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执师（末世）》灰质

1、第一章：审讯室

　　Z级太阳耀斑爆发，对Terra星球造成毁灭性打击，仅有20%的人类住进隔离区幸免于难。

　　灾难过后，由于地磁扭曲，引力场变化。Terra与另一个名为Cacia的双胞胎星球之间产生时空纠缠，合二为一。

　　幸存者们惊恐地发现，一旦进入纠缠区域，身体如同被无形的力量拉扯，最后四分五裂。

　　经过长达200多年的通力合作，两颗星球的人类共同建造了600多座“伊恩斯稳定塔”。

　　在这些高塔的庇佑下，15座大城，500多座卫星城在时空稳定区域拔地而起，世界才得以重获生机。

　　至此，人类文明开启双星联合纪元「T.S」。

　　就在所有人以为黑暗已经过去时，一种名为“执”的宇宙混沌能量体从时空裂痕中入侵。

　　它们把生物当成宿主，取代其意识，控制其行为，妄图占领星球。

　　面对这场前所未有的危机，双星政府迅速组建猎执师军队。

　　经过数几十年的浴血奋战，终于将大部分执能量体驱逐出稳定区。

　　但二者之间的战争远未结束，那些潜伏于未知中的邪恶，依然在积蓄力量，伺机而动……

　　——

　　“嘿！醒醒！”

　　拳头重重砸在桌面，如同炮弹在脑海中炸开，周明非猛然睁开双眼，从混沌梦境中惊醒，意识被硬生生拽回现实。

　　“醒醒！醒醒！能听见我说话吗！”

　　随着脸上的呼吸面罩被摘下，视线逐渐聚焦，头皮像是被砂纸反复摩擦，疼痛难忍。

　　这是大脑皮层抑制剂“遗忘之水”效果退去后产生的副作用。

　　吸入此雾化液体后，人体会被精准抹去1到2小时内的短期记忆。

　　使用这种手段的目的，是让嫌犯在审讯中重复口供，通过对比每一遍的细节差异，找出破绽。

　　在记忆被反复剥夺的过程中，受讯者身心将遭受双重折磨，逐渐丧失意志力。

　　因其高效性，加之药物代谢周期短，不留痕迹，难以追查，已成为军方和调查署审讯要犯时的首选方案。

　　“开始记忆校准，请回答以下问题，姓名。”

　　“周明非。”

　　“生日。”

　　“T.S 369年9月20日。”

　　“原始星球。”

　　“Terra。”

　　“职业。”

　　“卡诺卜执能量体收容中心负责人。”

　　房间狭小昏暗，没有窗户，潮湿阴暗，弥漫着霉味。

　　唯一的光源，来自头顶那盏摇摇晃晃的白炽灯，射在死灰的审讯桌上，光影摇曳，捉摸不定。

　　这地方周明非再熟悉不过，是联合政府调查署的A级审讯室。

　　“校准完毕，记忆正常。周明非，你所负责的收容中心在2月29日晚，遭遇严重入侵，损失尚在统计。同时你还涉嫌一起人身伤害事件。据目击者称，当晚23点45分在比尔兹利巷附近，见过你与受害者接触。现在请仔细回忆事发经过。”

　　探员将灯转过来，直直照在他苍白疲惫的脸上，双手被电子手铐牢牢锁在两侧，手腕骨节泛红，传来阵阵刺痛。

　　从开裂出血的嘴唇，和干到冒烟的嗓子推测，自己已经在这里待了很长时间，也不知重复了多少遍相似的对话。

　　算了，现在想什么都没用。只要进到这里，唯一能做的，就是乖乖回答问题，还能少受点罪。

　　周明非稍微组织了一下语言，开口说道：“这天......咳咳......这天轮到我和亚历克斯值夜班。晚上23点，我带着‘签饼’，就是收容所里养的那条狗去散步。”

　　“为什么那么晚才去。”

　　“探长可能不太关心社会新闻吧，年初刚颁布的《巨门宠物安全管理条例》中规定，体重超过50公斤的宠物，只允许在晚21点至次日4点期间进行室外活动。”

　　“继续。”

　　“按照惯例，我们从收容中心前门出发，左转沿康斯特布尔大街直走，到达一家叫“天火同人”的深夜食堂，那家店的老板黄武可以为我作证。接着穿过十字路口，快要路过比尔兹利巷时，我隐约听见女孩的呼救声。”

　　周明非接着说。

　　“我并不能确定是否是幻听，就循着声音走过去，转过弯，就见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正死死压在一个女孩身上。我立刻上前，从背后扣住那人的肩膀，用尽力气将他拉开。”

　　“那时你就确定，袭击者是被执能量体附身的人吗？”

　　看似平常的问题，此时在周明非这却变得异常刺耳，他忍不住地握紧拳头，下意识想要起身，椅子被他的动作弄的嘎吱作响。

　　“知道高危类型执能量犯罪和普通犯罪，二者之间的区别在哪儿吗？”

　　突如其来的反问，让两名年轻审讯员面面相觑，一时间摸不着头脑。

　　“在旧世界，有种残酷的表演叫斗牛。”周明非的脑中充斥着一团雾气，他无法控制自己要说什么，只知道自己想说什么，“那种力量，就如同只身面对一头发疯的野兽，面对死亡本身。”

　　“我们现在只想通过你的叙述，准确判断案件性质，其他不敢兴趣，能明白吗？”

　　“呵。”

　　房内传来一击轻蔑的笑声，从对面二人脸上一闪而过的尴尬神色判断，并非幻觉。

　　周明非的视线顺着声音方向微微偏移，墙角处站着个人，上半身隐在黑暗中，看不清面孔。

　　但能清晰感受到他锐利的目光，正直勾勾盯着房间里的一举一动，像是潜伏在丛林中的猎手，静静等待自己这只猎物露出马脚。

　　“我明白了探长先生。”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周明非心里暗骂，与其在这种地方浪费时间，不如增加些财政支出，在街上多安几个摄像头。

　　“当时签饼也朝着那个方向狂吠起来。它是只极其优秀的猎执犬，对能量体的敏感程度是人类的百倍之多。幸亏它及时支援，否则我赤手空拳恐怕很难招架。那家伙甩开我之后就飞快逃走了。出于担心被害人的安危，我没有追上去。”

　　“所以你并没有看清袭击者，不，宿主的容貌。”

　　“准确的说，我没有看清他的五官。”

　　探员点头接着问道：“根据前几次的叙述，你在还未返回收容所时，就判断其中出了问题，可以说一下原因吗？”

　　该死！我为什么会提这件事。直觉罢了！哪来那么多原因！

　　人果然没法原谅过去的自己，周明非真想回去扇他个几巴掌。脑雾逐渐散去，他迅速筛选出所有合理的解释。

　　“说不清，可能是直觉吧，毕竟巨门对执能量体的管控非常严格，即便是极少数拥有《执能量共存许可证》的宿主也不得入内，我实在想不出其他理由。”

　　审讯员低头在口供本上快速记录，笔尖接触纸面发出的沙沙声，像是尖锐的刀片，一下下剐蹭着神经。

　　见对方微微颔首，没有再拘泥于上个问题时，周明非才放开握紧的拳头，暗暗松了口气。

　　“时间有限，请直接跳到你抵达收容所后看到的现场。”

　　周明非敏锐注意到，自从那声轻笑过后，对面的探员显然没了刚开始的气势，不停旋转着手中的钢笔，来掩饰内心的紧张。

　　他是谁？

　　按常规流程，遇到此类争议案件时，猎执司会派专员旁听，为后续交接做准备。但像今天这样神神秘秘，遮遮掩掩，还是头回碰见。

　　想到这层，他心中了然，角落那位八成是猎执司派来的，而且身份极其特殊。

　　周明非接着说道：“当时整个大厅浓烟四起，我立刻拨打求救电话，抓起灭火器，顺着烟雾方向冲进总控制室。

　　“十五分钟后，火势渐渐好转，浓烟散去，我看见亚历克斯倒在主控台旁边，头上全是血。我担心他有内伤，不敢随意移动，就始终陪着他，直到救援车抵达。”

　　说到这，周明非用力眨了眨眼睛，脸上写满自责。

　　“我带赶到的探员前往地下，发现4级存放区域遭到严重破坏，架子倾倒，黑箱散落一地。由于电脑设备瘫痪，我们无法调取档案信息进行核查，也难以判断实际泄漏情况。大致情况就是如此。”

　　周明非整个身体靠在椅背上，虽已疲惫到极限，但脑子里依然不停在复盘是否有遗漏的关键信息。

　　“最后三个问题，你只需要回答是或者否。”探员拿起手边的皮质笔记本，显然它们并不在原定审讯范围内。

　　“第一，除你之外，再没有其他员工拥有4级收容室以上权限。”

　　“是的。”

　　“第二，当你返回后，中心内部警铃并没有被打响。”

　　“是的。”

　　“最后一个，你下属是否在此前存在可疑行为，例如......”

　　“当然没有！”周明非声音突然提高了几分，语气中带着难以掩饰的激动，意识到有些鲁莽后连忙克制住情绪。

　　“没有。”

　　此时，两名探员不约而同地转过头，将目光投向那个黑暗的角落。

　　“解开。”

　　咔嗒—

　　话音刚落，电子手铐自动弹开，周明非条件反射地捂住手腕，轻轻揉搓着被勒出血痕的皮肤。

　　“出去吧。”那人的声音再次响起，冷静低沉，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顺便跟你们署长说一声，这件案子至此由猎执司接管，手续都已安排妥当，请他尽快签字。”

　　闻言，两名探员立刻起身，毕恭毕敬地向他鞠了一躬，脸上没有一丝犹豫或质疑，迅速收拾好桌上的文件，推门离开。

　　神秘人从阴影中踱步而出，露出真容，墨绿色皮质油蜡夹克勾勒出挺拔的身形。他步伐稳健，走到刚才探员的位置，拉开椅子坐下。

　　黑发紫瞳，那是原Cacia星人独有的特征。棱角分明面孔在灯照下显得格外冷峻，举手投足间带着军人特有的干练与威严。

　　“长官，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对方摇摇头，直截了当的说：“我是来保释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