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参横商隐各天涯》星河近

8、藏书阁

　　第七章 回忆四

　　木楼梯的吱呀声惊碎了藏书阁的寂静，凌琰在转角处撞见那抹素白身影时，松香正从她怀中的古籍里簌簌坠落。苍雅蓝伸手去接散落的书页，纱袖滑落露出的腕骨在斜照里泛着冷玉般的光，这抹光像支淬毒的箭，瞬间射穿了他苦苦筑了三年的心防。

　　"当心。"

　　他伸手揽住她后腰的刹那，松木地板突然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苍雅蓝向后仰倒时发丝扫过他喉结，熟悉的沉水香混着墨香扑面而来，凌琰觉得全身血液都涌向了相触的那寸肌肤。

　　怀中的温软比他想象中更轻盈，像接住一片裹着月光的云。苍雅蓝的指尖无意识攀住他肩头，隔着玄色劲装烫出一簇火苗。凌琰的视线扫过她因惊愕微张的唇，突然想起那年端午龙舟赛，她咬断粽绳时露出的贝齿——也是这样泛着珍珠般的光泽。

　　"凌琰？"

　　她带着疑惑的轻唤惊醒了他。凌琰猛然收拢手臂将人按进胸膛，古籍噼里啪啦砸在木梯上的声响里，他精准捕获了那两瓣肖想多年的柔软。唇齿相触的瞬间，松脂气息在鼻腔炸开，恍惚回到十五岁那年，他偷喝外公埋了二十年的松醪酒，烈酒入喉的灼痛与此刻如出一辙。

　　苍雅蓝的后背贴上檀木书架，凌琰意外窥见她染着薄红的耳垂——原来永远从容的苍家大小姐，也会为谁乱了呼吸。

　　"你..."她开口时气息拂过他鼻尖，凌琰突然用拇指按住她的唇。常年握刀磨出的茧子蹭过唇珠，苍雅蓝睫毛轻颤的模样，让他想起雪地里被惊动的白狐。

　　"别动。"凌琰的嗓音哑得不像自己，捧着她脸颊的掌心渗出冷汗。指尖抚过她眉骨时，那些深夜里辗转反侧的妄念汹涌而至——想咬住这截修长的颈，想用墨玉短刀挑开素纱衣带，想在松涛声里……

　　但最终他只是用额头抵住她的额头，呼吸交错间哑声呢喃："我……”

　　书架投下的阴影里，苍雅蓝的瞳孔骤然收缩。凌琰清楚看见她眼底浮起的雾气，像寒潭突然漫上春潮。这发现比任何毒药都致命，他猛地后撤半步，却撞翻了青瓷烛台。

　　"小心！"

　　这次换苍雅蓝抓住他手腕。凌琰盯着她泛白的指节，突然低笑出声："你看，我们总是..."未尽的话语被窗外的松涛吞没，他反手扣住她五指按在自己心口，让那道陈年箭伤硌进她掌心。

　　"那年你问我这道疤的来历，"凌琰引着她的指尖抚过狰狞凸起，"现在告诉你——是偷看你沐浴时被苍世伯射的。"

　　苍雅蓝触电般抽手的瞬间，他翻身跃出雕花窗，笑声混着血腥气散在风里："骗你的！是十六岁生辰那夜，为你猎白狐时中的埋伏..."

　　暮色漫过飞檐时，凌琰蜷在松枝间摩挲着半枚铜钱。藏书阁传来的翻书声规律如常，他却盯着指尖残留的胭脂色——那是苍雅蓝今日新染的蔻丹，方才混乱中蹭在他虎口，像落在雪地的红梅。

　　瓦当上的狸猫突然发出呜咽，凌琰捏碎松果砸过去："小没良心的，当年要不是为她..."夜风卷起未尽的自语，将那些隐秘心事吹向松林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