鲜血的纱布不知道换掉多少块，樊振东手上的伤口终于在一次次结疤和一次次扯裂中慢慢愈合，当手终于不用再被纱布缠绕时，国乒队又要奔赴新加坡开始新的赛程。
　　虽然樊振东的手伤已没有大碍，但肩伤和腿伤相对于皮外伤来说，恢复进程慢，本就需要长时间静养。
　　然而，现实的情况根本不允许如此。
　　每天高强度训练持续不断，赛程安排更是紧密，这一切对于伤势恢复都极为不利。
　　樊振东对自己的情况有着非常清醒的认知。
　　前段时间，由于伤势和心理状态的双重压力，将他拖入职业生涯的最低谷阶段。
　　如今，虽然心理和伤情都在逐渐好转，但是他知道，要想重回最佳竞技状态，还需要很长一段时间，而这一时间跨度是未知的。
　　但无论如何，他都会全力以赴。
　　当下的赛事并非重点，他的终极目标始终在奥运会赛场。
　　他清楚的知道，现在所付出的一切努力，都是为了实现奥运会冠军的终极梦想。
　　然而，所有人都始料未及，在WTT新加坡大满贯首局比赛中，樊振东竟意外输给队友，爆冷出局。
　　这一结果，刷新了他参赛近10余年来的最差成绩。
　　“樊振东爆冷出局”这一词条一时间冲上热搜榜，网络上议论声四起，尤其是饭圈，反应尤为激烈。
　　他们如同抓住了某种契机，对运动员一如既往的开展攻击和辱骂。
　　语暮刷到热搜时，这个词条已经攀升至热搜榜前十。
　　她忍不住点开相关微博，尽是些不堪入目的辱骂之词，她看了都觉得难以忍受，实在不敢想象，樊振东如果看到这些恶语，心里该有多难受。
　　当天比赛结束，国乒大部队一同返回酒店时，语暮环顾四周也没有看到樊振东，她不禁有些担心，也不知道他究竟去了哪里。
　　问过林高远后，才知道他提前回了酒店。
　　语暮回到酒店，把稿子改完发送出去，才终于有了些许闲暇时间。
　　她再度拿起手机，怀着忐忑的心情点开微博热搜榜，发现“樊振东爆冷出局”的词条虽然排名有所下降，但依旧挂在热搜榜上。
　　她盯着手机屏幕看了好一会，心里越发难过。
　　樊振东从十几岁起，便代表国家征战，这一路下来，斩获了大大小小100多个冠军，更是为国赢得无数荣誉。
　　然而，如今因为状态不好导致的仅仅一次失利，大家却难以接受。
　　语暮不禁担忧，樊振东此时会不会也看到了微博上那些言论。
　　尽管她明白樊振东并不愿见到自己，可还是不由自主的走出房间，不知不觉的来到林高远和樊振东的房间门口。
　　站到房间门前，她又犹豫了，手抬起又放下，正纠结着要不要敲门时，门“唰”地一声从里面被拉开。
　　林高远一抬头，见语暮直直的站在门口，吓了一大跳。
　　“你猫在这干嘛呢？吓我一大跳。”
　　看林高远一手捂着胸口，语暮一脸愧疚，“不好意思远哥，我是想问问东哥他……”
　　“他不在，我正找他呢，给他打了几个电话也没接。”
　　林高远吃饭回来一直没见到樊振东，打电话又不接，正一脸焦急的要出门找他。
　　不在？
　　语暮的心“咯噔”一声仿佛漏掉一拍，难道樊振东从球场离开后，他就压根没回酒店？
　　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他能去哪呢？
　　“远哥，你要去哪找，我跟你一起吧。”语暮心急如焚，迫切的想要帮忙一起寻找樊振东。
　　林高远也毫无头绪，思索片刻，说道：“我准备回球场看看……”别的地方，他实在想不出他还能去哪。
　　“那我也一起去。”
　　说完，语暮便转身跑回房间，迅速拿上外套，大步流星的跟着高远匆匆出去。
　　两人赶到球场，此时场馆内空空荡荡，一个人也没有。
　　他们又沿着场馆外围仔细找了一圈，依旧不见樊振东的身影。
　　语暮越来越着急，再也顾不得樊振东会不会理会自己，掏出手机给他拨打过去。
　　然而，电话铃声一直响到自动挂断，始终无人接听。
　　她接连拨打了好几通，情况皆是如此。
　　林高远见语暮眼眶泛红，急得快要哭出来，赶忙开口宽慰，“别着急，小胖是有分寸的人，他也许只是想找个安静的地方待一会。再说，输球对他来说不算什么，不要把他想的那么脆弱。”
　　林高远说的没错，她一直都相信樊振东。
　　可即便是再坚强的人，也有脆弱无助的时候，只是樊振东习惯了将心事深埋心底，不愿轻易表露罢了。
　　她此时只是想陪着他，哪怕他并不需要自己，只是看着他也好。
　　两个人没有目标，只好返回酒店继续打电话。
　　刚踏入大堂，就看见樊振东背着挎包正往里走。
　　林高远赶忙追上前去，看到樊振东顶着一张无辜且无措的脸。
　　他并非两人想象中的那般沮丧，神色反倒透着几分淡定从容。
　　“你跑哪去了？我和暮暮到处找你。”林高远语气中难掩焦急和埋怨。
　　“我去海边了。”而樊振东却神色平静。
　　“给你打了那么多电话你也不接，暮暮都快急哭了。”林高远皱着眉头，忍不住数落他。
　　语暮也快步跟了上去，看到樊振东脸上的神情，一脸波澜不惊的样子，似乎并没有被输球和网络上的负面舆论所影响，心想他应该是没有看到微博上的那些言论，这才终于安下心来，看来实在是自己多虑了。
　　听完高远的话，樊振东下意识的朝语暮的方向飞快瞟了一眼，又赶紧收回目光。
　　仅这匆匆一眼，她干裂的嘴唇和额头上细密的汗珠，便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他不过去海边散散心，何必如此着急？
　　还把自己弄得狼狈不堪。
　　“手机关机了。”
　　输掉比赛后，樊振东心情低落，没等参加第二场比赛的队友，便独自决定先回酒店。
　　他打了辆车，回到酒店后，却不想关在屋子里，便信步朝着酒店不远处的海边走去。
　　他找了片静谧的沙滩坐下，思绪不由自主的飘回到自己与语暮在深圳沙滩的那些过往，他莫名心烦，于是拿出手机，借此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当看到微博热搜榜上关于自己的词条时，本就烦躁的心情瞬间如油烹火烤。
　　他向来反感饭圈的行事作风和言论，现在被饭圈攻击，心中更是涌起一股无名怒火，干脆直接把手机关掉。
　　起初，他只是想在海边稍作停留就回去，然而这轻柔地海风拂面而来，海浪有节奏的拍打着沙滩，声音仿佛有一种魔力，让他的心渐渐平静，心情也畅快了许多。
　　不知不觉，竟一直就从下午待到了晚上。
　　林高远瞧着三人间的气氛陷入僵局，瞬间意识到自己这个多余的电灯泡这时候得赶紧撤离，给两个人制造点相处机会。
　　于是，他故意伸了个懒腰，打着哈欠说道:“太累了，明天还有比赛我先上去了。”
　　说完，就一溜烟跑开了。
　　语暮顿时觉得有些尴尬，回想今晚的事，不过是自己虚惊一场。
　　樊振东安然无恙，并非自己所想的那样，也并没被外界的舆论所影响，心里的石头终于落了地。
　　她心里琢磨着，他并不想看到自己，更不愿跟自己说话，自己还是识相的走开吧，便也打算回房间。
　　然而，刚一转身，突然一阵强烈的眩晕感袭来，她两眼顿时一黑，整个人瞬间全无意识，直直向前倒去。
　　樊振东眼睁睁看着语暮毫无征兆的向前栽倒，他下意识的迅速伸手，稳稳地将她一把抓住。
　　还好他反应灵敏，否则她必定会狠狠摔在地上。
　　他顺势将语暮揽入怀里，手臂紧紧支撑着她，生怕她摔倒。
　　见她双眼紧闭，毫无意识，樊振东心急如焚，忙用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脸颊，轻声唤她，可语暮依旧没有任何反应。
　　樊振东心中满是担忧，一把将语暮抱起，脚步匆匆的走向酒店大堂沙发，小心翼翼地把她平放上去。
　　此时的语暮额头上渗着汗珠，眉头紧紧的拧在一起，即便晕倒后，眉头也不见舒展，仿佛藏着无尽的焦虑和悲伤。
　　樊振东猜想，语暮大概是为了寻找自己，连晚饭都顾不上吃，这才引发了低血糖眩晕。
　　他赶忙从自己的挎包中摸出两块巧克力，轻轻扳开她的嘴，小心塞了一块进去。
　　多年前，语暮刚成年，开始萌生爱美之心，整天嚷着要减肥，却又懒得不愿运动，选择用挨饿的方式减重。
　　虽说体重确实降了几斤，可身体却越发虚弱，时常毫无征兆的晕倒。
　　有时只是下蹲一会，猛地起身便眼前一黑。
　　还有一回，她陪自己在大太阳下跑步，他跑了好几圈依然精力充足，她只是站在场边，却先晕倒在地。
　　自打她第一次晕倒后，樊振东便养成了在挎包里装两块巧克力的习惯，以防类似的紧急情况再次发生。
　　常年来，这个习惯始终未变，即便分别的那三年，他的挎包里也依旧会为语暮备上巧克力。
　　果然，没一会儿，含在嘴里的巧克力发挥了作用，语暮渐渐恢复了意识。
　　她缓缓睁开眼睛，发觉自己正躺在沙发上，脑中一片混沌，完全记不得自己是怎么晕倒的。
　　嘴里弥漫着甜甜的味道，像是含着块巧克力。
　　她微微坐起身，看到了面前的樊振东，他正专注地凝视着自己，目光中仿佛有担忧和关切。
　　她这才反应过来，肯定是自己低血糖又发作了所以晕倒了，是樊振东及时给自己喂了块巧克力，才让她苏醒过来。
　　一股羞涩和感激交织的情绪涌上心头，她不好意思的低下头，声音轻柔的如同微风拂过，“谢谢你，东哥。”
　　“你这么关心我是什么意思？是拒绝我后悔了？还是你想脚踏两条船？我告诉你，我没有那么大度，可以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过，继续跟你做兄妹！既然你已经做了选择，就请你坚持到底，最好别再出现在我面前！更不要试图关心我，我不需要！”
　　原本，看到语暮醒来，樊振东心底满是欣喜。
　　可转瞬间，他想到语暮是因为担心自己，顾不上吃饭才会低血糖晕倒。
　　他却觉得这一切都无比讽刺。
　　曾经她那般决绝的伤害自己，如今却又在这惺惺作态，装出一副关心自己的模样。
　　但更让他懊恼的是，即便知道这一切，自己的心还是会因她而动摇。
　　樊振东盯着语暮的眼睛，面如死水，即便说出了这番话他还是不解气，他厌恶极了此刻的自己。
　　明明知道自己现在最应该做的是全身心投入到练球中去，提升球技，为奥运会全力备战。
　　可只要语暮一出现，他好不容易坚定的决心却在瞬间瓦解。
　　他心里无比清楚，他俩之间或许再无可能，她当初那么绝情，可为什么自己就这么没出息，哪怕不断告诫自己要放下，却还是因为她乱了心神。
　　他气语暮，可心底深处，更多的其实是气自己，气自己的不争气。
　　在语暮眼中，樊振东的这番话无疑袒露了他心底最真实的想法。
　　其实，他对自己的态度，她早有察觉。
　　只是没想到，他竟然对自己痛恨至此。
　　她后悔了，她或许真的选错了路。
　　她原本以为，之前的决定只是权宜之计，能为彼此争取缓冲的时间，可如今看来，是她失算了。
　　她似乎已经深深的伤害了樊振东，她已不敢奢望，奥运会结束后，樊振东是否还能原谅自己。
　　她低下头，像一个做错事的孩子。
　　从小到大，樊振东虽总爱管束她，却从未对她说过如此狠厉的话。
　　想到以前，她不禁鼻子发酸。
　　曾经，只要她一落泪，樊振东便会着急的哄她开心。
　　可如今，她知道，即便自己流再多的眼泪，他也不会再有所动容。
　　说完那些伤人的话，樊振东见语暮一直低垂着头。
　　从他的视线看过去，只能瞥见被发丝掩住的小半张脸。
　　他意识到刚才自己的话说得太重了，可仅剩的倔强让他不愿开口解释。
　　解释又有什么用呢？
　　她曾那样肆意践踏自己的真心，深深伤害他，就算解释，她也不可能再回到自己身边。
　　一滴晶莹的泪珠，从语暮的眼眶悄然滴落，坠落在沙发上，吸引了樊振东的注意。
　　他的目光不由自主的寻回这滴泪花的源头，心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死命揪住，疼得厉害。
　　他向来最见不得她哭，见到她的眼泪，他就心慌到不知所措。
　　他告诫自己不能再看下去了，再看下去，他好不容易坚守的决心，还有那仅存的自尊，都会荡然无存。
　　又一滴泪珠无声的滴落，看似无声，却如一记重锤，狠狠砸在他的心上。
　　终于，他还是敌不过心底那份真挚的情感。
　　他下意识地缓缓伸出手，想要拭去那令他心烦意乱的泪水。
　　然而，手指还未触及她的脸颊，就听前方悠悠的传来一个声音，声音很小，差点被淹没在嘈杂的环境之中。
　　“我以后不会再打扰你了……”
　　就按照他说的，她不出现在他面前，也试着把关心埋在心底，不再去打扰他......
　　只要他不再痛恨自己，他说的这些她都愿意试着去做。
　　伸出的手不自觉地握紧成拳，随后，又默默的收回。
　　樊振东从未如此刻这般痛恨自己的心软。
　　他一把捞起挎包，决然转头，大步离去。
　　其实，就在刚刚，他很想告诉她，她说的没错，大海的声音真的能让人平静，他也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