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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羌芙视角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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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大燕第六个皇帝,天下轮到我这一代时,国家机器已是兢兢业业运转多年。边境也数年未有战事,百姓安居乐业,虽谈不上盛世,却也平安繁荣。
正因此,朝臣们才有空关心我的后宫。
太傅多次上书,请求我广纳天下美人,争取为皇室开枝散叶。先前她这么做,屡屡被我用政务繁忙的借口推脱了。这次她联合了一众老臣,非要向我讨个说法不可:“陛下,凤君已入冷宫数年,未曾闻半点动静。陛下年轻力盛,更应当为子嗣之事考虑……”
“……太傅言之有理,只是入宫一事,向来都是交由凤君管理……”我试图把祖宗之法拿出来。那老太婆瞪了我一眼,慢悠悠地说:“既然如此,陛下不妨暂时让凤君先搬出冷宫,待来了新人再决定也不迟。更何况,一国之凤君长年居于冷宫,这于理不合呀。”
我舔了舔牙。这老太婆家里有未出嫁的公子,说不定是想送进来呢。
反了,你是皇帝我是皇帝!
“太傅的话朕已经考虑了。”我皱着眉头。“此事还需再议,诸位爱卿有事本奏,无事退朝吧。”
我的后宫里只有一人,那就是杜若。但他成婚第二天就被我打入了冷宫,因此,我那个御花园十分空虚。
我不纳新人,是因为除了杜若,我没有心仪的男子。但杜若不能名正言顺地做这个凤君,因为他早已是我皇姊的丈夫。杜若这个人,连带我手中的江山,都是从皇姊那里夺过来的。
当然,这个中缘由,就是皇家那些见不得人又普遍的秘辛了,我也不喜欢回忆那些过去。
总之,杜若是大燕第一个侍奉了两任君王的凤君——这若是记载在史书中,倒也算得上一段奇话。我知道世人编排皇家的本子,最喜爱的戏码便是两位女帝同时爱上了一个男人,以此展开三人之间的爱恨纠葛。
实不相瞒,那些话本我自己也还看过。
但现实并不如话本美好,比如皇姊其实最厌恶她的凤君,两人成婚多年,她后宫成群,从未正眼看过杜若。又比如,我确实爱着杜若,但他并不爱我。
我得到他的人,却知他心思并不在我这里。两心离间,最终我还是将他送入了冷宫。
﹉﹉﹉﹉
我是何时知晓杜若并不爱我的呢。
政变带来的血腥风波,连成婚之喜也不可避免。杜若一身喜服依旧明艳动人,却脸色苍白地跪在地上:
“陛下,臣斗胆为桓儿求情,求陛下念在她是先皇唯一的子嗣……网开一面,放她一条生路。”
他说,他愿意为那个孩子做任何事。
真可笑啊,那个孩子明明不是他的,杜若却仍旧视为己出。他对皇姊的爱便这样深刻吗?
彼时我刚提着剑,砍下一个试图在婚宴上行刺我的叛徒。那滴落着鲜血的剑身寒光闪烁,更显得君王残暴。
“可以。”我说。“朕要你的命来抵。”
只片刻迟疑,他便将脖子自行靠在剑上,一副任我宰割的模样。
他过分忠心,也过分诱人。
我将他压在床上,绑住他有些削瘦的手腕。杜若大概是没有被如此粗暴对待过,只稍一用力,腰上立刻多出几根指印。他似乎十分羞见自己这般服侍人的样子,偏过头去,不愿看着我。
他的身体很柔软,仿佛一潭温泉。我轻轻进入那潭泉水中,感受水面微微颤抖,与自己的身体形成共鸣。那泉眼中涌出温暖的液体,绵密轻柔的呻吟若有若无,被刻意压制在这具身体里。
我拨开水面,水便自己迎上来;越至泉水深处,那藏在舌下的欲望便越浓烈。我命他张开嘴,叫给我听。杜若仅剩一丝理智,也不肯张口喊出声。
即便我直抵他最深处,他快将昏过去,也不曾呼唤我一声。
后来我因为事务繁忙,就更少到后宫去。
冷宫门口的小福子见了我,吓得手里的铁锹都扔在了地上。我示意他捡起来,问:“你拿这做什么?”
“回禀陛下,这是凤君想要的,他说栽花要给地翻土,上次那把坏了,奴给他找一把新的来。”
“奴这就去通知凤君……”
“不必了,朕找他有些事,你先退下吧。”
对了,我回过头吩咐道。“你还是在门口守着,没朕的同意,不准任何人进来。”
小福子点头称是。
我走进院子中。冷宫向来比其他宫殿要萧瑟荒芜,也更加凄凉;然而我所见之处,一切都被收拾妥当,没有多余的杂乱,更像是一个寻常庭院。杜若坐在凉亭中,怀中还揣着一只浑身雪白的猫。
我顿了顿,按耐下想要见他的心思,换上冷若冰霜的表情走过去。
“朕不知凤君还养了一只猫,真是好兴致。”
他一愣,随即连忙跪下:“陛下恕罪。”
“这宫殿是你打理的?”
“回陛下,是臣与小福子一起收拾的。”
那只猫那样赖在他身上,光明正大,让我十分不爽。杜若见我盯着他的猫,以为我很感兴趣,便试探道:“陛下要摸摸看白泽吗?”
给一只猫起名叫白泽?真无聊。我本想伸出手去摸摸它的耳朵,谁知刚一出手,那猫竟然跳了起来,直接扑向了我!
“放肆!”
我闪身躲开了它的爪子,被它跑到树丛中不见了。杜若脸色煞白,神情慌张:“陛下?!您还好吗,有没有受伤?”
“一只猫而已,朕好得很。”我甩了甩手。“倒是你,抱着一只和朕不亲的猫,似乎在这冷宫中过得很是清闲呐。”
一想到我在为国事昏天黑地时他能睡大觉,我就气不打一处来。
杜若支支吾吾答不上来,低眉垂目,神经紧绷着,害怕我治他的罪。
“罢了。”我也不想多说什么,将选秀之事告知于他。“这几日若是有人来托你劝说朕,你就假装从了她们,不要往心里去便是。”
“是臣的疏忽,不能为陛下诞下皇嗣,又未能担起凤君之职,还让陛下操心后宫了。”
“只是,陛下……”杜若抬头,有些忐忑地看着我。
“皇储乃立国之本,后宫空虚多年,未有一胎,陛下再耽搁此事,只怕是……”
“怕是什么?”我冷笑。“你也想教朕做事?”
我掐住他的下颌,让那清明的眉眼中落入我的身影。
“杜若啊杜若。”我咬牙切齿。“你可真是朕的好凤君。”
﹉﹉﹉
虽然没有选秀,我也算是做出了让步,比如让杜若来侍寝。
其实我到他那里去的。冷宫夜晚清净,来往的人少,也方便我休息。因为我要来,杜若特意置换了新的床褥,把原来那些不中用的旧家具也替换掉了。
当皇帝并不爽利,为了安抚那群操心操到我床上来的家伙,我必须得尽快实现三年抱俩这个目标。这个时候我就觉得睡觉是痛苦的,仿佛我这个大燕的女帝也不过是个高等配种罢了。
妈的,白白的美人躺在身边干看着,是不是人,是不是人?
我盯着杜若的身体,他乖顺地躺在榻上,只着一件单衣。
“凤君,朕记得,你来求朕那日,也只穿了一件单衣。”
是那个漫天飘雪的冬日,我送走了皇姊和她宠爱的贵君,转身寻见他俯首跪拜在地上,衣衫单薄,浑身瑟瑟发抖。
他是前朝的凤君,本该死在那个冬日。即便是到了自己手上,也没有过过一天正经凤君的日子。
“你可曾对朕有怨言?但说无妨。”
杜若摇摇头。“陛下,臣不曾怨恨过您。”
我不相信。他受了我的强迫,又丢了颜面,落了个侍二主的放浪罪名。他不恨我,便说明他心里根本没有我这个皇帝,这么说不过是为了让我欢心,不至于再伤害他。
我将他拢入怀中时,那贴近的心口还能感受到鲜活的跳动。曾经这般渴望的东西,如今到手却索然无味。
不知是出于对他无情的报复,还是我已经心生怨恨,我依旧将他做入了昏迷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