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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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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头是日上三竿,屋子里倒是一点阳光都将没有,反而泛着些许冷气。身上的鸡皮疙瘩被迎面而来的寒风激了起来。她紧了紧身上的衣衫,四下张望打量以后的居身之所。
确定院里是一个下人都没有,轻叹一口气。出师未捷身先死,空瘪瘪的肚子早就遭不住这般折磨,腹中传来一阵绞痛。
自打昨日成婚就就粒米未进的徐三,沿着墙缓缓地瘫坐在地上,打算这阵痛过去就靠成婚桌上摆放地糕点填肚子,之后再另做打算。
“哗啦。”传来一声瓦片掉落的声音,徐三被这一惊,刚准备爬起来的腿又软了下去。等了好一会,院外悄静无声,撑着身子起来,好巧不巧,撞上了扒在窗户上要上不下的李孟霖。
她想过是鸟,是猫,甚至可能是肖想李家财宝的贼人。可也难猜出是她半日未见的夫君。颇为无语地指向身后,“大少,门在那边。”
“我,,,“一个七尺男儿,站在那里支支吾吾半天都蹦不出半个字来,窘迫的满脸通红。徐三实在看不下去,想走过去把这位请出去时,对方又是受惊兔子般,闪开一大截。放下手中的东西,三两步就冲出房门。
她好笑一声,这回倒是知道走正门了。待看清桌上放着的东西,这抹笑容彻底僵在嘴角。——两个因长时间捏在手里而变形的饭团子。
“谢谢。“消失在随对方离去的衣角卷起的微风中。
放久了的饭团味道并不好,也许是吃的太急,到下午时分,肚子里的绞痛来的更烈了。她只当是以前一样,忍忍就过去了,没成想这一痛就到了傍晚用膳。两位面生的婢女,一个拎着食盒,一个掌着灯,毫不客气地大步迈进别院。
哐当一声,漆木做的食盒在桌上砸出一声响。清清白白的两张小脸,嘴里却是丝毫不饶人。“徐三,吃饭了。” 打开食盒,两道清粥小菜就摆在里面,还有些许清粥随着刚才粗暴的动作撒在盘子周围,看起来好不邋遢。那边还在四周巡视着屋内,交代府里的事宜,听来听去不过两个字--规矩。
徐三轻啜着粥,时不时点头附和。对面似是不满意她这幅敷衍的样子,直接抢过饭碗,收进食盒里去了。徐三什么都没说,只一味看着那丫鬟手上的镯子,任由对方叽叽呱呱地在自己耳边唠叨。
半晌才抬起头,将那丫头的脸看了个真真切切。鹅蛋脸,杨柳眉,也倒是个清清秀秀的小女儿。后面守门的,瞧起来倒是更年长些,没那么多急躁气,一直静静地站在那。
对面也是第一次看清了传闻中大少奶奶的真面目,俏丽秀气,放在外面完全可以称得上一句小娘子。只是她这嘴唇发乌得像死了几天的尸体还甚,鬓边还挂着些许汗珠。
小姑娘一下子就慌了神,说到底不过是十而又五六的孩子,说到底也不过是服侍主子的下人。徐三没想为难这两个看起来比自个都小两三岁的姑娘家家,打发人将管事的叫来。
那丫头慌慌忙忙的跑出去了,手上倒是灯都没掌一盏。一直待在角落里闷不做声的,突然伏地对着她跪下,“奴名翠翠,那妹妹名环环。方才妹妹不懂事,还请娘子莫怪,求娘子切莫将此事告与管事。”她也不管徐三有无回应,一下又一下在地上磕起头来。
这小丫头倒是聪明,先行请起罪来,知晓自己不过是一个丫鬟,整个李家还指望她徐三的肚子。徐三闭上眼睛,任她在那里磕头,放纵肚子里似火刀穿行肠肉的疼痛折磨神经。两人诡异的气氛一直持续到了环环带回听说会些许医术的郭放。
郭放一进门就被这仗势吓了一跳,环环也随着翠翠跪在徐三旁边。他也没说些什么,绕过趴跪在地上的两人,手一伸,搭上徐三的手腕。 “大少奶奶,怎的年纪轻轻身子骨就虚成这样?”还是一副流氓姿态,浑然不觉屋里奇妙的气氛,嘴里说着逗趣的话。徐三也不知什么想法,就是不想将此时狼狈的样子给对方看清。
郭放又换了支手摸脉,嘴上不饶她,又说道:“少奶奶,这望闻问切还是得望望您的脸的啊。”尴尬的抿唇,希望那张嘴能轻饶她。侧身偏过去,只见对面的男人,有一双剑眉入鬓,星目亮人。却不似常人,而是一单一双,显得不太对称,放在这张脸上莫名的和谐。再往下走,便是交代丫鬟方药的薄唇。一个管事,长得倒也端正。
“少奶奶,我方才交代的注意事项,你可记下了?”那张薄唇又开始唤她,徐三回神点头回答。“所以你的意思是,我这肚子还是李大少害得?” 听了她这话,在地上的两人忙爬起来捂住她的嘴,生怕又口出什么狂言。
郭放闻言皱了皱眉,思量半刻,缓缓开口,“是,也不是。你这身子本来就虚弱,子室初成,又受人精,两张加成之下,身子受不住,才有这回事。后续调养,也不是什么特别大的问题。”
送走郭放,徐三敲着桌面,轻轻开口对地上又跪下的两人道,“我徐三,今后便是你们二人的主子,你们要守的规矩,与我来讲,只多不少。”她顿了顿,两手摸上肚子。
翠翠撇见动作,立马上前给他倒了杯水。徐三没接,接着说了下去,“刚才郭管事交代的方药都记住了?记住了就去抓药吧。”她不期望自己能治住这两人。但能在府上不被欺辱地过下去,总比憋屈好,只愿今天立下的威望能撑到她离开之时。
摇了摇头,刚才郭放那番话还是留下了不少冲击,自夜里就一直随中药的苦涩,徘徊在她脑海中,来回盘旋,直至清晨时分又重重砸下,直接将她惊醒。
近在咫尺的是他呆了脑瓜的夫君,两眼对焦在她的发旋上,仿佛寻着了极好玩的玩意。徐三看向又被撬开的窗户,推了推压在身上的李孟霖,却是分毫未动。
四目相对,两相无语。“李大少,您且快回房去,别让府上的人好找。”徐三忍不住开口道。她算是明白了,这徐大少就像街边被投喂,却没被领回家的狗,彻底缠上她了。
塞翁失马焉知祸福,李孟霖若是恢复记忆,且待她徐三如何,暂且不提。要是叫旁人看见了,落下话茬,那时该如何进退?徐三推了推脸旁的脸,试图减少些亲近感。
还真是请神容易,送神难。这么一尊大佛,早上什么都不干,就硬生生地赖在徐三床榻上。偏偏打也打不得,说也说不得。正是两难之际,门外传来一道脚步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