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木姜心》三水郎君

4、第 4 章

　　零星的回忆没能帮姜亦杰捕捉到什么，他只能暂时放弃探寻，考虑之后找个机会直接问张柏青。

　　姜亦杰翻身下床。

　　张柏青也刚好从卫浴出来，边擦着头发边走神，双眼睛失焦。

　　张柏青穿了件白底子印着黑色乌鸦和杂乱线条的大裤衩，裤腰往上的肌肉线条十分明显，隐隐透露着爆发力。

　　姜亦杰下身是件四角裤，上身套件了衬衫，衬衫均码，衣角偏长，刚好遮住了半个臀。他肤色冷白，两条匀称的腿在宿舍白炽灯的映衬下，愈发显眼。

　　宿舍两侧被其他舍友堆了些东西，走道狭窄了很多。

　　等张柏青回过神来的时候，刚好和姜亦杰面对面站着。

　　他的眼睛像是定格在了姜亦杰的腿上，整个人呼吸都有点不对劲，几个粗气后，猛地用毛巾狠狠搓了把脸。接着，稍显底气不足的声音，从毛巾后面传出来：“上厕所？”

　　“嗯。”姜亦杰往旁边侧了点，俩人交错而过。

　　“热。”张柏青嘴巴里蹦出来这个字，说完之后，还在佯装扇风。

　　姜亦杰皱着眉头，转身摸了下张柏青的额头，察觉到掌心传递过来的温度是正常的，才放心地去厕所。

　　张柏青则是三步跨两步，跑回床上，盖上被子。尤其是下半身，被他裹得严严实实的。

　　“咋地，哥们儿，你刚热完又冷了是吧。”张衡瞧他这样，忍不住揶揄，“要不要咱给你把空调温度调高点。”

　　“睡你的去。”张柏青有些心虚。

　　姜亦杰走进厕所，入眼的就是一地还没炸开的泡沫，东一簇西一簇。他用莲蓬头把脚边的泡沫简单冲了冲，上了厕所就回床位了。

　　其他人也都已经入睡了。

　　姜亦杰盖好被子，看了两眼天花板，抛开杂乱的思绪，慢慢入眠。

　　第二天下午辅导员临时通知要开班会，让大家到指定教室集合。

　　会上导员一再强调，第二天要军训，军训时候，绝对不允许和教官谈恋爱。

　　“不只是女生不允许，男生也不允许。”辅导员表情严肃，敲了敲桌子，“后果非常严重。”

　　“况且你们教官也就来这几天，军训一结束就走了，到时候关系搞不清楚很麻烦。”

　　“一定要注意！”

　　男生也不允许这话刚出的时候，同学间传出几声唏嘘，有吃惊揶揄，还带着点鄙夷的味道。

　　军训当天，新生们三五成群，松散着，慵懒无力地往着操场走着，都穿上了学校统一分发的深绿色军训服。

　　少年们本该有的蓬勃朝气，此刻已全然不见，像是一下老了几十岁。即便忍受了三年的高中早六晚十，也仍然无法接受大学的早八。

　　人齐了就开始分班。

　　先是按照每个学院分连队，再将男女生错开各自分班。因而本专业人数少的，基本上都要和别的专业搭伙。

　　姜亦杰的班大概四十来人，他们的教官是个剪了利落短发的女孩儿，外表看起来比他们大不了几岁，说话时的语气和神态却都十分严肃，一副不好相处的样子。

　　“按身高分成四排站好，衣服腰带没穿好的都穿好了，等下训练的时候别垮下来，出糗、丢人。”女教官的声音穿透性很强，整个班都听得清清楚楚。

　　队伍站好后，教官特地指了指章明说道：“我们其实也就是短期合作的关系，你们叫我教官就行。也不要想着多了解，问名字要微信啥的。别问为什么，规定好了的。”

　　估计是章明私下去找教官聊过。

　　教官一边在队伍里穿梭，一边讲话，顺带把站位不合理的地方再调整一下。

　　整好队伍后，她满意地点了点头。

　　“接下来教你们稍息、立正和站军姿，好好学啊，晚点要集体考核的。”

　　“不要觉得这些多简单，有的人也不要笑。等会儿站久了，嗯，对身体……可好了。”

　　教官话语着重强调了“可好了”三个字，话里有话。

　　操场上热浪阵阵，视觉里，远处篮球架已经在高温炙烤中扭曲变形了。青涩的少年们在这燥风浮动的操场上伫立着，维持着整齐划一的姿势，汗水从各自的额角、下巴滑落。

　　训练内容从立正到稍息又到立正，两个姿势不断地切换着。几组之后，教官看出大多数人有些支撑不住了，才及时喊停放他们去休息。

　　学生们各自拿着水壶去接水，大多数都用的学校发的塑料大水壶，标注了装满能有一升，当然也有人选择带自己买的水壶、保温杯。

　　学校在操场西边弄了个摊位，摆了个四块铁皮焊接的小推车，小推车里掏了个大洞，嵌进一口不锈钢桶，桶里用来装凉茶。

　　也不是什么好茶。

　　大叶子茶，水里飘满了又大又粗糙的老山茶叶子。

　　不过这也方便盛茶水的时候撇开叶子，毕竟发的水壶，原装滤网实在是烂，随便扯两下就要坏。

　　操场本来就热，坐下来更热，满地还都是塑料做的假草。大家也是真的累了，宁愿坐着烫屁股也不愿意站着。

　　姜亦杰打好水，回自己位置坐下，开始喝水。张柏青一路屁颠屁颠的跟着他去打水又回来，手上啥也没拿。

　　姜亦杰一边咕噜咕噜喝着水，一边眯着眼瞅着他。

　　张柏青坐在对面，两手不断给姜亦杰脸上扇风，一副热成狗的表情。

　　等姜亦杰喝够了，撇了撇嘴，把水壶递过去。

　　“我就知道，杰杰对我最好了。”张柏青讨了便宜还卖乖。

　　姜亦杰把伸了一半的手收了回来，“不喝算了。”

　　“错了！不中嘞！”张柏青着急起来，半吼道。他都要晒秃噜皮了，又因为小心思没带水壶，再折腾下去搞不好真得脱水。

　　引得周围一圈人看了过来。

　　姜亦杰赶紧把水壶塞他怀里，低头，装作无事发生。

　　方一鸣的位置离他们不远，旁边坐着章明。他的视线时不时转到姜亦杰这边，碰巧掠过张柏青的时候，脸上多了些不悦。

　　张柏青很鸡贼，挑着姜亦杰喝过的位置猛猛灌水，只是姜亦杰没察觉。

　　他喝得太狠，渗出的水顺着脖子灌进衣领，浸湿了一大片。

　　“咳咳。”张柏青咳嗽着，眼里隐约泛着泪花。

　　姜亦杰第一次看到张柏青的这种神态，一个糙汉子，带着些若隐若现的泪水，整个人看起来像是只落水小狗一样，无助又……可爱。

　　在他印象里的张柏青一直都是个硬汉，你就是花大力气把他给揍趴了，他都难得叫唤几声。

　　姜亦杰走到张柏青身后，小心地帮他拍打着背。

　　没一会儿，张柏青就缓了过来。他用手背随意抹了俩下眼角，嘴巴里哼哼唧唧：“哎对，对嘞。对对，再往上点儿。唉，好，再上点力。”

　　“宝贝对我真……咳……”

　　姜亦杰使出八分力，一巴掌拍散张柏青的满嘴胡话。

　　休息时间是短暂的，教官拍着屁股起身，安排大家接着训练。

　　上午时间大多花在了分班上，正儿八经的训练没多久，就到了中午，教官也急着吃饭，立刻宣布解散。

　　中午买饭的时候姜亦杰原本不知道吃什么，方一鸣在他前面点了份鸡翅饭，他就买了份一样的。

　　方一鸣饶有兴味地转身，笑道：“一起？在食堂吃吧。”

　　姜亦杰有些犹豫，乌压压一大片的大一生充斥着食堂，一眼望过去全是人头。太多人了，位置也很少，在食堂吃免不了要和不认识的人拼桌，会让他很不自在。

　　好在张柏青及时过来救场，“不走？愣着干啥，回宿舍。”

　　见姜亦杰没反应，他用胳膊肘捣了捣。

　　姜亦杰给了方一鸣一个无奈的笑，又朝他挥了挥手，就和张柏青回去了。

　　他刚走，章明也买完了饭，眼带怨愤，“你那么关心他干嘛。”

　　“没有，吃你的。”方一鸣眸色微暗。

　　回宿舍后，张柏青偶尔会瞟几眼姜亦杰，却没再去撩拨，他看得出姜亦杰现在很累。

　　吃完饭，其他舍友也陆续回来了，大多带了瓶冰水，边喝边抱怨。

　　好在中午还有一个多小时的休息时间，大家都绕有默契的躺到床上，没过多久宿舍就响起了轻微鼾声。

　　午休完一起床就得去操场，必须小跑着去，不然下午训练要迟到。

　　下午的前半段还是练那几个项目，顺带接受更猛烈的阳光暴晒。后半段按连队集中起来训练，这样更容易暴露出问题。最后根据训练情况，由营长集中训话。

　　不得不说，营长穿的衣服不一样，说话看着都更有气势。

　　“有些人衣服都穿不好，最基础的东西都做不好，还谈什么！大家都能做到的，就不要搞特立独行。明天，必须给我都穿上派发的军训服，鞋子也是，都穿学校发的这个胶鞋！”

　　“这不是我要求怎么怎么的，胶鞋能对你们的脚起到很好的保护作用，这么热的天，高强度的训练，让你们这么穿都是有理由的。”

　　“还有水壶，这一点你们校领导都说了，统一的，我看了学校发的挺好的，又大装的又多，打一次水基本上你们喝半天没问题的。”

　　“有的人这种天气还带保温杯，我们学校提供的水又热，你训练完人家都喝上了，你嘴巴是铁焊的，不怕烫是吧。都用学校的水壶，明天开始检查。”

　　“好了，我要讲的就这么多，各班分开强调一下，没其他事今天就可以解散了。”

　　“哦，等下，差点给忘了，都回来集合，立正站好！”

　　有的教官都开始发号指令让自己班的人走了，听到营长发话，又让他们赶紧回去。

　　营长点点头，边走边看，挑人出列，大概集结了一个班的人数才停下，里面就包含张柏青。

　　“你们留下，剩下的人各班教官带回。”

　　各班分开后，各自教官又强调了一遍营长的话。

　　这边教官正说着话呢，方一鸣举起手插了一嘴，“教官，我们明天早上还是同一个时间集合吗？”

　　“对，我等下就要说到这个，明天还是一样的时间，你们不要迟到。”

　　方一鸣说话的时候姜亦杰看向他，恰巧对上了方一鸣的视线，方一鸣冲他挤了挤眼睛，露出一口白牙。

　　姜亦杰在心里吐槽着，张柏青同款傻笑。

　　随后教官又补充了几句注意事项，让大家晚上好好休息，等下记得保持队形，出了操场再解散。

　　方一鸣的位置刚好在队伍侧面，他边走边招着手，俨然一副小队长的样子，“大家维持好队形啊，给我们班争气。”

　　这副样子让班上不少人都挺无语，毕竟也没选定他做队长。不过不管怎么说，在他的号召下，大家还是努力的让队伍变得整齐起来。

　　姜亦杰在队伍里，边走边扫视着周遭，想找找看张柏青。可看了一路，没看到半点影子，估计是被带去了别的地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