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错》x树树x

4、聚会

　　“怎么就突然留意起她了”程奕漫不经心地转动着手中的笔，身子半倚在教室墙壁上，心里不自觉地问了自己这个问题

　　林玥刚刚听完前五小题的英语听力就感到困意十足，于是坐直舒展一下身子，眼睛倒是不自主地在班级内到处游走，突然她瞧见了坐在窗边的程奕，少年清瘦的身板半倚在墙上，黑色水笔在修长的手指间来回转动，好似在认真看题，晚霞给他的侧脸镀上了一层金边，林玥眼睛有点近视，彼时没戴眼镜看不仔细。“哟，这么看，还有几分姿色嘛”林玥心想。对话音传来，她赶紧收回了视线，埋头继续做题。想到明天就要放国庆的假了，林玥不禁哼起了小曲，颇为欢快。

　　最后五分钟，林玥完全没了做题的兴致，必刷题上的题目在她眼前游离，一个个熟悉的字符仿佛在慢慢游走变成一串串她看不懂的句子。索性合上了练习册，她家离学校虽然有点远，倒也不是回不了的状态。

　　林玥将书包从桌子旁取下缓缓拿到腿上，目不转睛地看着墙壁上的挂钟，“五，四，三，二，一！”下课铃声缓慢响起，林玥见状，拍拍旁边正在全心全意看小说的丁棠，“丁棠，丁棠！”丁棠被林玥吓了一跳，赶紧将小说从练习本下抽出塞进抽屉内，“林玥，你吓死我啦”丁棠看见是林玥后悻悻道，丁棠比林玥略矮一点，她瞥向林玥佯装生气地回了她一板。看见林玥把书包背着，便问“你今晚要回家吗”

　　“嗯？对呀，今晚就跑回去，争取人为延长一下假期，在学校睡一晚上，多浪费我这宝贵的假期呀，谁知道下次放假到什么时候去了”林玥得意洋洋地说着，不知不觉间已和丁棠走下了楼，她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脚步顿住，“你不拿书包回家吗”丁棠不用收拾东西，她今晚不打算回去，回寝室也就没必要背书包了。“不了，明早回”丁棠连忙摆摆手示意。一中这郊区位置，晚上十点别说打车了，过了家属区连灯都不见几盏，况且她也也没林玥那么能走。林玥是真的能走，她虽然跑步不行，可她体育课可以纯拉她绕操场走六七圈不带停的。

　　“好吧，那我回去啦，宋俞承在外校门等着我呢”林玥看了眼手表上的时间后撒腿就跑，“注意安全啊”丁棠不放心地朝她喊去，“好”前方清脆爽快的声音传来，刚刚下课的高三学生纷纷向她们看了一眼。上晚自习精力还这么好也是稀奇，应该是要放国庆假的原因，也不知道高一会放几天。

　　“麻烦让让”林玥不自觉提高了音量，她怕宋俞承久等就跑着下坡的，却被前面的一群男生给挡住了，但她刹不住脚了。前面的男生正在讨论着放假如何玩，过于投入，没人注意后面这一道急切又惊慌的声音，林玥无奈，忙喊 “让让—啊”啊字还未说出口，她人就撞上了刚刚转身的男生。

　　“对不起，对不起”林玥赶忙抬起头向这个男生抱歉，坡上的路灯被树叶遮住大半，微弱的灯光打在程奕脸上，林玥看清了撞到的男生。程奕低头一看，也没料到是她，愣了愣，笑道“放假了也不用这么激动吧”

　　“没，没有 ，我是有事。那个，你没事吧”，林玥听见他说的话之后，眼睛不知所措地朝四周望去，不想直视那双带着点点水光，炯炯有神的眼睛。“害，没事，咱们老程身板硬朗着呢，还不至于被撞出问题，是吧，老程？”蒋旭杰见是一姑娘还是自班同学，不见程奕回复就出来打圆场。林玥抬头尴尬地看向她，才注意到他俩之间的距离，赶忙向后退了几步，幸好夜色浓郁，无人注意到她渐渐泛红的耳尖。程奕见她这样，低声嗯了嗯。

　　“那，我先走了？”林玥揉揉脑门试探性地说着，“好，拜拜”程奕话语刚落，见林玥忙加急脚步走着“什么事啊，这么急”程奕心想。锁骨处传来丝丝阵痛，是林玥刚刚磕着的部位，“啧，撞到骨头上，她不得痛？”程奕的手不自觉摸了摸自己的锁骨。

　　“林玥啊，你干嘛呢，□□上发消息都不看的吗，两天了，人影都没了”林玥躺在床上迷迷糊糊地接通电话后就听见了宋承俞在那头唧唧歪歪。“啊，等下啊，我看看，先挂了哈”说着不等宋承俞那头的声音传来便挂断了电话。林玥将手机随手搁下，顺带还调了个静音后，转身又继续睡去，昨晚看小说看的入迷睡太晚了。

　　“玥玥，这都快下午了，你也该休息够了，高中再累，你也不至于睡这么久啊”不知过了多久，林母的唠叨声从门外传来，林玥听到声音后像是想到什么一样猛地将覆在脸上的被子扯下，随机赶紧在被褥上摸索手机。林玥打开手机一看，锁屏页面不出所料地清一色全是宋俞承的未接来电。

　　“完了，完了，宋俞承是之前打过我电话没错吧，我好像给他挂了？“林玥坐在床上努力回想早上那通电话的内容，却发现怎么也想不起来。林母的唠叨声也逐渐远去，看样子也只是想让林玥起来吃个饭，没真非要她起来不可。林玥看了一眼时间才发现假期已然去了一半，而自己这两天沉浸于小说世界中，对时间这家伙的悄悄溜走毫无察觉。

　　在林玥收拾好自己，吃过饭后终于想起来要去找丁棠询问英语，她打开□□却发现自己之前上的是小号，切换回大号后，消息通知的震动声接连响起，原来是自己被拉进了班群。之前夏令营的时候没太熟悉就还没有人有创建班群的打算，今天一看，倒是江霖把班群建起来了。林玥退出群聊界面便看到了宋俞承的消息，当即回想起了早上电话的内容。她赶忙翻看消息，废话倒是连篇，就问了一句晚上初中几个好友聚餐去不去，林玥回复了答应。

　　新朋友那一栏浮起了陆续浮起一个个红点，基本都是高中同学从班群里添加过来的，不是很熟，林玥慢慢将一个个名字与相貌套上逐个点了通过。

　　约近傍晚的时候，林玥和林母打过招呼后便出了家门，十月里的夜透着一丝丝清凉，气温还并未明显的降低。林玥为了省事把头发随意绑起，耳鬓边落下几缕碎发，夜里微风掠过她裸露在外的小臂，泛起阵阵寒意。“早知道就穿件外套出来了”林玥心想如此，步子也不自觉地加快了些许。宋俞承说好在她家外面的巷子口等她，那是他们经常相聚的地方。

　　林玥的家位于老城区的溪水巷中，宋俞承在新城区，今天约的餐厅是珍珠湾，离林玥家不远。她穿过老式居民楼间的小巷，巷子里的梧桐叶早已纷纷飘落，露出原本被遮挡的路灯，脚步落在干枯的枝叶上发出悉悉索索的声音。

　　拐了个弯后，林玥便看见了宋俞承，少年倚在老旧的路灯杆上，杆上还贴着各式各样的广告，昏黄的光线打在他的脸庞，映出少年直挺的鼻梁轮廓。他似乎在和初中同学打电话，抬起头看见走过来的林玥时对那头说道“我和林玥这就过来”随即将手机放下，向林玥招手，一如初中一起去补习班时一样，好似什么也没改变。

　　宋俞承和林玥走到一起后便将手机交到林玥手上，林玥也不说什么，自然而然地将手机放进她背的小挎包中，这似乎是一种约定俗成的事，他俩谁背包谁拿手机。但林玥还不忘说一句“你啊，懒得啊，该说啥”“好好好，辛苦您老人家拿这重物了” 两人说说笑笑不久便走到饭店，大家基本都来齐了，钟余刻意给他俩留了位置，宋俞承也不客气，拉过椅子便坐下。

　　“余姐最近在干嘛呢，你们二班在一教咱两隔得远，近段时间不见你，没了您的唠叨，我可不习惯了”林玥看着宋俞承这副嘴脸顿时打趣道“你小子怕是嫌最近没人催你英语背诵了吧”

　　“他呀，心里早开花了，新英语课代表一定比我温柔吧”钟余垂眼笑道，她随看着平易近人，处理事情时那确是一个铁面无私，唯一一次的逾矩倒还是和林玥连坐。林玥看着钟余，想起那次初中班主任问她有无背诵课文时，林玥脸不红心不跳极其淡定的在课堂上说“钟余看着我背的，她可以作证”钟余猛然回神在班主任望向她的那一刻说“啊，对，我昨天看着她背完的”下课后便换来的是钟余的连问与无奈，没办法，谁让我们关系好。那时正值初秋，窗外的树叶簌簌落下，傍晚的黄昏渐渐在视线外晕开，头顶的吊扇发出细碎的响声，班主任的语法讲解在耳边回荡，那是初三的时候，她们还没想过以后的景象，只是想着先考上一中。

　　“倒也不见得啊”宋俞承摇摇头随即起身向男生那边走去，林玥倒是许久不和钟余交谈了，两人之后一直说说笑笑。可能是聚会举办的太过仓促，以至于很多人都没安排好时间不能到场，张歆她临时有事回老家，梁嫣也和爸妈出去旅游了，熊皓也已经有约，曾经初中的形影不离的几人到现在连聚在一起的机会都少之又少。满桌子的旧友，不下二三十人，偏偏林玥可以交谈甚欢的只有那么几个了，林玥突然不知为何感到一股不知名的情绪涌上心头。这场初中聚会并没有持续多久，大家在相聚后纷纷讨论新班级，新事物以及过去发生的种种，大家绝口不提分别，没人喜欢分离。林玥和钟余在聚会结束时约定寒假他们几个还要单独聚聚，以及，多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