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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3、离间 ...

  •   一直到元宵将至,高演方才从晋阳回到邺城。

      皇后元氏特意安排了宫宴,邀请百官、宗室亲王、后宫妃嫔等人参与。

      李祖娥作为文宣皇后,虽已失势,自然也在邀请之列,好以此彰显新皇仁德。

      宫宴中乐鼓笙鸣。

      高演和元光韫高坐于大殿北面最上方的御榻上。

      高演如今做了帝王,颇有几分威严,但更多呈现的仍是温润和善之气。

      元光韫坐在他身侧,华服璀然,珠钗云鬓,娇贵明艳中又多了五六分端庄贵气,衬得整个人如神仙般夺目璀璨。

      这一对璧人帝后,其卓绝风姿惹得百官称赞惊叹不已,阿谀奉承之言不绝于耳。

      在大殿东侧的首位上,坐着年仅五岁的太子高百年。

      高百年年纪虽小,却已颇有储君那股沉静聪慧的风范,模样更是生得粉雕玉琢,那张稚嫩的小脸上已可见父母的风采,正被宫人们小心翼翼的侍候着。

      李祖娥坐在大殿西侧中间的位置,相对靠前一些。

      高湛的位置被安排在大殿东侧最前列,竟仅次于太子高百年,这似乎也在无形的彰显着高演对这位弟弟的信重和宠爱。

      中间舞姬正翩翩起舞,丝竹之音中夹着众人的交谈。

      气氛看似热闹喜庆,却又隐隐滚动着汹涌的无声暗流。

      高湛心思自然不在歌舞赏乐上。

      他半撑着头,微微抬眸,让自己的视线看似无意地穿过舞姬伶人,直接落在了西侧正安静端坐的李祖娥身上。

      李祖娥身着一袭深青色的皇后礼服,发髻低垂,愈发衬得肤如凝脂,既显端庄典雅,又不至于太过简朴素净。

      她只垂眸端坐在那里,无需任何言语,便已吸引了许多人的目光,就如同一轮皎洁清透的月色,身上散发的那股无形疏离清冷的气质,使得她周身都如覆上一层淡淡的轻纱,又仿佛和周遭一切都隔绝开来,置身于另一个虚幻的世界。

      高湛的目光从她低垂的眉眼、秀挺的鼻子、紧抿的唇一一扫过,眸色幽深,压着深深藏匿的炽热和思念。

      看到她,高湛便会想起此前那段神魂颠倒的日子,那样失去理智的放纵,如今想来,却是那样的美好。

      他喉结滚动,为掩饰心思,微微垂眸,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然后很快,他又再次抬眸。

      他怎么看,都看不够。

      高湛的目光一次次穿过人群的缝隙,看似专注赏舞,实则痴痴的落在她的身上。

      她又瘦了。

      定是没有好好吃饭、安眠。

      她纤细的身影瞧起来愈发单薄,眉眼间流露出淡淡愁绪,却又透着令人心动的倔强坚韧,像极了一株于风雪肆虐里依然挺直了脊梁,于枝上盛放的娇花,既让人不忍她侵受霜雪,花瓣凋零陷入泥淖,却又不忍折其傲骨,令她从此香消玉殒。

      高湛虽然努力克制着自己,然而此时满心涌上的是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疼惜和恋慕。

      满眼也都是她的身影。

      他是那般想要光明正大地将她拥进怀里,告诉全天下,她是自己的。

      可是他还不能。

      高湛这般想着,眼里便浮现一丝阴郁烦闷的情绪。

      他垂眸又饮了一杯,试图用烈酒来缓解心头的燥热和憋闷。

      然而这酒愈饮,心里便愈热,情也愈浓,那团憋闷的情绪也就愈烈。

      李祖娥刚一落座,便感觉到有道灼然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不同于她所感受到的大殿内那些或是惊艳、窥视、探寻的视线,这道视线哪怕隔着极远的距离,她都似乎能够感受到那股灼热的温度,让她的背部都不禁渗出了一层薄汗。

      她不用抬头,都能猜到是谁。

      李祖娥本就身子不适,不过是强撑着罢了。

      而她又心心念念着此时独自被囚在别宫里的儿子。

      她置身如此喧嚣繁华的新朝气象之中,眼前尽是珍馐美馔,歌舞升平,脑海里想到的却是这样团圆的日子,高殷在他的别院里过得好不好?能不能也吃上一碗热乎乎的汤圆?

      那些奴才会不会落井下石,伺候不周?

      这般冷的天气,他会不会生病不适?

      愈是喧嚣,她便愈是想到高殷此刻独自一人的冷清与落魄,心中并无半分新年将至的喜悦,反而更添几分酸楚和身为母亲的担忧。

      宴席过半,她心里压抑的情绪不断翻涌,让她整个人都有些支撑不住。

      李祖娥站起身来,向高演二人言说后便悄然离席。

      一出殿门,寒冷的雪气裹在寂静幽深的夜色里迎面而来。

      她心头那些压抑的情绪不知不觉也松散了许多,就像是溺水的人突然得以探出水面,呼吸到了一口新鲜空气。

      她未乘凤辇,只带着绿鬟走在皇城里。

      仰头可见天地空旷,一片寂静,月色悬于枝上,天际线隐于幽黑,枝头上、檐角上、青石路上都覆着一层薄薄的积雪,微风拂来时,残雪便簌簌飞落。

      此情此景,倒让李祖娥想起那些已经变得模糊的记忆。

      很多年前,那场宫宴,那个月夜,他就那样静静站在梅树下。

      那也是他们之间的最后一面。

      时间飞逝的如此之快,快到如同指中沙,只能眼睁睁看着它从掌心流逝,看着一个个眼前人都离她而去。

      李祖娥陷在自己的思绪中,丝毫没有感受到周围的异样。

      直到一阵破空声传来——

      不知从何处窜出的一个黑衣刺客竟然持剑径直朝她身上砍去。

      那人身手敏捷,身手不凡,直奔她而来,绿鬟尖叫一声。

      “娘娘!小心!”

      李祖娥抬眸便看见那锋利的剑光在眼前一闪。

      她呼吸一窒,瞪大了眼睛,身体就像是施了定身术一般僵立在那里,动弹不得。

      谁会料到此时此刻,竟会有刺客想要杀她?

      来人是谁所派?目的为何?

      她脑子里瞬间涌上无数念头,却只能眼睁睁看着凌厉剑风划破寂静寒夜,朝她而来。

      突然,熟悉的香气扑面而来,她感觉到有只大手搂住她的腰肢,带着她侧身一躲,那刺客的剑偏了半瞬,从那人的手臂上擦过,划破了衣袍,一道血痕瞬间显现。

      她仰起头来,就看见了月光正透过树影,洒在高湛那张年轻阴鸷的面容上。

      高湛先前见她离席,坐了不到半刻,便也按耐不住已更衣为名出殿。

      他本就是寻她而来,却没想到正好撞见这一幕。

      高湛护住李祖娥,却没打算放过那人,他避开刀剑,飞身一脚便狠狠踹在刺客胸口,令他倒飞出去,重重摔在地上,跟随在他身后的暗卫等人也快速上前将其制服。

      高湛上前一步,紧紧踩住对方胸口,眸里戾气暴涨。

      “谁派你来的?”

      刺客咬紧牙关,就是不语。

      高湛暴怒,脚下用力,几乎要将他的胸骨踩碎。

      刺客闷哼着,嘴角却突然渗出血液直接殒命。

      很明显,他是死士。

      能在这种时候混入皇城,能正好在这种时机刺杀李祖娥。

      这个死士背后的那个人,定不简单。

      而且对方既然敢做,定然也不会留下任何线索。

      高湛握紧拳头,一脸阴鸷地松开脚。

      “把他带下去,搜身看看。”

      李祖娥这时候被绿鬟扶着,吓得脸色煞白。

      她的目光从死去的刺客身上,不由自主落在了高湛手上,又望向他那流血的伤口。

      高湛敛起眸里的怒意和狠戾,回过神望向惊惶未定的李祖娥,快步走到她面前,有些焦急。

      “阿嫂,你没事吧?”

      他的声音带着刻意的柔和,掩饰不住心里的担忧,下意识伸出手。

      李祖娥却退了半步。

      高湛眸色一暗,脸色瞬间就沉了。

      他的手僵在半空中,缓缓垂了下来。

      李祖娥抿了抿唇,拉开距离。

      “多谢…长广王相救。”

      她的目光落在高湛手臂上的伤口:“你的伤…”

      李祖娥声音里流露的关切让高湛眼神咻的一下就亮了。

      他的神色也立刻缓和了,眼底漾开难以抑制的欣喜,又忍不住上前一步,目光灼灼地盯着她。

      “我没事…一点小伤,算不得什么。”

      他顿了顿:“只要你无事就好。”

      高湛快速瞥了绿鬟一眼,绿鬟敏锐感受到了他的意思,神色有些怯然,担忧地看了李祖娥一眼,得到她微微颌首的默许后,方才默默退到几步开外,背过身去,心神不宁地替他们把着风,一边竖起耳朵留意着身边的动静。

      高湛将两人之间的距离拉到一步之内,感受着她的气息。他低着头,目光变得肆意起来,流连在她的面庞上,压低声音唤道:“阿嫂…”

      “刚才…吓到你了。”

      他声音微哑:“若我晚来一步…后果不堪设想。”

      李祖娥偏过头,避开他炽热的视线,不知道该说什么,只道:“那刺客…”

      “阿嫂放心,我定会查个水落石出,把他们碎尸万段!。”

      高湛语气虽然狠厉,但仍有控制,只因此时心神都在眼前之人身上,也不愿此时在她面前再呈现出那些阴暗不好的一面,便很快放软了声音,带着不再掩饰的委屈和后怕,又流露出一股浓浓的占有欲。

      “以后不许再这样孤身走夜路!听到没有?阿嫂在宫里,一定要当心,如今不知道有多少人明里暗里都想要…”

      他话虽然没有说完,但是言外之意却很明显。

      李祖娥只是垂着眼淡淡应着。

      见她态度如此冷淡疏远,高湛心里又是一阵憋闷受伤。

      自己日日都念着她,她就一点儿也不想自己吗?

      在宫宴上,她甚至都没有看自己一眼。

      “阿嫂可是怪我这几个月没来看你?我是…”

      高湛还以为她在怪自己,急急的抓住机会想要解释,李祖娥却不想再听他说这些,只打断他的话。

      “殿下…本宫该回去了。”

      “夜深露重,你的伤…也抓紧时间让太医处理吧。”

      她说罢转身欲走。

      她这副冷淡疏离的态度和迫不及待要离开的姿态逼得高湛心头那团火气瞬间就冒了上来,三两步上前,手臂一横就拦住她的去路。

      “殿下?本宫?李祖娥!你什么意思?!”

      高湛心里那积攒了数月的思念、担忧混着如今被冷落的挫败不断翻涌。

      他凑到李祖娥面前,咬低了声音,却掩不住语气里的愤怒和委屈。

      “我日日念着你,担心你在这宫里受委屈,担心你病了痛了!好不容易见你一面,在宴会上你却看都不看我一眼!方才若不是我,你还能好好站在这里吗?!”

      “你就用这副冷冰冰的面孔、这些戳人心窝子的称呼来打发我?!”

      李祖娥被他惊得往后退去:“你!”

      她压低声音,惊慌失措,声音低的几乎听不清。

      “你这是做什么…你我身份有别,理应…”

      高湛怒极反笑。

      “身份?阿嫂又拿这个来挡我?”

      他靠近上前,靠近李祖娥耳畔。

      “阿嫂当初求我护着高殷的时候,怎么不想着身份礼数?”

      “当初,你在我身下…”

      李祖娥眼睛一下瞪圆了,伸出手去紧紧捂住他的嘴,神色气恼,低低斥道:“闭嘴!”

      “你疯了!”

      高湛被她捂住嘴,也不动,只是微微俯身一瞬不瞬地盯着她。

      他们此时的身影隐匿于那墙根之下。

      李祖娥甚至都看不清高湛的脸,只能感受到他双凤眸亮的厉害,里面的情意已经毫不遮掩,如春水一般,满得就像快要溢出来。

      他那温热的气息扑洒在李祖娥的手心处,却烫得李祖娥不知所措。

      一时间四周寂静得只能听见两人那急促的呼吸声。

      高湛没有言语,可是他的眼神已经说明了一切。

      他盯着李祖娥,眸里翻涌着恋慕,思念,只觉得整颗心跳动的厉害,就像是要从胸膛里蹦出来,眼前的一切让理智全无,他再也抑制不住,拉开李祖娥的手,俯身就要强势地吻下去。

      李祖娥似乎察觉到他的意图,脸色煞白,她下意识偏过头,并抬起手去捂住了自己的唇。

      高湛的吻,落在了她颤抖的手背上。

      趁着高湛怔神的一瞬间,李祖娥方才推开他。

      她也顾不得看他此时的神色,转身就跑。

      待高湛回过神来的时候,她已经像只受了惊的兔子般踉踉跄跄跑出了一段距离。

      就好像他是什么洪水猛兽。

      高湛望向李祖娥离开的方向,心头像被无数根细针扎过般,涌起密密麻麻的的痛意。

      他眼眶绯红,死死压住那股不顾一切想追上去将她拽进怀里的冲动,只眼睁睁看着她的身影很快就隐入夜色中,就像是一场突然就醒了过来的幻梦。

      惟有空气里那股清冷的幽香还证明着她先前的存在。

      他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

      那日高元海的话又在他脑海里盘旋,一点点啃噬着他的理智。

      李祖娥…

      如今这个名字在他的心头上、在他的唇齿间辗转碾磨,令他既爱又恨,爱她明月皎皎,却独独不肯照亮自己,爱她清冷,却又恨她无情。

      总有一天…

      你再也不能像今天这样躲着我!

      高湛沉浸在这爱恨交织的痛苦情愫里,在心里恨恨发誓,却未留意到不远处的假山后面,一袭华美衣袍悄无声息的在夜色里闪过。

      欢宴后的喧嚣散尽,皇后寝殿内,高演难得没有去御书房批阅奏章。

      女官们侍奉两人梳洗后,元光韫一头青丝如丝绸般散落。

      此时的她少了宴席上的端庄,多了三分柔媚,主动去替高演解开腰带。

      高演刚刚登基,前去晋阳忙着稳定那些鲜卑勋贵,处理军国政务。

      然而邺城这边作为都城,后宫庞大,人员复杂,亦是松懈不得。

      娄昭君年事已高,不愿再亲自处理繁琐事务,便下令让她暂留此处,代理后宫事务,好完成旧朝到新朝的权力过渡。

      这也正合高演之意。

      高殷虽然已经被废,移出皇城搬至邺城别宫,然而其毕竟是高洋嫡长子,影响力还在。

      而文宣皇后亦居于后宫,高湛又镇守邺城,若只留他们在此,高演还真不放心,便留了元光韫在此,既好让她笼络邺城人心,对外施展皇后母仪天下的仁德之范,也好借此监视高湛等人的一举一动。

      夫妻两人数月不见,此时两人也是情意流转,温情脉脉。

      缠绵过后,帐幔低垂。

      空气中尚且还留着暧昧和情欲满足后的气息。

      高演慵懒的闭目养神,元光韫柔顺依偎在他怀里,指尖无意识地把玩着他寝衣的带子。

      她感受到高演放松的心神,得知此时便是进言的绝佳时机。

      元光韫微微仰头,轻柔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犹豫和顾虑。

      “陛下,臣妾在邺城这些时日…心里总存着件事,思索良久,不知…当讲不当讲。”

      高演依旧闭着眼睛,脸上流露餍足的笑意,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臂。

      “嗯…你我夫妻之间,有什么不能讲的,当说无妨。”

      元光韫微微撑起身子,一双美目中流露出些许忧虑。

      “是关乎…九弟和…文宣皇后的。臣妾在宫里,听到些风言风语。起初还只当是宫人们乱嚼舌根,未曾深信。可是今日宫宴之上…”

      她顿了顿,似乎有些难以启齿。

      “臣妾看得分明,九弟那目光…频频望向文宣皇后,其眼里情意,绝非叔嫂之情那么简单。陛下,只怕那些流言,并非空穴来风。”

      高演搂住她的手臂微微一紧,脸上的慵懒之色褪去几分,但并未立刻睁眼,只是喉结滚动了一下,声音低沉了几分。

      “朕…也有所耳闻。只是…”

      他停顿了一刻,语气里也不由自主带上隐隐的厌恶和不满,又有些许逃避和自欺欺人。

      “韫儿,你是皇后,当知宫闱私语,不足尽信。”

      “九弟…自幼便同文宣皇后交好,想来…或许只是念及旧情。”

      元光韫观察着他的神色。

      她知道高演素来爱惜名声,厌恶这种败坏道德的事情,他心里定然也是不满许久,只是此时还想着维持表面的兄友弟恭。

      “臣妾知陛下仁厚,总往好处想。”

      她先是顺着他的话,然后顿了顿:“只是今夜文宣皇后中途离殿,未等半刻,九弟便紧随其后,臣妾便派人跟了上去,正撞见两人私相授受,还算毫无凭据吗?”

      高演猛地睁开眼,坐起身来,神色凝重:“此事当真?”

      “岂会有假?”

      元光韫道:“臣妾已派人留意许久。只是…”

      “若是这两人只是私情,虽伤风化,但终究是德行有亏。可是那文宣皇后是济南王的生母!九弟如今又是何等身份?他是都督中外诸军事,权倾朝野的大将军,手里握着的可是邺城军政大权。”

      “此前陛下就曾说过,九弟心思阴沉难测,并非甘于久居人下之辈。先前除杨愔一党时,陛下就曾允诺立他为皇太弟,如今陛下立了我们的儿子做太子,九弟心里岂能毫无怨言?”

      元光韫眉宇流露出深深的忧虑。

      “若是九弟和文宣皇后真的勾结在一处…一个心怀怨望的废帝之母,一个手握重兵的野心皇叔…陛下!他们想的恐怕就不仅仅是男女私情那么简单了!臣妾…臣妾实在是担心…”

      她欲言又止的一番言论,恰恰戳中高演心里最深的恐惧。

      他的脸色顿时变得凝重冷厉起来,望向元光韫。

      “继续说,你担心什么?”

      元光韫低着头,露出几分惶恐之色。

      “臣妾不敢妄议朝政,只是…不知陛下是否听到邺城的街头巷尾传唱的那首童谣,什么…中兴寺内白凫翁,四方侧听声雍雍,道人闻之夜打钟。陛下…难道真不解其意?还有太史所奏的…说什么北城有天子气…”

      高演脸顿时黑了,猛地掀开被子起身。

      凫翁寓意雄鸡,正是高湛小名,而道人是高殷小名。

      元光韫所说的这些高演岂会没有耳闻,因此近来他也是坐立难安。

      高演知道自己帝位得来不正,因此他忌惮高湛的兵权,更忌惮高殷这个名正言顺的前皇帝的存在!而元氏此时的话,也将他心里的不安和猜忌瞬间放大。

      “倘若这两人真有勾结,欲行复立之事,届时里应外合…陛下,不可不防啊!”

      高演冷声道:“他们敢!”

      元光韫连忙安抚道:“陛下息怒。九弟或许也是一时糊涂,受了那李氏的蛊惑也不一定。只是如今九弟镇守邺城,陛下届时又去了晋阳,天高皇帝远的,若真有异心,确是大患。”

      “只是…他毕竟是陛下亲弟弟,又刚立大功,若无真凭实据,贸然动他,恐寒了宗室与勋贵之心,于陛下仁名亦有损。”

      高演知道元光韫素有谋略,望向她:“那依你之见,该如何?”

      元光韫踱步片刻:“不如就让九弟…亲自送济南王上路。”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73章 离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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