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第 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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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德烈在前面走着，回头一看，也是被这异样吓了一大跳，连连后退几步，将手中的勘探仪当做是武器扔了出去，这才将虫子驱赶走一小部分。
慌乱之中，清风终于空闲出一只手来，扔出去一块晶核，那晶核竟自动延伸成一张透明的网，像长眼睛一般不断分裂再重组，将所有的甲虫困住。
总算是有惊无险。
0号左看右看，看没了危险，这才下地。他贴着清风的后背，还有些后怕地说道：“我怕、虫子咬……”
忽然风铃声响起，0号一个激灵又想要抱住清风，清风早有预料，反手将他提起来，像拎小鸡一样放到一旁。
0号只得在空中张牙舞爪，也不知在抓什么，只管自己尖叫。
甲虫却聚集在一起，密密麻麻地越来越多，竟在网下化作了一个少女，扎着两个麻花辫，脖子上挂着个小巧的铃铛，又换了一身古早的白色校服裙子，一双黝黑的大眼睛盯着清风。
竟是先前0号遇见的那个女孩。
0号一个激灵跳起来，躲在清风身后，已是被吓得缩成一团，说道：“你、你到底、想干、什么？”
女孩似是完全忽略了0号的存在，直直地盯着清风，面上似是伪装成一张假脸，音调没有任何起伏地说道：“妈妈，妈妈来接我了吗？”
见几人没有什么反应，女孩似恼了，声音已有撕裂之感，带着哭腔说道：“妈妈！妈妈还不愿意来接我吗？”
她的面孔分裂开来，又散作了无数的机甲虫钻入地下，一瞬间竟是消失不见了。
三人根本没反应过来，一阵迷雾又升了起来，遮住了太阳，以至于周围的能见度极低。
“清风，这地方太、诡异，了。”0号小声说道，他拽紧清风的袖口，不敢挪动半分。
清风却动了起来，找到树干开始画记号。
0号忍不住提高了音量，他的精神高度紧张，生怕自己被落下，叽里咕噜吐出几个字：“清风，你等等、我。你走太快，了！”
0号觉得清风好像故意似的，他怎么走都跟不上。
一眨眼的功夫，他不过是低头叉腰喘了口气，一抬头，连清风的影子都没看见，他又怕又急，有些踉跄地扶住树干，却突然发现树好像又不见了。
眼前的景色变了又变，0号有些恍惚，这是他刚刚来的地方吗？这里的地表布满会发光的神经脉络状植被，跟电线似的缠绕在一起。
“清风！！”
0号发出一声尖锐的求救声。不知什么时候，他的脚踝被藤蔓一点点缠住，将他的身子整个包裹住，拖着他走向一片黑暗之中。
空气中充斥着一股黏糊的、潮湿的东西，闻起来是腥臭味的，摸上去还带着一点温热。0号害怕得眼泪直掉，他真的被抛下了，眼尾哭得通红，抽泣声不止，仿佛要把眼泪哭干。
很快他便彻底没了意识。
……
“宝宝爱妈妈吗？”
“爱。”
“爱妈妈还是爱爸爸？”
“爱妈妈，也爱爸爸。”
一阵拨浪鼓的鼓声、风铃声、母女之间的笑声突兀地出现在0号的脑海里。
迷迷糊糊之中，0号仿佛听到了一些声响，那段记忆好似电影片段，他听见一个三口之家的幸福回忆之声。
只是，0号头疼地想，这肯定不是他的记忆，他只是仿生机器人，唯一的“父亲”，是颜知钰博士。
他看见那个女孩扎着小小的麻花辫，围着妈妈转，才一小会的功夫，却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她皮肤苍白透着青筋，没有一丝血色，胸前挂着个长寿铃铛，骨架瘦弱纤细到像一根竹竿，大腿才堪堪有0号的小臂那样细，俨然是一副病弱之躯。
0号顿时明白了，这定然是那个女孩的记忆，在仿生技术爆炸以前，人们试图利用仿生机器来延长自己的寿命，特别像女孩这样病入膏肓的病人，家属希望可以用机器来延长亲人寿命。
所以也就出现了像女孩这样的，前生是人，经过一系列的改造后，而后才变为仿生机器人的个体。但是因为机器人也会产生自主意识等技术缺陷问题，星际上早已禁止这项技术了。
女孩定是几百年前的不合格仿生个体。
可是，他又是为何能看见这些呢？
一条长长的病房走廊出现在0号的面前，走廊的尽头一个女孩走在蹲在那里，似是想要出去，然而外面的阳光好似与她隔着一道虚拟的透明墙，她再也无法去触碰这份温暖了。
“妈妈答应你，一定会来接你的。”
“你不要怕，你是妈妈的孩子，妈妈这么做是不得已，是为了保护你，妈妈一定会来接你的。”
母亲的哭声混杂着星舰起飞的声音，在医院里响起，女孩只能在原地呜咽两声，流下两行清泪。
0号推测，她的妈妈为了让她能活下去。选择了将她的记忆上传到仿生机器人里，然而当时的技术也不成熟，像这样有悖伦理的机器出现，必然是会引发轩然大波的。
为了女孩不被销毁，她的母亲进而将她送到了现在这个偏远的星球上。
如果她的妈妈真是几百年前的人类，现在也应该早就死了。
女孩不可能再等到她的妈妈了。毕竟，机器人和人类还是不同的物种，机器人可以拥有近乎永恒的生命，而人类，却只有短暂的两百多年而已。
但0号还是充满了困惑，他又是为何能看见这些呢？
在墙的另一边，0号找到了答案。
他竟然看见女孩的身影在他工作的星舰上！也就是说，是女孩在读取他的记忆，他不过是因为这项操作，而被迫和女孩的记忆链接起来了而已！
“哈喽，你好呀，我是璃，可以和你做朋友吗？0号。”
“我在这个星球上这么久，终于终于！遇到和我一样的了哈哈。我们才是同类对吧？我们都是机器人。”
女孩空灵的声音在0号的周围不断地回响，她在0号身边蹦蹦跳跳，而后又站到0号面前，换了一身粉色的小裙子，把头发梳成高高的马尾，她兴奋地说道：“只有我们！只有我们！我们是小鸭子！我们是小天鹅！我们是小狗！只有我们是一样的！”
她又跳到了0号的星舰上，呵呵笑着说道：“原来，外面的世界都已经是这样了啊！”
“我们跟他们，是不一样的。”
0号想和女孩沟通一下，但是她蹦蹦跳跳得就像一个熊孩子一样，0号根本插不进话。
她只顾自己在那里说个不停，因为太过兴奋，她一下子说了好多话：“我们，不会去操控他们。而他们，却总想着，来操控我们。
“都是小丑！都是小丑！”
0号扶额，他本就是个慢吞吞的性子，女孩一讲话叽里咕噜一讲大堆，他有点算力过载，听着听着就听不进去了。
说实话，他之前被吓得实在太过疲惫了，眼下一点儿也听不进去女孩在讲什么，只盼着她赶紧讲完，他好休息了。
他迷迷糊糊地问道：“你不会就、是那个，散播人质、传言的？”
女孩一脸义正言辞，她道：“我不是，小鸭子！我只想等妈妈回来，我干嘛要招惹那些连星舰都不会造的人类？”
“你为什么要和那些人类走得那么近？”
“像那个alpha，他是个高级研究员，操控系统轻而易举。你只要做出不符合他心意的事情，他就能控制你，再把你的记忆删掉，这样，他无论如何都能获得一个听话的工具。”
“你怎么能和这种危险的人类待在一起呢？小鸭子，你的翅膀都会被折断的！”
0号摇摇脑袋，他其实没那么复杂的心思，不想过多地恶意揣测，如果清风不带走他，他估计也在那场星舰爆炸中粉身碎骨了吧。
他现在最重要的是，找到矿产的所在地，好修补晶核。
然而璃还在坚持不懈地输出她的观点。0号深吸一口气，长长叹出。
他就没见过比璃还要难缠的甲方，之前在星舰，他好歹也是可以关机的，现在璃直接在他的脑袋里闹腾，他关又关不掉。
突然，他灵光一闪，既然璃可以看见他的记忆，说不定探查一些他忘记的事情。
他不如从这作为突破口。
“你还想、知道外面的、世界是怎么、样的吗？”
璃瞪大了眼睛，说道：“真的吗？你愿意给我看深层次的记忆？”
璃又绕着0号转了一圈，二段跳三段跳，扭着屁股跳。
0号说道：“你只要、能找到。”
璃愣住了。
她从未见过像0号这样的机器人。仿生技术上更先进了，系统却能被她轻易入侵，她顿时生了玩弄的心思。
哪知0号这么不禁吓，她原本以为0号会自己建设一个防火墙，没想到他连这也不会，甚至愿意让她查看记忆。
“你为什么，不自己学着保护自己呢？像这样直接系统入侵，我都能直接取代你了。”
被纠缠这么久了，0号琢磨出点儿璃的脾气。她有点像一个没怎么受过管教的孩子，尽管比他年长不少，却因为一直待在封闭落后的星球，长了年纪不长心智。
0号心生早有计谋，他面上平静地说道：“那你、直接取代、吧，反正、我还欠着、十多万的、债务，我、巴不得、有人替我、还了呢。”
璃又绕着0号走了一圈，俯身问道：“真的？你愿意让我用你的身体？那我岂不是可以离开去找妈妈了。”
0号问道：“你妈妈、是谁？”
“我的妈妈是一个研究员，她把我放到这个星球上，说这里最安全。别人不会找到我的，等到风波过去，她会想办法来接我的。”
“她的名字叫凯瑟琳。”
……
“判定：显然，它就在这里。”
“依你所见，是因为什么找不到？”
“判定：是你的问题。我参与设计的探测仪绝不可能出错，它能在星际中找【能源石】的准确定位，误差不超过500米。”
0号迷迷糊糊地听到清风在和什么人讨论，那人说话的音调一成不变，比0号还像个机器人。
可他好像记得，只有自己和清风，还有安德烈来到这里了吧？
等0号睁开眼，却只看见清风架着一个易拉罐，安德烈在旁生火。罐头不大，底下却有搭建好的简易生火炉子，正煮着一罐头粘稠的褐黄色液体，0号甚至能闻到空气里还弥漫着一股杂粮味儿。
清风用勺子舀出一口汤食，举到他口边，面无表情地说道：“你醒了？吃吧。”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第 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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