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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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喷出的血液一路直飞到3米以外。
斜疏的叶影,高悬的明月,夜间有丝竹香气的幽幽碎风。
以及喉间饱满地泵出湿腥的液体,在阴暗的竹林间,以面朝他的姿势,那双仍停留在惊愕中的琥珀色眼仁缓缓没入黄泉。
那名至死至终都不明白自己做了什么引来招致杀机祸事的少年,在那缕最后眷恋生机的风离开后,很快如死根的山茶花一般整具尸体侧倒在草叶稀疏的泥土上。
星之谷日蟠仍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哪怕有一两滴液体溅在他的脸上,因为干涸正迅速带走热量。
“呀~真危险呢。”
将刀刃在月色下一闪而过的纯白色青年,扬着热情写意的笑脸,将甩开血沫的刀收回刀鞘。
他站立在星之谷日蟠七米前的位置,原本不久前尸体作为生命体独自停留的正后方。
“没想到这种时候还有新刀出没,这附近可是有名的尸窟,该说你胆子大还是什么?”
他一席白衣,白发,白睫毛,白色虹膜,一路到尾,浑身都是几近反射的纯白色。
星之谷日蟠从巨大的震撼中回神,过于漫长的屏息下,导致他发出了一声临近窒息的抽气。
“鹤丸桑,谢谢你的好意。”
突然的一句声线令星之谷日蟠立刻侧头去看,生理反应地做出了‘自我防卫’的举动。
从竹影间踏着彬彬落下的竹叶前来的,是一身干练帅气军装的成熟青年,他有一头即便在阴影幽暗的夜间仍然清澈的青色头发,以及澄黄色的瞳孔。
出人意料的是,他看上去并不具备攻击性。
恰恰相反,他嘴角的笑意尤其柔和,观察人的视线也不冒犯,温润的青年将这一句阐述在从头到脚,包括走来的步幅和仪态,全部是好接近的、如沐春风的。
纯白色的杀人凶手和他搭话:“哈哈哈,刚锻出金刀装的时候我也吓了一跳!果然,这时候还是我的机动强一点吗?”
“金色刀装…自从烛台切闭门不出后,已经许久不曾见到了。”
“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再出山,我已经吃腻后山的野草和马饲料了~”
“近来因为迫不得已,我也尝出了不同饲料间的好坏。”
“哦~说不定你哪天也会变马飞走哦,到时候可别吓我一跳。”
“不会的,鹤丸桑。”
这两人旁若无人的谈话实在是叫星之谷日蟠绞尽脑汁。
况且,还有刚刚从逐渐变凉的尸体上脱离的拉维,心有余悸犹如被惊吓的剑齿虎一样跌跌撞撞地飞到他脸边抱住他的脸。
[星、星之谷!快走啊!这两个人是疯子!在尸体面前还能说说笑笑!我预估失误了,这里的risklevel比流星街还高!快!我们快撤出这里!!]
[就算你这么说!]星之谷日蟠比拉维还想脱离,[转换器已经没能量了……临走前明明提醒你加油的!!!]
[那怎么办?!!!]拉维尖叫。
[我怎么知道?!!!]星之谷日蟠也尖叫。
拉维这个躯体已经死了的还好。
他这个活着的留到现在,可是成倍、不,成百倍、千倍、万倍的恐怖!
拉维继续尖叫:[这里哪个能变能量?月光!快去月光下站着!]
[上次月光充电充了半年!我们哪还有半年?!]
[不管怎么说先跑吧!!!]
星之谷日蟠正有此算!!
他半只脚后撤,后撤,趁着两个疯子还在自顾自交谈的瞬间——
‘咔嚓’
拉维:[……]
星之谷日蟠:[……]
星之谷日蟠脸色有如便秘:[对、对不起……]踩到树叶了……
拉维一脸心如死灰:[为什么你的运气在这里永远那么奇怪……]
不仅是和拉维交谈间,还活着的星之谷日蟠的心情应该上了脸,因为被动静吸引来的两名青年同时向他侧目,在目睹了星之谷日蟠的脸色之时,面如清风、较之更好说话的礼仪性青年稍顿了一下,立即露出了歉意的神情:
“对不起,明明是来找你的,却一直凉着你,没有和你说话解释,抱歉。”
不不不不不不用来找我了thank you!!
纯白色青年则爆笑出声:“刚刚还夸你胆子大,敢单刀匹马的和审神者来这种地方,结果原来是个闷头青啊??”
审、审神者?
“看你身上的刀纹很奇怪,海和岩石,海……海的话我想想……”
一脸凝思的脸就在面前。
——一瞬间逼近面前,就如拉维方才在一刹那被斩杀一般,是丝毫反应不过来的移动速度,逼近瞬移,压根不属于人类。
“!”
生理反应叫星之谷日蟠再度后退,脸色更加涮白。
“鹤丸先生,”一支有金色麦穗流苏,和半硬板甲的手插入他和‘鹤丸’其间,“请不要这样吓他。这孩子在夜间的机动看来,还只是新出生。”
青色头发的青年和‘鹤丸’比正常的多,表情也十分严谨,并不像‘鹤丸’那样夹带明目张胆的嬉谑戏弄。
“您的做法十分不恰当,请您整改。”
被这样说过一遭,‘鹤丸’露出‘受不了’的表情,抬起双掌,象征性地敷衍后退了半步:“好好,我又不是故意吓他的。”
“那就请您好好说话,这孩子看表情已经十分惊恐,是‘想要早点远离奇怪人士’的急促愿望。”
“……不至于吧。”
“非常至于。”青年非常正常,正常到在这种画面居然令星之谷日蟠尤其觉得不正常,“您不率先整改态度的话,后续在本丸也没法好好相处了。”
“啊,那个啊,”
不知为何,刚刚还一脸被教训的‘难办’的白发青年,在听到这一句后改了态度。
和方才的生动相比,他此刻的态度平淡到近似无所谓:
“我杀了他的审神者,从一刀毙命的那一刻起已经抹消了好好相处的可能了。
“就算是愣头青到来封禁区的刀剑,也不至于白纸到不明白审神者的意义。”
这句话从白发青年的眼神朝向看似乎从头到脚都意有所指地暗示星之谷日蟠。
但是星之谷日蟠现在从头到脚都只有一句话:
……什么意思?
“您是这样的态度啊。”护在星之谷日蟠身前的青年稍稍顿首,“不过,我以为所有刀剑在化形前,最基本的特质应该是作为钢铁刀剑时的经历,而不是被时之政府人为输送进的概念。
“就比如无数的我,无数的一期一振,不同的审神者之间,总会有唯一的相同经历,那就是过去侍奉的旧主,真实存在于历史之间。
“作为家人的羁绊,作为太刀的责任,照顾我的弟弟们的义务,这些都是无论经历什么,我也会究其一生去维护的本义。”
“……”
月光下沉吟不语的‘鹤丸’面色没有任何改动,但是从沉默的态度看来,状似被他说服了。
——直到鹤丸抬起手来,指着一期一振的身后,试探性地开口:
“一期,你弟弟好像要逃到桥那边了。”
“什么?!”
一期一振一惊,倏地回头:
刚刚还躲在他身后的,身着水色羽织的紫发少年已经速速消失了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