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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6、反击 ...

  •   斛律世雄因高宝德之事被他父亲用鞭子狠狠抽了一顿的消息传开后,同时在晋阳传开的还有高湛和李祖娥的事。

      这几乎让所有人把目光都放在了这对从邺城来的兄妹身上。

      他们或是嘲讽讥笑,或是奚落议论,又或是同情好奇。

      所有人都看他们眼神如同瘟疫,对他们避之不及。

      而他们的情况甚至比高殷死后还要恶劣,甚至开始被暗中针对。

      高绍德课室座位上的软垫被人泼了墨,书案上甚至被人明目张胆写上“来自邺城的废物皇子”几个大字。

      他想到高湛的权势和母亲的叮嘱,硬生生咬牙忍了。

      练骑射时,高绍德的弓无端端全坏了,拉弓时,断裂的弓弦反弹回来,在他的脸上瞬间抽出一道长长的血痕。

      他捂着脸痛呼时,那些勋贵子弟却骑在马上朝着他笑得夸张。

      而高宝德那边情况也没有比他好上多少,琴艺课上的琴弦被人故意挑断,最喜欢的书也被人弄坏丢在了水沟里。

      高宝德哭着去找兄长,刚跑到骑射场边缘,就看到一群勋贵子弟骑着马,将高绍德和高绍义兄弟两人围在中间嘲笑奚落,阵阵哄笑声混着刺耳的歌谣传来。

      他们不仅在羞辱高绍德,甚至还编起了歌谣嘲讽他们的父母。

      为首的正是段氏兄弟。

      段德举坐在马上,用马鞭指着高绍德那正在流血的脸颊,神色看似关切,却带着嘲讽的笑意开口。

      “呦,太原王殿下,这弓马技艺可得好好练练啊。先帝在时,那可是有英雄天子之称,千军万马中取上将首级如探囊取物,怎么到了殿下这儿…连张弓都驾驭不了?”

      娄叡之子娄仲彦心领神会的接话。

      “啧,话也不能这么说。先帝那是英雄不假,就是脾气嘛…听说在邺城宫里喝酒杀人那是常事,哪比得上咱们的新陛下,文治武功顶呱呱,心肠还软,留着些破烂货!”

      高绍德气得浑身发抖。

      他可以忍受他们对自己的羞辱嘲讽,可是他无法忍受他们如此侮辱自己的父皇母后!

      他的父皇是开国皇帝!是英雄天子!他的母后也是世上最温柔美好的人!

      高绍德瞬间就被激怒了,理智尽数崩塌,他红着眼抽出腰间的佩剑就要冲上去。

      “你们这群混蛋!!敢辱我父皇母后!我杀了你们!”

      高绍义年纪虽然小一点,但是性格却没有那么冲动,在死死在一旁抱住高绍德的腰。

      “二哥!别去!别冲动!他们人多!我们打不过他们的!”

      那窦氏兄弟和娄家子弟非但不惧,反而驱马上前笑着讥讽。

      “哟,太原王还想动手?怎么,跟你那父皇一样,只会杀人泄愤?哦不对,你父皇是英雄天子,我们可不敢比。就是不知道…你们如今在邺城宫里,日夜侍候新帝的那位娘娘,知道自己儿子这么有出息,是该高兴呢?还是该羞愧呢?”

      这话又惹来众人哄堂大笑。

      高宝德冲上前去,护在兄长面前,声音里带着哭腔却字字清晰。

      “住口!你们这些趋炎附势的小人!我父皇是顶天立地的君王!岂是你们可以编排的!我母后…我母后更是天下最最尊贵的女子!容不得你们污蔑!”

      众人的目光又尽数落在高宝德身上。

      段德举和斛律世雄交好,此时看到高宝德,他便想起那个因她受罚现在还躺在床上,马上就要被送往边关军营里的好兄弟,新仇旧恨涌上心头,语气也更加刻薄。

      “顶天立地?最尊贵?污蔑?哈哈哈哈哈!”

      他收了笑声,微微从马背上俯身,语气讥讽。

      “公主殿下,您还是年纪小,不懂事。这尊贵也得看怎么来的。靠着…哼,某些见不得光的手段换来的尊贵,只怕是会污了祖宗的脸面!”

      “怎么?整个北齐都传遍了,您还在这儿自欺欺人呐?”

      娄仲彦在一旁添油加醋。

      “就是。说不定啊,再过些时日,太原王和公主殿下,还能再添个弟弟妹妹呢!到时候可真是喜事临门,咱们还得备份厚礼去邺城道贺呢!哈哈哈哈!”

      这句话像一把锋利的匕首彻底砍断了高绍德的理智,他发出一声怒吼,彻底挣脱了高绍义,双目赤红地扑向娄仲彦和段德举。

      “我杀了你们——!!”

      场面顿时变得混乱起来。

      高宝德被吓得尖叫,高绍义一边哭着喊二哥一边去拉他。

      而那些勋贵子弟非但不惧,反而愈发肆意妄为,他们有些骑马灵活避让,有的假意阻拦,有些则在一旁继续起哄嘲笑,看着暴怒的高绍德就像逗狗一样。

      鲜卑语夹着汉语的歌谣伴着晚风和马鞍声高声传了过来。

      “邺城的凤凰落了地,英雄天子变成了鬼。

      小凤凰,没毛飞,躲在晋阳冷风吹!

      阿干的血没干透,

      阿娘的新袍又穿上了身!

      哎嘿——呦!

      牛皮鼓,咚——敲起来!

      看看谁家小狗被气得汪汪叫?

      龇牙咧嘴真好笑!

      不如回家找娘讨奶喝喽——!”

      所有人哄然大笑,在一片刺耳的口哨声中,有人还高声补上一句。

      “不对不对!找娘也没用喽!你娘的奶水啊,恐怕早就喂了新窝里的狼崽子啦!哈哈哈哈哈!”

      他们骑马围着高绍德兄妹,一边笑一边唱,有的扮鬼脸,有的敲马鞍。

      高绍德被气得理智全无,持剑乱砍。

      高宝德哭着去拉高绍德。

      “阿兄!我们不要理他们!我们走!”

      一片混乱中,高绍德终于被强拉着出了骑射场,他整个人都在发抖,像失了控的野兽。

      那恶毒的歌谣混着嘲讽的笑声仿佛还隐隐传来。

      他双目赤红,狠狠甩开高宝德的手,猛地冲到了一棵树面前,对着粗壮的树干就狠狠锤下去。

      “啊——!!!”

      高绍德疯狂怒吼,手也像是感觉不到任何痛意一般,一拳接一拳地朝着树上猛砸过去,似乎要将心里所有的愤怒和屈辱都发泄出来。

      “公主!殿下!”

      高宝德被他推得摔倒在地,手臂上也擦出一道血痕,莲儿连忙将她扶起,又望向高绍德,想拦又不敢上前。

      高宝德顾不得自己手上的痛意,她泪眼朦胧地抬头就看着高绍德和疯了一样用拳头砸树,看到他的手很快就变得鲜血淋漓,却仍未停止。

      她扑过去抓住高绍德的手,哭着说:“二哥!别打了!”

      她的眼泪一滴滴砸在高绍德的手上。

      高绍德的手指关节已经血肉模糊,蜿蜒的血迹混着他们兄妹俩的泪水一滴滴往下落。

      “你干嘛!”

      高宝德看着他的手,哭声止也止不住,愤怒变成了心疼。

      “你干嘛这样!”

      高绍德咬着牙,极致的怒火混着杀气从他身上涌:“我要杀了他们!”

      “你怎么杀他们?!你杀得过来吗?!”

      高宝德一边哭一边用力拉着高绍德往自己府里走。

      莲儿连忙拿来药膏,目光从他脸颊上的伤,扫到他手上,神色担忧。

      高绍德坐在那里,双手紧紧握拳,死死咬着牙关,眼底的猩红还未散,脸上那道血痕让他整个人看起来多了无数凶狠暴戾之气。

      高宝德抽泣着给他的脸上涂药,动作小心翼翼地生怕弄疼了他的伤,声音里仍然带着哭腔。

      “二哥…你别…别冲动。”

      “呜…我们现在只有彼此了…你要是再出什么事…我…我怎么办?母后在邺城怎么办?”

      “那你要我怎么办?!”

      高绍德站起来,双眸含泪,杀气和戾气几乎要往外溢出来。

      “难道我就要像缩头乌龟一样忍着?!听着他们那种辱骂父皇、诅咒阿兄、作践我母后?!我做不到!高宝德!我是个男人!我不是孬种!”

      “可你这样有什么用!”

      高宝德哭着道:“你这样除了会让他们更笑话我们…你就算杀了一个两个…然后呢?然后他们就会拿这个把柄,像对阿兄那样…”

      高宝德扑进高绍德的怀里,紧紧抱住他的腰,泪水也浸湿了他胸前的衣襟。

      “二哥!呜呜…阿爷和阿兄…他们都已经不在了,宝德不想再失去你了…”

      泪水滚烫,却一点点浇熄了高绍德那股暴戾和冲动,也给他留下了更深的绝望和无力感。

      他的手颤抖着,听到妹妹那悲痛的哭声,又想到了父皇和兄长高殷的死,想到他们曾还有过那么天真…天真到可笑的时光。

      阿兄想做治世仁君,却惨死在了晋阳,他想做大将军,如今却只能任人践踏羞辱。

      “宝德…”

      高绍德哽咽着,用流血的手抱住哭泣的妹妹,他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还能做什么…

      只觉得晋阳的天色那般黑,黑到一颗星星都没有,只能听见狂风呼啸,整个世界都好像只剩下了他们兄妹两人。

      “别哭了。”

      可是他的眼泪却止也止不住地砸在妹妹的发间,混着风声悲泣。

      不知道过了多久,高宝德抽泣声渐小。

      她仰起头来,虽然还是泪汪汪的,脸上满是泪痕,但是眼神已经变了。

      “二哥,我有个主意!”

      高绍德微怔:“什么?”

      “我们现在虽然杀不了他们,但是…”

      高宝德微微踮起脚,凑到高绍德耳边,悄悄说:“我们可以想办法报复回去,好让他们知道,我们也不是好欺负的!”

      高绍德也从愤怒的情绪中渐渐冷静下来,若有所思。

      他不是没有想过偷偷报复回去,然而在晋阳,他们如今的一举一动都受到严密监视,又势单力薄,想要在那些家世显赫的勋贵子弟们眼皮下耍花招实在是太难了。

      若是能报复成功尚且好说,倘若露出马脚,或被抓到把柄,反而麻烦。

      高宝德单纯,却没想这么多,她见高绍德犹豫,以为他怕:“二哥?你怕了?”

      高绍德被这么一激。

      “谁说的!我才不怕!我连杀人都不怕!”

      但是两兄妹想了一晚上,也始终没能想出一个万全之策来。

      直到高宝德怀里偷偷揣着两罐野蜂蜜,兴冲冲的去找哥哥。

      高宝德找了半天,才在书斋找到正在发呆的高绍德。

      她悄悄走过去,坐到高绍德身边,压低声音道:“阿兄!我有主意了!”

      高绍德是不想去骑射场再碰见那群勋贵子弟,所以才来了书斋躲了个清净,此时见高宝德来,方才回过神,却依然有些恹恹的,提不起兴趣。

      “…嗯?什么?”

      高宝德又凑近了些道:“阿兄,我听说,过两日他们就要举办一个什么马球赛,哼,你看这是什么?”

      她从怀里掏出那两个小罐子,神色略有些得意。

      “这是我让小莲偷偷买来的蜂蜜,里面还特意掺了最吸引蜂虫的花粉浆。”

      “你想…”

      高宝德压低声音,却依然掩饰不住语气里的兴奋,眼睛更是亮的像星星一样,流露出少女的狡黠和灵动。

      “我们到时候可以偷偷把蜂蜜抹在他们的马鞍上、缰绳上,或者他们休息时放的衣物上!等那些蜂虫被吸引过来,叮得他们人仰马翻,看他们还怎么得意!”

      高绍德闻言眼睛一亮,随即又皱起眉头。

      “这…主意听起来是解气。可是…我们怎么接近他们的马匹和衣物呢?马球会上人多眼杂,我们俩一靠近,肯定会被盯上。何况…那马球场那么开阔,蜂虫未必就能聚集…”

      高宝德闻言小脸一垮,也有些沮丧。

      “那…那怎么办?难道就这么算了?我昨天可是想了一整晚呢。”

      高绍德咬牙:“当然不能算了!只是得想个更稳妥的法子!”

      就在两兄妹头挨着头凑在一起,苦思冥想出一个完美的报复计划时,一个熟悉的声音突然从他们身后传来。

      “用蜂蜜引蜂虫,想法虽然妙,痕迹却太重了。”

      两人吓了一跳,猛地回头。

      只见尉世辨慢悠悠从书架的阴影处走了出来。

      高宝德顿时有种做坏事突然被抓包的感觉,她像只受了惊的兔子差点把罐子打翻,脸也涨得通红,下意识就把蜂蜜往身后藏。

      “尉…尉郎君!你什么时候在这里的?”

      高绍德则瞬间警惕起来,脸也沉了下来,呈现出明显敌意。

      他把妹妹护在身后,眼神不善地盯着尉世辨。

      “你偷听我们说话?!”

      高绍德此时已经把尉世辨也自动划分到晋阳勋贵子弟这一边了。

      而高宝德对尉世辨的印象倒不错。

      她觉得至少尉世辨和那些人不同,他既不会趾高气扬的,也没有和那些人参与一起来嘲笑自己,甚至在这种情况下,他都没有对自己避而不及。

      他反而还总是会让人送些她喜欢的书过来,其中也不乏有些安慰的纸条。

      所以在高宝德心里,也已经把他当成半个朋友了。

      尉世辨神色瞧起来有些许无辜,声音却依然温和。

      “殿下恕罪,此处书斋清净,是臣常来躲懒的地方。方才温书,臣不小心睡着了,刚被殿下们的说话声惊醒。”

      他的目光扫过高绍德脸上的伤痕和高宝德手里的蜂蜜罐,然后落在她脸上,看似无意一问,沉静的语气里似乎有些许关切。

      “公主近日…是受委屈了?”

      高宝德被尉世辨这一问,鼻子一酸,低下头来,并未言语。

      “只是…依臣所见,殿下此法,虽然巧妙,但…恐非上策。”

      高绍德性子直,见他戳破两人计划,顿时有些恼羞成怒。

      “你懂什么!”

      高宝德却想到了之前尉世辨帮她解决海东青的事,知他素来聪明,便拉了拉兄长衣袖,又抬起头来望向尉世辨,眼睛也发起亮来。

      “尉郎君!你有好办法?”

      尉世辨走到窗边,看了看外面,确认无人,才转回身。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殿下想出一口恶气,天经地义,臣可以理解。”

      “然而…最高明的方式,无异于借力打力,祸水东引,能让对手吃亏,却不知是谁所为,甚至…让他们自己人打自己人。”

      “这样…既可以达成目的,又可以让自己纤尘不染。”

      高绍德怔住了,他性格本就刚硬,又受了高洋暴戾性格的影响,在他的世界里,早就习惯了直来直往的打杀,习惯了用暴力和拳头解决一切,征服一切,从未想过这些弯弯绕绕。

      高宝德也瞪大了眼睛,有些惊诧。

      她看尉世辨的神色和模样,根本就不像是能说出这番话的人,可是偏偏这番话从他口里说出来又毫无违和感,而且莫名让人信服。

      然而她比哥哥更灵透,立刻反应过来,追问道:“怎…怎么借?打谁的力?”

      尉世辨道:“两位殿下可知,段家和斛律家虽然交好,但是其麾下儿郎之间,也并非铁板一块。”

      “譬如…那段德举手下有个叫做秃发乞的鲜卑子弟,性情暴烈,而斛律恒珈有个心腹陪侍,名叫叱利麻,性子也是斤斤计较,不肯吃亏。”

      他顿了顿,话似无意:“臣恰好听说,三日前在城外猎场,为了争夺一只射落的野雁,这两人当众争执,险些动刀,被各自的主子强行压下了。但这怨气嘛…想必是还在的。”

      高宝德本就聪慧,一点即通,瞬间明白了他的言外之意,眼睛也渐渐亮了起来。

      “你是说…想办法让他们的矛盾再爆发出来?”

      “殿下聪慧。”

      尉世辨笑了笑,眸里流露出一丝赞许。

      “蜂蜜是好物,但何需两位殿下亲自动手,留下把柄呢?”

      “马球赛前,鞍辔、护具都会集中存放,若是不小心…段家那暴脾气的奴仆在检查自家主子马具时,意外将沾了花粉蜜浆的东西,弄到了斛律家那边的鞍具上…等到赛时马匹躁动,蜂虫齐聚,搅了比赛…”

      “您说,他们是会疑心到远在台上的两位殿下,还是会立刻想起彼此的新仇旧恨?”

      高绍德也情不自禁被尉世辨牵着鼻子走,有些兴奋。

      “这样一来,他们自己就能打起来!”

      尉世辨淡淡一笑。

      “殿下明鉴。到时候狗咬狗,一嘴毛,我们只需隔岸观火,岂不是比自己动手,更安全,也更痛快?”

      高宝德心里惊叹他的聪慧,但细想之下又问:“那…那秃发什么的怎么会听我们的?他又不傻。”

      “他自然不会听我们的。”

      尉世辨轻笑一声道:“但是,他记仇,且头脑简单。”

      这一瞬尉世辨褪去了那副优雅的面孔,像只狡猾的狐狸。

      “只需要有人无意中在他耳边提起,斛律家的人还在外嘲笑他上次是软蛋,笑他连个侍卫都收拾不了…这怒火一点,他自然就会找机会去给对方添堵。而我们只需要提供一个添堵的简单法子。比如…”

      “让他恰好捡到一小罐特别香甜的油膏,告诉他抹在对手鞍具上就能让其手滑出丑…他自然会好好利用。”

      高绍德两兄妹顿时都露出惊诧和钦佩之色,显然,这方法听起来比他们俩想的复杂,但是也靠谱多了。

      高宝德看着尉世辨,像是第一次才真正认识他。

      他看起来真是聪明的让人觉得又佩服,又害怕。

      “你…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连他们手下人的矛盾都…”

      尉世辨看着高宝德,神色依然温和沉静,眼神里却流露出不同于同龄人的成熟,也有些隐隐的无奈。

      “公主,在晋阳这虎狼环伺之地,想保护自己,要好好活下去,光靠家世和拳头是不够的。”

      他垂下眸,语气认真:“要学会了解你的对手,知道他们想要什么,害怕什么,讨厌什么,才能知道风往哪里吹,又该如何借这股风。”

      “您和太原王殿下如今的处境,硬碰硬,只会头破血流。”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96章 反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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