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坠芒》泊桉

14、偶遇

　　对于PPT的制作提议，付淮只想说一句。
　　别找帅的当案例。

　　本来是很正常的一天，付淮的PPT作为典例，一如既往被钟教授投在大屏幕上展示。
　　但当播败实验视频时,班里整齐划一发出了一阵惊呼。

　　原因是他的“小白鼠”颜值太高。
　　以至于后面的实验和数据分析，愣是没一个人听进去，全在讨论他的“鼠”。

　　徐天程他们更是意外:“怎么让祁哥录的?”
　　付淮对此很头疼。
　　他肠子都快悔青了,早知这人颜值这么容易引发动乱，还不如不交作业。
　　现在好了。
　　本来就有徐天程他们几个人绕着祁声,又多了无数情敌,他也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抢到人。
　　祁声身边比他优秀的多了去了，哪差他这一个。
　　付淮在心里默默流泪。

　　钟教授维持半天纪律，这才安静下来。
　　老人委婉含蓄地表示下次可以换个人来做实验，以免出现今天的情况。
　　我也没有想到影响这么大！

　　付淮抬手挡住半张脸。

　　我比你更急迫地换人。

　　我都想把这段视频从他们脑子里挖出来！

　　有这一出,付淮可谓是又有面又没脸。
　　原本是后面两个女生在那里小声说话，后来发展成教室里嗡嗡嗡吵个不停，连徐天程他们也加入了这个大型讨论组里。
　　最后，上着上着课,背后居然砸过来一个纸团。
　　正中他脑壳!
　　十环!
　　徐天程目睹全过程，整个人憋笑憋的从脸红到脖子。
　　这个神经病，握着黑笔把头往桌上怼，脸都快磨平了。
　　付淮差点把瞳仁翻到眼球背面去。

　　他把纸团展开。
　　开头第一句:
　　“同学,可以把视频里的人微信推给我吗?”

　　纸团一路传来，便一发不可收拾。
　　有要电话的,有信息的,更有甚者想要家庭住址的。
　　干什么?
　　找上门问缺不缺女主人吗?
　　转头,他蓦然对上无数人亮晶晶的眼睛。
　　他果断把头拧回去，纸团被丢进背包。

　　不可以!

　　绝对不可以!

　　没想到他对这张纸条置之不理的结果就是，一下课他就被围堵了。

　　付淮把手机抬高。
　　本就一米八五的身高，现在又伸长了手臂，下面一群一米六一米七的女生根本够不到手机。
　　手机屏幕上显示正在通话中。

　　他一脸无奈“别挤了，我绝对不会做出卖朋友的事。”
　　他抬起另一只手盖住听筒,生怕把对面的人吵着。
　　“他脾气不好,小心一会儿就找人揍你们。”

　　祁声:……揍谁，你吗?

　　人往校门口走,她们就往校门口挤。
　　付淮费劲吧啦把外套从人堆里扯出来。
　　平常体育测试没见你们这么能跑，我请问呢。
　　这么大阵仗是想让保安把你们都叉出去吗？
　　还是想把体育老师喊过来顺带气死他？

　　耳边倏然传来汽车的鸣笛。
　　手机听筒传来声响,付淮把手机卡在耳边。
　　祁声压低声音对他说:“上车。”
　　身边的那群人安静了一瞬,比之前吵得更起劲了。
　　“我要……被挤死了。”
　　“能让她们直接找你吗？”
　　祁声太阳穴抽了抽。
　　“你敢。”
　　他看付淮挤了半天也没过来，抿了抿唇，又加了一句:“让她们离你远点。”

　　离得近的小姑娘耳朵灵，这句话迅速传到后面人的耳朵里。

　　身边的人骤然散开，付淮身体没来得及稳住，差点倒了。

　　看着一群星星眼，付淮将信将疑。
　　居然主动放我走?

　　他把手机揣进兜里，抬腿走向路边的车。

　　那群女生交头接耳往学校里走，声音很小,他谁的话都没听清。

　　所以忽略了这群女生不正常的表情。
　　“刚刚说话的是视频里的人?”
　　“是的是的!是我一辈子忘不了的声音!”
　　“那车里的是他啊，那咱们直接去找他行吗？”
　　那个短头发的女生转过身想过去，被旁边的朋友拉住了。
　　“放弃吧,名草有主。”
　　“啊?”
　　“那车我见好几次了，谁家纯哥们天天中午开奔驰来接朋友吃饭啊？”
　　这个女生虽说有点迟钝，但也是个“一点通”。
　　她反应过来，点了点头，视线落在路边的车上。

　　付淮坐进副驾驶,长舒一口气。
　　“你这么受欢迎呢?”
　　他挑了挑眉,转头看向驾驶位的人。
　　“我?”
　　祁声拧车钥匙的手一顿。
　　“对啊，你仅凭那段试验视频,荣获一群女粉丝。”
　　付淮幽幽地阴阳怪气。
　　“一大群。”

　　“又不是我主动拍的，是你让的。”

　　换了别人，他连衣角都不可能露出来。

　　祁声也很无奈,只能岔开话题:“那几个人呢?”
　　“他们说不想一起被围困,不愿意来。”

　　付淮的手在屏幕上点了几下，发出一长串表情包。
　　发在群里的，于是伴随着这一长串表情包，祁声的手机发出一长串提示音。
　　他拿起手机看了看。

　　一排“破口大骂”。

　　这人还特别贴心地艾特除他以外的所有人。

　　“吃什么?”
　　祁声轻笑了一声,问他。

　　“我要吃蛋糕,还有麻辣小龙虾。”
　　提到吃，他早就想好了，立刻把刚刚被围堵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

　　“扯什么，大中午你吃什么鬼东西，正常点。”

　　他看着付淮，感觉他头顶有一对耳朵耷拉下去。

　　“那你公司旁的那家私房菜呢？”
　　“这个可以。”

　　结果下午上高数课时,付淮收到了来自祁声的信息。
　　说他今晚合作商要约吃饭,可能回不去,让他先回家。

　　天塌了。
　　本来被那群女的盯的脊背发凉,现在他的小龙虾也没了。

　　咪：[哭/]
　　咪：我的麻辣小龙虾呢！[T﹏T]
　　咪:我都和老板请假了!

　　祁声哭笑不得,这还只在意小龙虾呢？
　　他撑着脑袋想了半天,最后还是没想出来怎么拒绝今晚的饭局。
　　空格:下次一定补给你,听话。

　　付淮知道祁声公司的事不少,也没多缠他。

　　咪:那我今晚不去你家住了，你少喝点。

　　他退出界面，开始给郑辉发消息。

　　咪:老板老板,我今天还是去吧!
　　H:小子,怎么又要来了?
　　咪:一只可爱的小朋友在想你时，可以克服艰难险阻滴～[跳舞]
　　H:还算有良心。

　　的确有一周没见郑辉了,他看着这条信息,傻笑出声。
　　“付淮!”
　　高数老师一截粉笔裹着劲风砸来了。
　　“真多人就看见你了，笑什么呢！”

　　付淮看着飞过来的粉笔，果断抬起手挡住。
　　粉笔砸在旁边睡得正香的杨立头上。

　　“上来把题做了。”
　　付淮把掉在地上的粉笔捡了，走上讲台。
　　这题是个基础题,他扫一眼就得出大概结果,但为了让亲爱的老师消消气,他特地多写几个步骤。
　　末了,付淮放下粉笔,冲老师咧开嘴。
　　“下次不笑了,我保证!”
　　高数老师被他气笑了，举起书在他身上拍了两下,笑骂:“抓紧滚下去。”

　　“哎呀,祁总,年少有为啊!”
　　“墨总，不敢当。”
　　祁声走进包间，坐在一个五十岁左右的男人对面:“怎么想起来在酒吧见面?”
　　“这个地方啊,虽是酒吧,但干净的很啊!”
　　墨程伸手按了铃,不一会儿就进来一个打着唇钉的人。
　　“郑老板,给这位上一杯低酒精的。”
　　郑辉似乎和墨程很熟:“您还是老样子?”
　　“对。”
　　他大手一挥:“你养的娃娃呢?”
　　“墨总又说笑了,员工而已。”
　　郑辉笑了笑:“他不大下场,在吧台帮着调酒呢。”
　　“这惯的,可不是亲生的吗?让他过来，我问他点事儿。”
　　祁声一直没搭话,他越想越不对劲。
　　直到门被推开，他才意识到哪不对劲。

　　付淮礼貌地敲了三下包厢门,用托盘端着两杯酒走进去。
　　“墨总,你点的……”
　　然后和某人直直对上了眼神。
　　祁声:?
　　付淮:?

　　付淮动了动嘴唇，想起手上还端着墨程的酒。
　　只得不作声硬着头皮走进去。
　　“墨叔，你的威士忌，还有低酒精的‘偏爱’。”
　　说罢,看了眼试图挡脸的祁声。

　　墨程思考了一下:“我记得郑老板说过，快到你生日了吧！”
　　“应该是。”
　　“有什么想要的礼物吗？”
　　“没有，墨叔。”
　　“算了，再说吧。”墨程笑了:“就是想看一看被郑辉养成什么样子了，忙去吧。”
　　付淮点了点头。
　　“啊，对了。”
　　付淮转过头:“您说。”
　　“小淮,这位是祁总。”
　　墨程多半有些老眼昏花,丝毫看不出来付淮眼里愈烧愈烈的火花。
　　都开口了,那不叫一声必然是不好的。
　　付淮咬了咬牙，说了一声:“祁总好。”
　　祁声放弃挣扎,笑的发抖:“你……你也好。”

　　结果“你好”前脚刚走,后脚信息就发过来了。
　　咪:你他妈来酒吧应酬?
　　他都麻醉自己了,虽然自己今天非常想吃小龙虾，但是祁声工作忙，情有可原。

　　结果忙到酒吧了?
　　还是他工作的酒吧?

　　空格:墨总找的地方。

　　咪:早知道是你,我就把酒换成水了,坑你钱。
　　“墨总,您家里最近好吗?”
　　祁声按灭手机,拿起面前的酒和墨总碰杯。
　　“你姨姨还是老样子,凶巴巴的。倒是墨沈源那臭小子，说他过几个月就回来。”
　　“他出国有几年了吧，国外的企业稳定了？”
　　“是啊,你平时照顾你妹妹,还要关照晚晚,麻烦你了。”
　　“没事。”
　　墨程有一会儿没说话。
　　他细细回味了一下付淮和祁声的对话。
　　“你不会和小淮认识吧。”
　　认识，何止是认识。
　　半室友关系呢，说了多尴尬。
　　“认识，朋友。”
　　墨程笑了，想再点杯酒。
　　“你爹老是不见人，只能找你喝点。”
　　“今天好好……”

　　手机狂啸。

　　两人视线一同落在墨程的手机上。
　　三个大字:母老虎
　　极其惹眼。
　　墨程扶额。
　　这才喝了几杯。
　　祁声笑了:“您不回去啊？”
　　墨程抓起手机:“喂，老婆啊！”
　　“给你三秒钟编个谎，拿来应付我。”
　　“啥？煤气没关啊？”
　　他偏了偏头:“我家煤气没关呢，先回去了，下次见。”

　　老年人，真爱面子。
　　家里一堆仆人，哪用得着他老人家关煤气？
　　就是怕老婆。

　　祁声摇了摇头，给付淮发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