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背我去食堂 ...
-
下课铃声准时响起，本来听着数学课趴在桌子上昏昏欲睡的高中生像是僵尸还魂似的立刻精神抖擞起来，一个个抓起学生卡就向食堂方向狂奔。
沈蹊言不急不躁地收拾着东西，他学生卡还在谢凌羽那里，他伸出手朝谢凌羽示意。
“干吗？”谢凌羽蹙着眉，问了句，“要钱吃饭？”
“卡。”沈蹊言言简意赅地回答。
“没有。“谢凌羽简洁利落地回答，“你得先把我的还我。”
沈蹊言不想和他多做纠缠，拿起他的卡就甩在桌子上，“给你。”
“这还差不多。”谢凌羽满意地勾唇一笑，也拿出沈蹊言的卡放在他桌子上。
沈蹊言抓起卡一看，发现上面他贴着的照片不见了，胶水的痕迹还残留在原来的地方，很明显是被人故意撕下来的。
沈蹊言眯起眼看他，谢凌羽回以无辜的表情，“怎么了？”
“你撕我的照片做什么？”沈蹊言恼怒地质问。
谢凌羽还没来得及回答，王易就从外面急急忙忙地闯进来。
“羽哥！吃饭啊！我刚刚去上了个卫生间，走，现在食堂还有位置。”
谢凌羽听到他叫唤，下意识地想站起来，但是突然想起自己现在是个“伤了腿的人”，赶紧又坐了回去，迎着沈蹊言饶有意味的眼神说了句，“我去不了，你没看我的腿啊。”
明明是在应王易，但是眼睛却盯着沈蹊言。
王易不好意思地笑了一声。
“忘了，忘了，那……要我给你打包什么啊？”
沈蹊言哼了一声，拿起笔继续演算数学题目。
谢凌羽看着他的侧脸，忽然出声：“我不打包吃。不健康也不卫生。”
王易懵了：“那你怎么去食堂吃饭？蹦着去啊？”
“喂。”谢凌羽不理王易的问题，直接开口唤了沈蹊言。
沈蹊言不理他，假装听不见。
谢凌羽再叫了一声“说你呢，同桌。”
同桌两个字特意加重了音。
沈蹊言转头看他，见谢凌羽左手撑着下巴，那双修长的凤眼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同桌，你是不是应该有所表示？”
沈蹊言不解，皱眉看着他。
“背我去食堂咯。”
谢凌羽眯着眼，窗户外的阳光正好倾洒在他们的书桌上，映得少年的黑色发丝边缘染上了游离的金色光芒。那人眉眼弯弯，无辜的眼眸荡漾起几分讥诮。
“你不会让王易打包回来？”沈蹊言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眼睛，一脸“你是来找茬的吧”的表情。
“我不吃打包的东西。”谢凌羽拿起桌子上的黑笔，骨节分明的手指开始灵活地转起了笔，“打包盒多脏啊，一点都不健康卫生。再说，我喜欢在食堂吃，有气氛。”
神特么的气氛。我看食堂只有油烟味吧。
沈蹊言没忍住直接抛了个白眼给他。
“我不去，你让你小弟带你去。”
王易在一边尴尬地看着他们俩。
“啪”的一声，黑笔落在桌子上的声音清脆响亮，谢凌羽冷下声来：“你害得我腿受伤了，现在不是你负责谁负责？”
沈蹊言心中有愧，可见谢凌羽那得了便宜还卖乖，撒泼耍赖的样子又极其可恶，他瞥了一眼谢凌羽隐在宽大校裤下的脚踝，心里也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只好不情不愿地应了声：“哦。”
“不过——“沈蹊言警觉地看着他“你该不会以后天天让我背吧？”
谢凌羽思考了一下，依旧是那副无赖的嘴脸：“那怎么了？”
沈蹊言气冲冲地斥道：“我看你是成心找茬！”
谢凌羽却丝毫不受影响，和沈蹊言如出一辙的耿直，“是啊，怎么了？”
沈蹊言：……
“谁先惹谁的？”
沈蹊言白皙的脸上明显地浮起了红晕，被气的，他不得不承认，这一局，他走的真不好。让谢凌羽这样的人有机可乘好好敲他一笔。
他只好说：“上来，背你。”
王易在一旁完全被忽略，看戏吃瓜看得目瞪口呆。
“你别发呆了。”谢凌羽戳他，“帮我去买本本子去，我要写检讨给老班。”
谢凌羽比沈蹊言高，而且经常打篮球锻炼，所以自然肌肉也结实，体重也比沈蹊言重些，沈蹊言背着谢凌羽显然有些过于吃力了。
谢凌羽伏在沈蹊言背上，凑得近了，他还闻到沈蹊言发间传来的洗发水的芬香，淡淡地，但是笃定地，萦绕在鼻尖。
“喂。”谢凌羽突然开口，“你这个洗发水闻上去味道不错。”
“闭嘴。”沈蹊言咬牙道。这家伙还真重，压在身上真不是开玩笑的。
“背得动吗？”谢凌羽揽着他的肩膀，愉快地吹起了口哨，“小爷我很重的哦。”
“……”沈蹊言无语，“你倒挺有自知之明的。”
“是啊。”谢凌羽没心没肺地低声笑着，“不然怎么让你背我。”
因为两个人凑得很近，所以沈蹊言可以清晰地感受到谢凌羽在他耳畔的轻微呼吸声，时而气息吹拂过他耳朵边细小的绒毛，弄得他有点痒，又有点奇异的感觉。
“我说你。”沈蹊言偏开了脑袋，“你下午还是请假去医院看吧。”
“噢？”谢凌羽有趣地挑眉，“你担心我吗？”
“怎么可能。”沈蹊言皮笑肉不笑，“我这不是看你天天和个三级残废似的，吃个饭还要人背着，膈应人。”
“哦。”谢凌羽爽快地承认，“膈应的可不就是你吗？”
沈蹊言：……
算了，还是选择什么都不说好了。沉默是金，古人果然没说错，就是这样。
于是沈蹊言闭口不言，一步一步地背着谢凌羽这个大块头往食堂走去。
一路上，吸引了诸多目光。
眼看快到食堂门口了，谢凌羽突然开口。
“行吧。”谢凌羽带着几分无奈，“我晚上去看。”
沈蹊言不答话，把谢凌羽背进食堂的时候，引起了不小的骚动。
“我靠。”坐在沈蹊言和谢凌羽后边的男生——方寅拽着王易不放，“快看你哥们。”
王易往门口看了一眼，哭笑不得。
“我看到了，看到了。”
王易被谢凌羽拒绝帮忙带饭并目睹了一场唇枪舌战的大戏之后，谢凌羽就让他先去吃饭。此时他心里也说不出什么滋味，总之很复杂。
两个人表情复杂地看着沈蹊言面无表情地把谢凌羽放到王易身边，然后一句话也不说地就走开了。
“兄弟。”方寅吞了吞口水，“你，你怎么……”
谢凌羽吃了口饭，非常自然地说了句，“哦，那是沈同学比较热心，我说让王小二打包一份就可以了，他非不要，说要给我背过来，让我也感受一下食堂吃饭的气氛。”
“……”知道真相的吃瓜群众王易心情十分沉重。
那哪是人家热心，明明是你各种耍赖非逼着人家背来的……
这个人说瞎话的本事有多强，王易算是彻彻底底感受到了。太可怕了，这浑身上下都是戏的不去中央戏剧学院都是国家人才的一大损失啊。
“那……食堂的气氛怎么样？”方寅小心地问了句。
毕竟校园风云人物出现在了食堂还坐在自己对面，感觉自己也被沾了光似的收到了周围女生时不时投来的目光的关照。
“气氛？”谢凌羽头也不抬，“挺好。就是菜太咸了。”
谢凌羽有些嫌弃地皱了皱鼻子：“这什么菜，是把整包盐倒进去了么？不吃了。”
方寅连忙夹起自己盘子里的排骨：“我觉得排骨还不错的，羽哥要不要试一……”
未曾想谢凌羽根本没有听见方寅在说什么，他扯着嗓子往食堂另一边的沈蹊言吼道：“热心的沈同学，快过来扶我一把，我不吃了，回教室了。”
方寅，王易：……
热心的沈同学冷淡地瞥了他一眼，拿出纸巾擦了擦嘴，端起自己的餐盘坐了过来，一路上又收获不少意味深长的眼光，他把盘子放在谢凌羽对面，坐了下来。
谢凌羽笑道：“给我吃的？“
沈蹊言装作听不见，继续专心致志地吃自己盘子里的东西。
谢凌羽见沈蹊言不搭理他，就开始有一茬没一茬地和身边的人闲聊起来了。
“诶，你知道你今天肯定又上热帖了。“王易指了指手机。
“你怎么扭到了脚的？翻墙？也不至于吧。”
谢凌羽睁着一双似笑非笑的眸子，有意无意地瞥了一眼坐在对面面不改色的沈蹊言，用一种近似哀怨的语气说道：“是啊，也不知道是哪个缺德的把那石块挪开了。”
方寅瞪大了眼睛，随即握紧了拳头，一副义愤填膺的样子，“是谁？这人不仅缺德，还脑残吧，这童年是有多不幸福，长大了还祸害别人……”
沈蹊言脸色微变，似乎不高兴了。
谢凌羽见状，及时截住了他的话：“别瞎说。”
“我哪瞎说啦？”方寅还愤愤不平地说着，“会不会是五百万啊？他上次开会就说什么会去那边蹲点……这做的也太绝了吧。”
谢凌羽还没回答什么，就听见沈蹊言放下了筷子，脸上闪过一丝不虞之色，“我吃饱了。”
“哦，正好。”谢凌羽笑嘻嘻地看着他，“我也好了。”
沈蹊言斜睨了他一眼，开口道：“你自己回去吧。”
说完之后就拿起盘子转身走了，丝毫不理会谢凌羽在他背后暗下去的眼神。
“诶。”王易摇摇头，“果然……要不我背你回去吧哥？”
谢凌羽盯着他，随后咬牙摇摇头：“不用了，我自己能回去。”
“你俩？”王易看见沈蹊言的背影消失在食堂门口，“到底怎么回事？还有你的腿伤得怎么样了？”
“没事。”谢凌羽瞥了他一眼，“我装的。”
“绝了，哥。”王易对着谢凌羽竖起大拇指，“你，你真厉害。”
“这有什么？”谢凌羽漫不经心地说，“但我现在还挺后悔的。”
“为啥啊？”王易看着他，“篮球赛？”
“对。我现在想起这件事就开始头疼。”
说到篮球赛……谢凌羽也是心大，当时光想着报复沈蹊言了，没想到这茬。这会儿千头万绪涌上心头，想起这腿最起码也要十天半个月才能“好”，那这之间万一有什么篮球联赛，岂不是给自己找麻烦？
算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实在不行让他上场给大家表演个医学奇迹也不是不可以。
“对了，让你帮忙买的本子你买了没？我中午午休把检讨补了。”谢凌羽拍了拍王易的肩膀说。
“买了买了！”王易连连嚷嚷，“早给你买好了，我先回去给你塞抽屉里？”
“行，你去吧。我一会回教室。”
谢凌羽站了起来，蹦了几下，觉得还行，他已经习惯了目前这种金鸡独立的姿势了。
谢凌羽回到教室，教室里只有寥寥几个人，午休时间还待在教室的人不多，大多都是为了学习争分夺秒的学霸。
高三时间紧，任务重，每个人的桌上都垒起高高的书，仿佛构成一个个堡垒，困住渴望自由的飞扬青春。
谢凌羽一眼就看见趴在桌子上睡觉的沈蹊言。
据其它同学说，沈蹊言每天午休都会待在教室里，简单趴在桌上睡一会，就起来刷题看书。
果然学霸都是聪明又勤奋的。
他拉开椅子坐了下来，就看见桌子上摆着一本粉红色的本子，封面还画了一个很显眼的爱心。
谢凌羽的眉毛不受控制地皱成一团。
让王易买本子，怎么他买了个这么……艳俗的本子？
算了，反正也只是用来写字而已，无所谓了。
谢凌羽翻开本子，在崭新的第一页写下自己的名字。
他刚想写下检讨书三个字，旁边安静趴着睡觉的沈蹊言突然发出一声模糊的梦呓。
谢凌羽转过头，看见沈蹊言趴在桌子上，半边脸埋在臂弯里，黑色的流海散了下来遮住紧闭的眼睛，安静的睡相，不吵不闹，但细看似乎也睡得不安稳，眉头依旧是微微皱着。
他盯了片刻，脑子里忽然灵光乍现，在第一页画了个连环画，画上有两个小火柴人，其中一个火柴人把另一个火柴人踢飞，他在被踢飞的火柴人旁边画了个箭头，写上：沈蹊言。
再在另一个火柴人旁边写上自己的名字：谢凌羽。
写完之后他看着那页连环画笑了半天，才把本子塞进抽屉里。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背我去食堂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