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的信仰》一天

2、第二章 心动

　　二（1）

　　小夜班接着是大夜班（凌晨2点到上午9点）。林清华还没适应这种没有作息规律的上班状态，强打着精神起来接班。昨晚就4点多才睡，白天室友们来来回回，吵吵闹闹，也没怎么睡，看来护士这职业还真是苦命的活呀！

　　“小林，今天交班报告你来完成。”老师拍着林清华的肩膀说。

　　“姚老师，我……我没写过，还是不要了吧？”林清华明显底气不足。

　　“不用担心，我会指导你的，这几天你表现很不错，可不要丢我的脸呀！”老师还威胁起来。

　　“那…好吧！”看来老师主意已定，林清华也只能硬着头皮上。

　　科主任主持了会议，首先讲了关于科室今天的一些重点工作。林清华坐在交班的位置上，手心开始冒汗，紧张得心都提到嗓子眼上。耳朵边像是有上千只蚊子在嗡嗡作响，只是依稀听到“现在请护士交班”。

　　林清华清了清嗓子，以她尽可能柔和的音调（因为老师说护士一定要声音柔和甜美，“甜美”她是做不来的，柔和还是可以做到。）因为内容是自己写的，刚才也朗读了两遍给老师指点。虽紧张，但也算流畅。

　　当她讲出“护士交班完毕，请医生交班”，抬起头来时，刚好对上王涵投向她赞许的目光。林清华赶快避开，装作没看见。

　　心内科非常注重晨会，医生、护士、实习生、进修生都必须到齐，整个会议室都有40来人。平时很少把这么重要的任务交给实习生的，林清华一下子成了焦点人物……

　　二（2）

　　下了大夜班就可以连休三天，这也算是苦尽甘来吧。林清华去饭堂买了两个面包犒劳一下已经饿得咕咕叫的肚子，填饱了肚子，整个人算是放松下来了。

　　林清华打算，先回宿舍洗漱一下，然后好好睡一觉，下午还要一份新的兼职等着自己。

　　这一学年实习，上班时间不固定，家教的兼职是保不住的。没办法，为了自己和家人，只能找些时间比较灵活的兼职。昨天家政公司打电话给她，说在“锦绣山庄”有份兼职，每个星期三次，一次两个小时，时间没有特别限定，主要是搞卫生，一个月600元。地点也不远，刚好适合她。

　　下午骑着她的座驾来到“锦绣山庄”，还真是“给你一个五星级的家”，从外面看就像是世外桃源，建筑也很有欧式风。

　　因为是第一次来，里面又大，林清华转了差不多十分钟才找到，按门铃时刚好北京时间六点正。

　　“你好，我是……”林清华还没说完，差点吓傻了，来开门的人竟是王涵！

　　王涵也愣了一下，“怎么是你呀，小林？”

　　林清华真想转身就跑，她不想在学校附近找兼职就是担心遇到熟人尴尬，没想到还是遇上了！

　　没办法，还得生活下去，只能豁出去了！

　　咬咬牙说：“王医生，您好！我是人人家政介绍过来的钟点工。”

　　王涵那么聪明的人，在林清华还没说出来，就已经猜到了。

　　“请进，请进，我们还真有缘！”

　　林清华的脸倏地又红了，接下来又是一阵尴尬。

　　只好把目光转移到屋子里。里面是复式结构的，粗略估算，两层加起来应该有两百平方米以上，装修也很有田园风，有复古的藤椅，小碎花的台布，客厅有精致的欧式沙发，水晶大吊灯，柔和而华丽。

　　王涵递给林清华一双拖鞋，“这里就我一个人住，我的房间需要打扫，其他房间你收拾好就把房门和窗户关起来，平时不用收拾了，主要是两个厅和阳台，厨房也很少用。”

　　说完就把一串钥匙交给林清华，“平时我不在家的话，你直接开门进来就可以。在电视柜下的抽屉有放着个信封，有些零钱放在里面，需要买什么你去买就好。”

　　“好的。”林清华接过钥匙说，“我会把购物单据和明细也放在里面的。”

　　“那就麻烦你了！”心想这个小姑娘还真较真。

　　“王医生，我今天把客厅和阳台的卫生先搞好，你房间的床单和被单我过两天上午过来洗，晒晒太阳比较好，可以同时消消毒。”

　　说完就后悔了，平时这么说都不觉得有问题，今天这么说好像是说王涵“有毒”一样。

　　“呵呵，想得还挺周到的。你做主就可以！”王涵笑笑说。

　　王涵冲了杯咖啡就进房间看书了。

　　二（3）

　　林清华先从阳台下手。十来盆绿色植物因为水分不足，叶子无精打采的耷拉着。林清华用花洒给它们舒舒服服地洗了个澡，洗去了灰尘，补充了水分，阳台马上就鲜亮起来。

　　接着是客厅的大鱼缸，估计这个王医生是个大懒虫，鱼缸的水都浑浊了也没换，鱼儿们更是无精打采的。

　　把鱼儿们捞出来放在桶里，彻彻底底地清洗了一遍，重新把鱼放下去，那鱼儿们顿时精灵起来，摇头摆尾的，好像在跟林清华打着招呼一样。

　　客厅的沙发打上了一层蜡。这个活是以前在家里跟阿姨学的，以前是贪玩，没想到现在还有了用武之地。

　　刚才在工具箱看到有一瓶沙发保养蜡和地板保养蜡。打地板蜡今天是不够时间的。就先把沙发的搞定了。打蜡这活看起来简单，做起来却费力。要先把沙发擦干净，然后再上蜡，上了蜡要反复搓，直至光亮为止。

　　因为工具齐全，干起活也得心应手。二个小时后客厅看起来焕然一新。林清华摘下围裙看着自己的劳动成果，心里甚是满足。

　　王涵刚好走出来，看到客厅还真有点不敢相信，沙发、玻璃台、鱼缸在灯光下都是“一闪一闪亮晶晶”！

　　“王医生，我先把阳台和客厅清理了一遍。剩下的我后天再过来，你看行吗？“

　　“好的，辛苦你了！”王涵说，“我送你回去吧，我刚好去科室取点资料。”说完准备去拿车匙。

　　“不用了，我骑单车来的。”林清华边说边换着鞋。

　　“王医生，再见!”李清华开了门逃了出去。

　　“再见！”王涵笑了，好像自己身上有刺一样，这小女孩跑得那么快。

　　王涵平时最喜欢坐在阳台的藤椅上，仰望着星空，浩瀚的宇宙给自己无尽的想象空间。

　　今晚走到阳台，发觉盆栽都换了个样，在灯光下闪闪发亮。原来是叶子上残留的水珠在光线的折射发出了晶莹的光芒。下意识的往楼下望去，有个瘦小的身影从花园里飞速的穿过。王涵望着背影出神：这是什么样的女孩呢？

　　一路上，林清华的心里被一股难以名状的伤痛充斥着，泪水像决了堤一样，擦干了又继续往下流，流了又擦干……自己仅存的那点点骄傲和自尊也早已经土崩瓦解。她不愿意让自己的不堪暴露在熟悉人的面前，特别是王涵，从今晚起，她在他面前就只是个卑微的钟点工而已了！

　　二（4）

　　接下来的一个星期里，林清华基本不是上午就是下午过去，都没碰到王涵。

　　在科室里遇到王涵也是能躲就躲，躲不及就叫声“王医生好”，然后马上跑开。王涵越发觉得这女孩很是特别，别人都想方设法接近他，她却躲得远远的。

　　王涵本想请她吃饭表示感谢。那房子在林清华的精心整理下，变得生机勃勃：鱼缸的金鱼和阳台的花儿变得活力十足，客厅两个花瓶还插上了鲜花——香水百合和剑兰，整个家都弥漫着淡淡的清香。

　　以前王涵周末才回家，现在一下班没事就开车回去，似乎是被一股特殊的魔力吸引着。

　　王涵今天在护理站看到林清华这个星期安排的都是正常班，心里竟暗暗地窃喜，看来这个星期他们有机会碰面了。

　　下了班林清华去饭堂买了两个馒头就匆匆赶去超市购买洗涤用品。

　　顾不上吃晚餐，林清华一到目的地就马上投入了“战斗”。现在见到王涵还是会尴尬，所以能不见面就尽量不见面了。

　　自从在他家做钟点工开始，她就再也不敢正视王涵了，她不希望看到别人同情、可怜的眼神，这样会令她更加难受。

　　真不巧，还没干到一半，就听到了开门的声音。林清华知道是王涵回来了，很是泄气。

　　真是的，干吗不在科里呆着，回来干什么？可她哪有权力去阻止呀！只好强挤点笑容走出来打声招呼。

　　“小林，辛苦了，吃饭没？”王涵问。

　　“哦？！”林清华这才想起放在饭桌上的馒头，肚子还配合地咕噜了两声。

　　王涵顺着林清华的眼神，看到了饭桌的馒头，明白了是什么回事。不知怎的，平时温文尔雅的的他顿时咆哮起来：“你这是怎么回事，现在几点了，还饿着肚子。自己是学医的，难道不知道胃病都是像你这样不爱惜身体的人造成的吗？”

　　林清华很想辩解，可是又不知道该怎么说，眼泪拼命在眼眶里打着转，她害怕，害怕一出声，眼泪就会不争气的流出来。

　　王涵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干咳了两声说“小林，一定要爱惜自己的身体，没有好的身体哪还有能力去医治别人呀！快，把东西收拾一下，我们一起去下面吃点东西。”

　　林清华很不想去，但见识了刚才他的“威力”，还是有点担心。万一他一不高兴，不让她在这里做了，那可怎么办呀？现在自己的荷包可是干瘪瘪的，不管怎么样，首要条件还是要生存下去。

　　想到这里，马上收拾好东西，顺从地跟在他后面。

　　王涵见状，差点笑出声来。平时看她一副倔强的模样，现在看起来就像个受了委屈的小媳妇。看来有时适当的发发脾气还是有效果的。

　　二（5）

　　俩人在小区附近的西餐厅找了位置坐下来。林清华点了一份蛋炒饭（是这里最便宜的，她不想欠王涵太多的人情），王涵又点了一份炖盅。

　　林清华笑着说：“王医生，你减肥呀？喝汤就可以？”

　　王涵不置可否的说：“你觉得我需要减肥吗？”

　　林清华正喝着水，这一问差点把她呛到。忙红着脸回答：“王医生身材比例很好，不需要减肥。”

　　王涵听了心里甚是舒畅，笑意更浓了，心想自己原来也这么虚荣的，一句逼来的恭维也能让自己这么开心。

　　服务员把饭和汤送过来，王涵示意都给林清华。

　　“这是您点的，我喝白开水就可以了。”

　　“我在院内的饭堂吃过饭才回来的，你的脸色不好，要注意补充营养，不然劳动强度那么大，身体早晚会抗议的。”

　　林清华不知道怎么回答，以为自己已经学会了坚强，可是最近眼泪就像不用钱的一样，一不小心就要跑出来！

　　不过眼泪也还真的不需要什么成本，据说还有排毒作用。想到这里自己不禁苦笑了一下，自己算是赚到了，又吃了顿大餐，又顺便排了毒。

　　“有什么事情那么好笑吗？”王涵看见林清华竟然对着炒饭微笑，忍不住问。

　　“没…没有什么！”林清华忙低下头吃饭掩饰自己的情绪……

　　“你在这里等一下，我把车开过来送你回去。”

　　“不用不用！我骑单车回去就可以了。”

　　“单车放后尾箱就可以了！这么晚了，你要是出了什么问题，我就必须负全部责任了，你知道吗？”

　　林清华不知怎么拒绝，怏怏地说：“那我去取单车。”

　　“好，我们在小区正门口等。”

　　取了单车，林清华在小区门口没看到王涵，暗暗一喜，偷偷溜出大门，飞快地踩回学校……

　　二（6）

　　第二天到科室上班，正好在电梯里遇到王涵，林清华又很想挖洞钻出去。没办法，没有学过遁地的技术，只好红着脸打招呼：“王医生，早上好！”

　　王涵微笑着点头。只是觉得他笑得怪怪的。
　　走出电梯，王涵轻声说：“小林同学，你的动作也太快了！”

　　林清华去到护士休息室换工作服，她的老师也在里面。

　　“小林，你和王医生认识吗？他昨晚打电话给我，问你的电话号码，说有很急的事情。”

　　原来昨晚王涵没带车匙，上楼拿下来再去取车，出来不见林清华，等了十来分钟还不见人，以为出了事，又没她手机号码，一时心急，就直接打电话问姚红。

　　王涵问完，冷静下来仔细一分析，这里保安二十四小时值班，而且又装有摄像头，出了什么事情应该会有记录的。于是他就询问了门口的保安，保安告诉他，在他出来之前是有个跟他描述的差不多的女孩骑着单车走了。

　　王涵回到家还忍不住笑自己，竟然还傻傻地在那里等……

　　“小林呀，王医生可是只有别人跟他要号码，很少会向别人要的呀！”姚红见林清华没说话，仍然不死心，继续问。

　　林清华实在不知该怎么解释，大家都看着她（休息室还有其他的护士）。

　　“王医生是我表哥的朋友，他把我表哥的电话号码弄丢，刚好昨晚有急事，就只能打电话问我了。”林清华只能编了，虽然她知道说谎是不好的，但是她可不想别人都把她当作假想敌，那样她就甭想在这里呆下去了。

　　“原来是这样。”姚红显然是相信了这个解释。主要还是大家比较相信自己的眼睛，在这美女如云的环境里，林清华显得太不起眼了。对不是自己对手的人，一般不会有太多的敌意。

　　所以，有时长得平凡点还是比较安全的。

　　林清华暗暗松了口气。其他护士又开始八卦了：“听说王医生家里给他在锦绣山庄购买了婚房，现在就在等女主人了。”

　　“那小区可是这边顶级的豪宅呀，谁有这福气啊？”

　　“你们说王医生喜欢什么样的女孩？”

　　“听说以前还有一个很漂亮的女实习生为了王医生差点跳楼！”

　　“他总是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虽然同个科室，除了工作上的事情，想跟他聊天都没机会的。”……

　　林清华很不喜欢听到这些，每个人生来都是平等的，外在的东西是不真实的，就像自己，曾经也头顶着五彩的光环，可是在一夜之间，光环就全部褪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