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神的宠物店》洆渊

65、第 65 章

　　探进卧室的阳光灿烂但没有温度，飘着暖融融的细尘，雕花木窗的花纹印到被子上。
　　长而结实的手臂压着丝绸被，青筋微微凸起充满了力量感，被子里一团凸起的圆鼓鼓的小东西正拱来拱去，好似猫和老鼠里杰瑞钻地毯。
　　压着被子的手本能抬了起来，毛色火红火红的小狐狸钻了出来，用力眯了眯眼睛适应光线变化，小脑袋左摇右晃了好几下，把睡意甩出身体。
　　狐狸形态的子胤凑近到陆景脸旁。
　　深邃眉眼醒着时清爽阳光，睡着了安静温和，纤长的睫毛在，眼下淡淡的黑眼圈盖出一片毛茸茸的阴影，鼻梁高挺，光照下鼻头透着淡淡的粉色，下颌线凌厉，半露的胸肌随平稳的呼吸有节奏起伏。
　　陆景的眼皮跳了跳。
　　子胤粉嫩嫩的鼻尖儿蹭了蹭陆景脸颊，软乎乎的肉垫在他的胸肌踩奶。
　　“醒了就不要装睡。”子胤哼唧道。
　　陆景打着哈欠睁开眼睛，捏了捏子胤的鼻尖：“起这么早？”
　　子胤扬起下巴翻了个白眼，尾巴钻了出来挠痒似的蹭着陆景手腕：“你搂那么紧，我都快喘不过气了。”明知道陆景担心他掉下去，而他又想陆景睡得舒展些，但说出口就是拐弯抹角的。
　　陆景坐起身子，小陆景和被子的亲密接触让他身体一僵，低头才发现自己没有穿着繁琐的古着，胸膛光溜溜，手腕也没有袖子。
　　他愣了神，无声吸了口气，掀开被子一看，果然什么也没穿。
　　不对！昨晚他明明穿着一身古装，搂着子胤睡觉来着，那温暖柔暖的触感还来不及消失弥留胸胸口和臂膀。

　　子胤的前爪子温柔地往下扒拉陆景眼皮。
　　“我也没说一定要你起床……没睡够就睡个回笼觉——”
　　话没说完，陆景就给他抱了出来，一手掀开被子，光溜溜的长腿一览无余，黑色紧身三角裤还被左小腿压着。
　　陆景快快速乱眨了眨眼睛，睫毛像蹒跚学飞的鸟奋力振翅，眸子盛满了不可思议。
　　昨晚的一切都不过是梦？！
　　“你……怎么了？”子胤看出来不对劲了，蹦下床的一瞬变回了人形，跟陆景一样光溜溜什么都没穿，但他没心思管无衣蔽体，注意力全在陆景是不是出事了不舒服，慌忙拿手背感应陆景额头的温度。
　　“哪里不舒服？说话呀。”又绕到后面看有没有磕伤碰上的地方。
　　陆景才回过神，拉住子胤手腕，给人拽到怀里，低下眼眉望入那双担忧的眼瞳，直白的情绪表达是那么熟悉，可钻进手掌的体温却如浪潮拍打着他，让在现实和梦境之间浮沉。
　　他嘴唇虚张，低声道：“没有不舒服。睡得有点儿懵，没反应过来。”
　　“啊？”子胤皱着眉：“你假没事真没事，别憋着不说，到时候麻烦大了，我不好处理。”
　　陆景摇摇头：“真没事，就是昨晚的梦太真实了。”意犹未尽，“梦到无支祁带你去骑飞马，你在了很多野果回来，睡觉前还说尾巴给我当被子。”

　　子胤身体一僵。
　　陆景说的并不是梦，实打实发生过。
　　到现在他还记得那天说过的话。
　　无支祁醋溜溜地说，“我带你骑飞马怎么不给我摘野果啊？”
　　变成小狐狸骑在无支祁后颈的他笑道：“陆景不一样，他是最特别的。”
　　子胤回神，不知道陆景为何会梦到以前的事，所幸陆景没有不舒服，只是单纯没分清现实跟梦境。
　　但还是又仔仔细细检查了一遍。
　　陆景看子胤绕在自己身边细心检查，但又板着脸说，“谁担心你了，只是怕身体留下明显的亲密接触痕迹，在小的面前挂不住面子”的别扭样子，越看越觉得可爱。梦里眼底透着纯真乖巧，直白撒娇的子胤可爱，眼前弯弯绕绕关心自己的子胤，是让他想逗一逗的可爱。

　　他们在山里又呆了两天，九天小长假迎来了第四天。
　　“师父，你们今天就走吗？”于术无奈地叹了口气。
　　子胤点点头，凑过去看了眼于术的手机屏幕，转头就冲着房间大吼：“江禹，你给我出来！”
　　空气都似乎在震荡。
　　“没事的，我们晚点回去就行，师父你别生气。”于术心虚道。
　　子胤道：“你别老惯着他，大小事都要你安排，他什么都不管，像样吗？”
　　见子胤态度坚决，于术只好作罢，怯怯地瞟向房间，有种想找个地洞钻下去的羞耻。
　　先出来的反而是在书房的陆景，他像闪电一样蹿出来，跑到子胤身边还带起一阵劲风，吹得子胤耳边垂落的发丝飘了起来。
　　“怎么了？”陆景握住子胤的手，关切道。
　　子胤轻拍陆景手背，态度温和：“我没事。”转头看向江禹的房间又顿时咬牙切齿：“江禹你赶紧给我滚出来。”
　　“你没事就行。”陆景松了口气。
　　江禹慢慢悠悠出来，衣服没穿好，边走边扣衬衫纽子，胸膛印着深浅不一的红印子，还有若隐若现的牙印，光这么一看就让人浮想联翩，这些天夜里有多激烈。
　　江禹打了个哈欠，懒洋洋道：“我干什么了？！”
　　“你……”子胤一愣，吸了口气：“你什么都让于术帮你干，你手脚白长的？提前订个机票不会啊？”
　　“没有下次。”江禹挠了挠脖子，知道子胤真的有点生气，但依旧不以为然道：“我们再待几天又没关系。”眸光越过像堵墙似的牵着手的陆景和子胤，意味深长地朝于术勾唇一笑。
　　于术也赶紧接话：“是啊，我们晚点回去没事的，顺便在这清静的好地方多休息几天。”怕子胤接着说下去，江禹故意使坏，说出来这几天晚上都是他缠着。
　　涌到嘴边的苦口婆心被子胤咽了回去，江禹长大之后性格很冷淡，认错也多半是沉默的，很少直白坦诚地承认问题，看来于术给江禹带去了不少正面影响，让江禹看起来更像一个“正常人”，而不是一个由山神养大死过两次的“怪人”。
　　子胤神色稍缓，高声道：“住什么字，免得你们糟蹋了我的房子。跟我一起回去。”

　　博山炉把四人带回了子胤家客厅。
　　子胤想开车送仨人回去来着，但江禹和于术怕太占了子胤跟陆景的二人时间，就叫了辆顺风车回去，拦都拦不住。
　　结果就成了子胤单独送江禹回去。
　　车窗半开，呼呼的风爬进车内，搅动子胤发簪随意别着的头发
　　驶出小区正门，路边走着跨省上学小长假都没回家的学生，子胤并无注意，目不斜视专心开车。
　　“我开你车回去就行了，你来回送我太麻烦了。”陆景抬眼，看着后视镜里目视前方认真驾驶的子胤。
　　“你还替我觉得麻烦上了。我——只是想去上次那里看看有没有新书。”子胤无意识仰高了下巴，睨这样叫说。
　　他怕突然往返，陆景有潜在的不适应，送他回去的路上能顺便观察一下。
　　陆景噗呲笑道：“好~你说什么都是对的。”子胤家出发坐大半个小时地铁也有一家，但就子胤这宅宅的性格，点外卖来来去去都是那几家，估计每日家里和拾陸物两点一线，远一点的设施跟商圈都不太清楚。
　　而且他已经摸索出来规律了，子胤一口不对心，基本都会扬起下巴说话。所以子胤现在的潜台词应该是——我就想送你回去，你别管那么多。
　　想到这，他的心就泛起去真真甜蜜，贴过去在子胤脸颊上亲了一口。
　　“我开车呢~”子胤笑骂完，迅速扭头蜻蜓点水亲了陆景嘴唇。
　　他们都没注意到，路边的学生里，有个人举起了手机，摁下了快门。

　　夜幕墨黑，皎皎月光好似把天穹烫出了一个洞，漏出来的光照得隐没的层层叠叠云翳现了形。
　　陆景一家三口按风俗在阳台支起桌子和烧烤架，月饼放在最中间没动过，柚子和葡萄少了大半，刚端上来的烧烤和炒田螺还冒着热气。
　　风向变了，陆景爸爸又挪了挪烧烤架的位置，让烟攻不到老婆孩子那边。
　　陆景妈妈手肘撞了下陆景，八卦地挑了挑眉，低声笑道：“谈对象了？”
　　陆景微怔，才反应过来从吃饭到现在，太沉浸于跟子胤线上沟通，一直拿着手机看，以前他会干完家务活跟爸妈聊聊天说说话。
　　他心里很纠结，想承认又怕实话实说吓到爸妈，不承认又感觉他们都那样了，自己像个不负责的渣男。
　　他熄了手机屏幕，看了眼妈妈的眼睛，又撇过了视线，讪讪地笑了笑，刻意压低了声音：“嗯。”
　　他还是认了。
　　陆景妈妈眼睛顿时亮了起来，坐到儿子身边，激动地小声八卦：“她哪里人啊？跟你一个学校吗？跟你一个专业？师姐还是师妹？”
　　陆景挠了挠大腿外侧：“他外地的，跟我一个学校，专业也一样，比我大一点点。”除了开头外地那句是实话，后面的越说声音越小。
　　陆景妈妈满眼“妈妈懂你”的八卦表情，手肘撞了撞陆景小臂，继续深挖：“你们什么时候认识的啊？最近在才确定关系，对吧？”
　　面对妈妈一连串的好奇，陆景骑虎难下，但没有后悔承认有对象。
　　他吸了吸鼻子，目光越过妈妈，眸底映出皎皎月光，染上银白的睫毛如振翅扑腾了几下。
　　“开学没多久就认识了。”陆景点点头，回应了第二个提问。
　　陆景妈妈见好就收，捏了捏儿子胖了的脸颊，没再往下问：“我还以为是你学校伙食好，原来是谈对象了。”说着转头跟老公大声的说：“我们儿子谈对象了！”
　　陆景爸爸放下烧烤串，跑过来眉开眼笑在老婆脸上嘬了一口，而后认真的打量了陆景。
　　半晌才坏笑着开口：“谈恋爱了也不知道跟爸爸妈妈说。要谈就好好谈，不要想着看到别人谈你也跟着谈一个玩玩，好好对人家女孩子知道吗？别整天不是看书就是健身，浪漫点儿！”
　　他拍了拍陆景肩膀，“生活费给你提一提，别亏待了人家女孩子，给我们陆家丢脸。”
　　越看爸妈高兴的模样越让陆景感觉自己做了亏心事——其实我对象是个比我大十二岁的男人，不是生不生活费的问题，是他花钱养着我，而且他家里随便一个古董，够得我们家不吃不喝几十年。
　　但这些话全堵在喉咙，现在还不是坦白的时候，他还没独立，没有能让爸妈放心的年纪，还没到可以为自己选择负责不怕意外的地步，更不想在阖家团圆的中秋放重磅炸弹。
　　他伪装出日常的笑容，配合爸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