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5、第五章 ...
-
罗子律醒来时脑子像灌了铅一样沉重，全身上下都在痛，艰难地从地上睁开眼，水池嘀嗒，在安静中一下一下替罗子律记时。
一秒、两秒、三秒……
罗子律内心突然感觉无比烦躁。
血水顺着地缝消逝，冷白的手电筒照着身后的镜子反射出阴影，在墙壁上跳跃。
罗子律啧了一身，终于爬起来，他先随手摸出手机，花屏，才后知后觉自己被鬼拉进镜子里去了。
卫生间基本上没有什么变化，罗子律尝试着打开洗手池的水龙头，留出来的水也是正常的，只是一抬头就和“自己”来了个贴脸杀，镜子里的自己微低下头，正对着自己微笑，嘴都快咧到后脑勺去了。
“自己”开口道：“你知道我是谁吗？”
罗子律：“咋的，你是小时候抱过我还是咋的”
“自己”道：“我就是你，你就是我，我是你内心的恶”
罗子律冷笑“你不可能是我”
“自己”死死盯住罗子律的眼睛，仿佛要拆穿他的表层伪装“承认吧，你不是一个善良的人，你的内心有无尽的恐惧与焦灼，你有你害怕的东西，那个东西如同黑夜吞噬着你，你有多少次险些失控，你还记得吗?"
罗子律挑挑眉“不可能，我没有你笑得这么丑”
“自己”冷笑“你以为你忘记了就可以置身事外？”
“你难道忘了你自杀了吗？”
那一刻，罗子律惊讶地抬头，他好像忘记了，血液不受控制的颤抖，内心深处的恐惧终于冲破禁锢。
他忘记了，他好像忘记了太久太久，因为自己依旧在人间游荡，看着这人间的温暖，将他那曾经的阴暗恐惧都涂上了颜色，以至于罗子律有那么一瞬间觉得自己也是一个幸福的孩子，也是一个可以融入这世界的孩子。
一瞬间破碎的片段涌入脑海，阴暗、饥饿、鞭打、训斥。
可是他还是想不起来，支离破碎的过去让他感到喉咙苦涩。
“我忘了”他轻轻的说，无奈又卑微。
“自己”狞笑着“没关系，我来帮你想起来”
潮湿的浴室……雪白的手臂……猩红的伤口……惨白的嘴唇和最熟悉的五官。
是自己，割腕了。
罗子律一拳打在镜子上，眼睛里藏着无尽的怒火，指节泛白。镜子上列出一条条蜘蛛细纹，将“自己”变成无数个小小的脸，“自己”大笑起来，仿佛是在嘲笑，每一个字都在逼罗子律想起来自己的曾经。
声音在浴室中回荡，罗子路头晕眼花，他在下意识逃避，他直觉结果一定是一地鸡毛，他的保护机制不允许自己想起来自己的曾经。
自己……为什么要割腕？疑问萦绕在心头。
“自己”说：“你永远也无法逃离我”
罗子律挑挑眉“是吗？”
“我告诉你，现在的我不是你了，我不会害怕”
“是吗？”
罗子律双手撑在洗手池上，认真地告诉他“因为你也说了，我是内心的善，你是内心的恶”
镜子摇摇欲坠，“自己”惊声尖叫“我会取代你的！！！”
“呵”罗子律冷眼看着这个房间，抽出装在裤子口袋的报纸，借着先前画好的咒，扔出去。
一场大火。
################
罗子律猛地睁开眼，焦化感还萦绕在鼻尖。
“怎么了？你做噩梦了！！？”
桐希坐在他床边，一脸焦急。
“呜呜呜呜，你终于醒了”“东西”像只猫一样飞过来蹭蹭他的脸，弄的罗子律不自觉躲避。
罗子律笑道：“好啦，没关系的”
“我晕了多久？”
“四个小时”
四个小时在这样的生死游戏里也算是挺多的。
罗子律注意到桐希担忧的表情，莫名有些不太习惯，这家伙每天贱兮兮的，手欠至极，从认识开始就一直在给自己找麻烦，着实可恶，可是这个时候好像又没有那么坏。罗子律又想到浴室那一幕，内心五味具杂，低下头去。
“我好像死了”
桐希轻轻揽住罗子律的肩膀，温声道：“玩游戏的每个人都死了，有的死于意外，有的是自杀”
“我忘记了太多，可是刚刚我想起来了，我好像……”罗子律本来想说自杀，可是这两个字像是有千斤重，压住舌头，他顿觉自己好像并没有面对“自己”时的那种坚强，其实很脆弱。
“没关系的，来到这里的人都有及其强烈的欲望才会被选中，这个游戏可以满足你的欲望”
“当然，前提是你得通关”
罗子律感觉到安慰，但是他想了想自己先前好像也没有太多欲望，不过现在有了。
“有人通关过吗？”
桐希有些遗憾，摇了摇头“这游戏就像是无止境一般，没有人知道尽头，只有死路一条”
“没关系，我来做这个第一个”他想要活着，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死掉，可能是死了之后才意识到生命的美好，反正他现在一点也无法理解自己了。他决定活下去。
罗子律顿觉精神，干劲十足，从床上蹬的跳下来，才好奇“哪来的床？”
桐希气定神闲，毫不在乎道：“哦，我不是有关系吗，有人对你受伤很自责”
罗子律心想那你这关系还挺善良，在意玩家死活。
“你以后别再单独行动了，跟紧我，两人一起总比一人死的慢”
“东西”也连忙符合“就是就是”
“嗨呀你这个吃力爬外的，这么快就倒戈了？帮着别人说话”
“东西”才不敢说这个男人刚刚有多可怕，眼神阴沉，一脚踹开卫生间的门，自己忙上去迎想寻求帮助，结果他的眼神像是马上就要大开杀戒的死神，抱着罗子律出去的时候竟然还杀死了男假人！
看见自己的同类死相凄惨的“东西”瑟瑟发抖。对方叫自己好好保护罗子律，“东西”好不怀疑如果干不好就玩完了。
“哈哈”“东西”尬笑“这不是因为人家也是为你好嘛”
“好吧，你们俩跟我讲一下这四个小时游戏的进度”
桐希道：“我陪男假人演了一会，听见你那有动静就去救你”
“目前就剩下最后一步了，那个男假人告诉我叫我们去学校参加一场捉迷藏”“东西”才不会说
这个男人连话都不愿意和男假人废，还演戏呢，呸！您老直接逼问的好吧。
“你俩在那里演啥呢？”
“呃呃就是什么他给我做饭，结果端上来一盆子人肉”
“！！！”罗子律惊了“什么玩意？”他内心已经有了猜测，不愿正视。
桐希悲痛地点点头“是的，徐静死了”
罗子律沉默了一会，小心翼翼地问“男假人杀的？”
“也许吧，可能她先前来过了，触犯了游戏规则，那只手臂就是她的”
罗子律想起来新缝好的洋娃娃，以及柜子漏出的一角。其实那一柜子应该都是洋娃娃的，只是当时两人的全部注意力都在椅子上的那只，还有某人手欠和他比拼耐心。
想到这，罗子律瞪了桐希一眼。
桐希“……”
“那个胖子呢？”群聊没有什么动静。
“胖子不好意思见你”
一行三个，两人一鬼现在站在空无一人的圆形大厅，五扇门如同幽灵般闪烁，吸引他们，一张桌子五把椅子孤零零的放在中间。这椅子本来是每人一把的，如今也只剩下三人，罗子律内心有些感伤，他走向椅子，轻轻抚摸着剩下两把椅子，闭着眼睛表情庄重，好像在缅怀两人。
桐希也靠近，将手搭在椅子上，闭起眼睛。
这游戏就是这么残酷，或许没有人真的有闲心去缅怀死去的人，自己都危在旦夕，哪有功夫管别人，可是罗子律不这么认为，他觉得不论是恶人还是善人，都值得被爱。
他突然想抱抱曾经的自己，叫他不要哭泣，告诉他你也值得被爱。
睁开眼，罗子律看着不远处亮着白色如圣光的凭空电梯，一时语塞。
“走吧”桐希道。
他拿出了一张破旧的地图，上面是小孩子的涂鸦，歪歪扭扭，罗子律认出来就是当时两人第一次去教室时课桌上画的。画风相似，是一人所为。
“我从那个男假人那里获得的，呃呃你不知道那家伙竟然叫我吃肉才给我提示”
“我哪里肯吃，给他用了一个道具就搞定了，哈哈轻轻松松！怎么样，我厉害吧？唉我可是花了大几万的积分买的，当时把你救出去，男假人还不让我走，呜呜伦家又是花了好多积分才好不容易从那个门出来的~”
又犯病了。
罗子律嘴角抽动，面无表情“哦，所以你想怎样？”
“伦家要粘在你身边，罚你不准离开我的视线哦~”
“你知道吗？我以前好像养过一只猫，它每天就是挠我咬我出去闯祸，害我每天就是给他擦屁股，但是它丝毫不在乎，在我忙的精疲力尽时还能觍着脸喵喵叫，朝我卖萌”
“哦哦，然后嘞？”
“然后呢，因为出去闯了太多次祸，所以小区不让养了，说他已经对小区居民产生威胁，就只好安乐死了”
罗子律笑得阴恻恻的，看着桐希。桐希不自觉紧张地吞咽了一下口水。
“哈哈，也许那只猫就是喜欢你呢，换个人就不闯祸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