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第 1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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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铃又响了两三下，喻恩赐从猫眼往外看，一个戴着鸭舌帽的女生站在她家门口，怀里还抱着什么东西。
喻恩赐警惕起来，隔着门喊了声：“谁啊？”
女生停下按门铃的动作，没有说话，而是拿出手机，在鼓捣着什么。
然后，一道冰冷僵硬的机械女声从手机里发出来：我是新搬来的，做了点饼干，想给你分一点。
喻恩赐没有贸然开门，而是说：“谢谢你啊，不用了，我不吃。”
那女生不放弃，又在手机上捣鼓：你放心，我不是坏人，是真的刚搬来的，饼干做了挺久的，味道不错，你尝一尝吧。
喻恩赐半信半疑，打开门，第一眼看到的，就是这个女生的眼睛。
明亮、干净，如同溪流。
有种熟悉感。
喻恩赐还没想起来这熟悉感从何而来，就看见这个少女打开了怀里的盒子，里面整齐摆放着各式各样的饼干，金黄色的饼干散发着饼干和葱油的香味，这是刚出炉不久的饼干。
虽然不明白她为什么不说话，喻恩赐还是放下了警惕，毕竟骗子也没必要费这么大劲，专门到这里来作怪。
而且这个女孩儿，喻恩赐总有种莫名的熟悉感，就觉得她不会做什么。
喻恩赐展开笑容，“谢谢你，辛苦了。”
她伸手捻起一块饼干，尝了一口。
奶香味在唇舌间绽开，掺杂着丝丝焦糖味，流连于口腔中。
喻恩赐呆愣一瞬，不确定地又咬了一口。
她好像在哪里吃过这个味道。
抱着这种疑惑，在对方递来一张纸条时，喻恩赐没有丝毫犹豫，接过来，展开看。
上面只有一句话：姐姐，好久不见，我来找你了。
一瞬间，喻恩赐脑子里闪过一道白光，久远的记忆接踵而至。
那个眼睛充满了灵气，会偷笑会害羞的小姑娘的脸浮现在她的脑海里。
喻恩赐诧异地抬起头，细细打量年前的这个少女。
杨卿诗就站在她面前，微笑着望着她，任她看。
“你是……卿诗？”喻恩赐攥紧手里的纸条，无不惊讶地看着她。
和小时候如出一辙的眼睛，六年过去还是那么干净明亮。
长肉了，不像以前那样瘦弱。
尤其是，这六年她是枝桠疯长一般，现在已经快和喻恩赐差不多高了。
而且，杨卿诗的笑里是自信的、张扬的，独属于少年人的明媚，这也和当初那个腼腆的小女孩很不一样。
现在的杨卿诗，长大了，长开了，五官标志，俨然成为了一个亭亭玉立的少女，青春靓丽。
杨卿诗微笑着点点头。
喻恩赐愣愣地打量着杨卿诗，还是不太敢相信。
直到有一道冰冷的机械女声从手机里说：“可以让我进去坐坐吗？”
喻恩赐迟钝的反应过来，侧开身，一只手摊开手掌做了个请的手势，说：“快进来吧。”
杨卿诗跟在喻恩赐身后进了屋，很有礼貌的没有到处乱看，喻恩赐让她坐在沙发上她就乖乖坐着，只是眼睛一直跟随着喻恩赐的身影转动。
家里有淡淡的栀子花香，茶几上就放着一瓶栀子香薰。
“你要喝点什么？家里有牛奶和橘子汁，要喝水的话也有，只是还是开水。”
杨卿诗在手机上打字，还是那道冰冷的机械女声：喝水就好。
“啊，好，那你等一下，我给你倒一杯晾着，凉一点儿了再喝。”
喻恩赐就在厨房里，拿出玻璃杯倒了一杯开水，放在窗户前等水凉。
等她理清自己的思绪，再对着窗户整理一下自己的仪容仪表。
喻恩赐刚洗完澡，穿着睡衣对着客人似乎不太礼貌，但现在去换衣服好像也没有必要。
在厨房里耽误的时间比较久，杨卿诗也没有过来看看情况，就端坐在沙发上，脊背挺直，只占据了沙发很小的一块位置。
喻恩赐在她身旁坐下。还是有点不可置信。
“你真的是卿诗啊？”喻恩赐喃喃道，“你都这么大了？哦……也是，都过去六年了，那你今年是……十八岁？”
杨卿诗打了个响指。
还是和以前一样的动作习惯。
不能让气氛尬住，喻恩赐主动找话题：“你现在是在上大学吧？大几了？在哪里读？”
杨卿诗说：“H大，九月份开学去报道，大一新生。”
“H大？”喻恩赐说，“你在这里上大学了？H大离这里不是很远，有直达的公交车，半个多小时就能到。”
突然想到什么，喻恩赐疑惑道：“你怎么知道我住在这里？你……不会是专门为了我来这里上大学的吧？”
这的确是很可能的事情，杨卿诗也并没有否认，在手机上打字：“有一半是这个原因，毕竟我说了我会来找你的，还有就是，H大有特殊教育专业，我高考志愿填的就是这个。”
“特殊教育专业？”喻恩赐知道这个专业，前两年有同事的专项采访就采访过这个专业的老师，她们未来的主要就业方向也是针对特殊人群的教育。
而聋哑人士在视力方面会超脱常人，所以也有很多人会选择从事艺术设计一类，因为听不见，所以会更加专注于手上的事情，对于这些工作，会更加得心应手。
“你选这个也挺好的，也是一条不错的路，只要找到了你的方向就行。”
只是关于她怎么知道喻恩赐住在哪里的问题，杨卿诗没有回答。
喻恩赐也不会一直逼问，反正人都已经搬到隔壁了，一直追问也没什么意义。
喻恩赐看了眼杨卿诗的手机，是一部好几年前出的机型，算是个老款，网上出售的价格一千顶天，是现在大街上都看不到的，会被淘汰的机子。
“你租房的钱够吗？”喻恩赐问，“我可听说隔壁的房东是押二付三的，你的钱够吗？不会都用来租房了吧？那你的生活费怎么办？”
杨卿诗静静听她说完，淡淡一笑，说：“钱够的，我在高中那几年都有做兼职的，存了点钱。”
喻恩赐点点头：“那就好。”
关心完杨卿诗这几年的情况，喻恩赐就找不到话题可聊了。
这其实是一个很尴尬的情况，一个多年前邂逅的小姑娘，几年后竟然找上门了，在她毫无准备的情况下。
杨卿诗说过要来找她，但这件事喻恩赐已经不记得了，那张六年前的纸条，已经随着护身符，放在了家里的某个角落，不曾被她想起，现在护身符的主人找上来了，喻恩赐才猛然意识到，原来她在此之前，在生活和工作的忙碌中，已经忘了这个人。
可这个小姑娘没有忘，她说到做到，真的找到她了。
一瞬间，愧疚和懊恼充斥着喻恩赐的内心，也许是抱着对杨卿诗的歉意，她提出：“你吃晚饭了吗？我还没有吃，我们出去吃顿饭吧，我请你。”
杨卿诗欣然接受。
喻恩赐开车带杨卿诗来到一家商务餐厅，这里是往日和同事聚餐，和为了工作邀请大人物时，都会在这里吃饭，味道还不错。
喻恩赐平日里不喜欢开车，她不喜欢车里的味道，很闷，顺不过气，哪怕放再多香薰也掩盖不了那个味道，索性家里离公司很近，倒也不需要开车，只是休假回家看望父母，才会选择开车。
喻恩赐找地方停好车，带着杨卿诗去了一个小包厢。
等待上菜的途中，喻恩赐试图多和杨卿诗聊一些话题，但太久没见，加上年龄的差距，喻恩赐真的不太了解十八岁的小姑娘都喜欢什么，她只能从杨卿诗现在的情况找话题：
“快要开学了吧，开学那天我送你去吧。”
杨卿诗拿出手机，说：“好呀。”
服务员推着推车来上菜，菜都是喻恩赐点的，她不确定杨卿诗的口味有没有变，便把所有口味的菜系都点了一道，旋转玻璃上一下子摆满了各种色香味俱全的菜品，她们两个绝对吃不完。喻恩赐用公筷给杨卿诗夹菜，边夹边问：
“你是什么时候来H省的？你姑姑知道你来这里了吗？”
餐厅里的碗比较小，喻恩赐给她夹了几筷子，就把碗填满了。
杨卿诗说：“高考结束就来了，之前在别的地方打临工，我姑姑知道我在这里，就是她送我来的。”
说完，她又补充道：“我姑姑现在没在那里当老师了，她回市里任教了，村里又建了一所学校。”
六年里，同心村的变化是很大的，喻恩赐的采访视频反响不错，节目一经播出，就让很多人认识到原来在这个世界的角落还有一个这样的地方。
第二年，那条山路就翻修了，动工将路面的大块石头和路边的杂草枯树一并铲除，那条山路平坦了。
原本的学校也拆除，新建了一个更大的，分班级份分年级，虽然每个班人数都不是很多，但教学质量得到了极大的提升。
而杨芳就是在第三年辞职回市的。
她走的那天，整个村里的人都来给她送行，村长更是声泪俱下感恩她这些年的付出。
杨芳也上过一次当地的电视台，被评为最美老师。
六年前，喻恩赐走的那天下午，杨卿诗就拿着自己的铁盒存钱罐，去买了一台手机，然后自己买车票，回到了原来那个家所在的城市。
十二岁的年纪可以上初中了，杨卿诗进了一家私立中学上初中，初中生年龄不够无法兼职，她就靠帮同学写作业偷偷赚外快。
高中也是在这座城市里上的，六年以来，她从没遇见过苏茗，明明在同一个城市，甚至杨卿诗高中做兼职时还路过几次自己原来的那个家，但依旧没有遇见过家里的任何人。
或许苏茗已经搬走了，又或许她们就是遇不到。
苏茗给杨芳打去的生活费在杨卿诗成年的那一天停了，换做了一张三十万的卡，全部给了杨芳，想让杨芳转交给杨卿诗。
杨卿诗知道后并不意外，她是由衷的感谢苏茗这些年的隔空抚养，至少和完全不管不顾的杨泽远相比，她已经很好了。
杨卿诗拿着这些钱来了H省，租了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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