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份差》惑得

22、七夕节

　　八月二十九日清晨，翼枢走进教室就感受到不同寻常的氛围。女生们聚在一起窃窃私语，桌上放着包装精美的小礼物，黑板上还画着喜鹊和银河的图案。

　　"今天什么日子？"翼枢放下书包，好奇地问前桌的女生。

　　"七夕啊！"女生眼睛亮晶晶的。

　　翼枢恍然大悟，目光不自觉飘向旁边的空座位。莫犀壑还没来，桌面上整齐地摆着昨天的作业本，右上角用红笔标着"A+"。

　　七点十分，莫犀壑准时出现在教室门口。他今天穿了件浅蓝色衬衫，衬得皮肤更加白皙。翼枢注意到他手里拿着一个细长的礼盒，包装纸是深蓝色的，上面撒着银色的星星。

　　"早。"莫犀壑坐下，将礼盒轻轻放进抽屉。

　　"七夕快乐。"翼枢试探性地说了句，仔细观察莫犀壑的反应。

　　莫犀壑整理书本的动作顿了一下，随即恢复如常："嗯。"

　　这个平淡的反应让翼枢有些失望，但很快被好奇心取代："你以前...过七夕吗？"

　　"不过。"莫犀壑的回答简短而生硬，像是在结束这个话题。

　　第一节课是语文。李老师特意选了秦观的《鹊桥仙》作为讲解内容："纤云弄巧，飞星传恨，银汉迢迢暗度...这首词写的是牛郎织女鹊桥相会的故事。"

　　翼枢听得入神，忽然发现旁边的莫犀壑有些反常——他平时听课总是坐得笔直，今天却微微前倾，手指无意识地在草稿纸上写着什么。翼枢偷偷瞥了一眼，发现是反复书写的"金风玉露一相逢"。

　　"忍顾鹊桥归路..."李老师深情朗诵最后一句时，翼枢突然感到一阵莫名的心悸，仿佛这句话触动了记忆深处的某根弦。

　　课间休息时，翼枢拿出准备好的小礼物——一个银河主题的笔记本，扉页上写着：「给最亮的星」。他犹豫着要不要送出去，却看见莫犀壑正低头整理铅笔，将几支HB铅笔按长短顺序排列得整整齐齐。

　　这个习惯让翼枢愣住了——他自己也有完全相同的强迫症，连排列方向都一致。

　　"你也这样排铅笔？"翼枢忍不住问。

　　莫犀壑抬起头："有问题？"

　　"没...就是我也这样。"翼枢拿出自己的笔袋，展示同样按长短排列的铅笔，"我妈说我这习惯怪怪的。"

　　莫犀壑的眼神闪烁了一下："我父亲...也这么说。"

　　两人对视片刻，某种奇异的熟悉感在空气中蔓延。就在这时，上课铃响了，打断了这微妙的时刻。

　　数学课上，翼枢心不在焉。他注意到莫犀壑在书页右下角折了一个小三角做记号——这又是他自己也有的习惯。太多巧合了，巧合得令人不安。

　　午休时，翼枢终于鼓起勇气拿出礼物："给你的...七夕礼物。"

　　莫犀壑明显愣了一下，接过笔记本时指尖微微发颤。他沉默片刻，从抽屉里拿出那个细长的礼盒："正好...也给你准备了。"

　　翼枢惊喜地打开盒子，里面是一枚精致的书签，金属材质，雕刻着星辰图案，在光线下闪烁着微光。

　　"这太巧了..."翼枢喃喃道，"我送的本子，你送的书签..."

　　莫犀壑轻轻摩挲着银河笔记本的封面，眼神复杂："星空主题。"

　　"是啊，我们都选了星空相关的礼物。"翼枢笑着说，"这就是默契吧！"

　　下午的历史课讲到中国古代家庭结构，老师提到"很多孩子因为家庭变故而分离"时，翼枢注意到莫犀壑握笔的手突然收紧，指节发白。

　　放学后，两人并肩走在回宿舍的路上。夕阳将影子拉得很长，翼枢故意放慢脚步，想让这一刻延长些。

　　"你相信命运吗？"翼枢突然问，"就是...有些人注定会相遇的那种。"

　　莫犀壑沉默片刻："更相信科学。"

　　"真没浪漫细胞。"翼枢笑着用手肘碰碰他，"但我觉得我们挺有缘的，习惯都这么像。"

　　莫犀壑没有回应，但也没有否认。路过小卖部时，他突然停下脚步："吃冰淇淋吗？我请客。"

　　"太阳从西边出来了？"翼枢夸张地瞪大眼睛，"莫大学霸居然主动请客！"

　　莫犀壑没说话，还是买了两支冰淇淋。翼枢接过时注意到他买的都是香草味——自己最喜欢的口味。

　　"你也喜欢香草味？"翼枢咬了一口冰淇淋问。

　　"嗯。"莫犀壑轻声应道，目光望向远方，"小时候...经常吃。"

　　翼枢突然想起什么："说起来，我小时候也超爱吃香草冰淇淋。我妈说四岁那年我走丢过一次，就是在冰淇淋店门口，后来被好心人送回来时手里还攥着半支香草冰淇淋..."

　　莫犀壑的冰淇淋突然掉在地上。

　　"怎么了？"翼枢担心地问，"不舒服？"

　　"没事。"莫犀壑深吸一口气，"只是...想起些事情。"

　　"什么事？"

　　"不重要的。"莫犀壑摇摇头，继续往前走，但脚步明显乱了。

　　晚上，翼枢躺在床上翻来覆去。他拿出手机，给母亲发了条消息：「妈，我四岁走丢那次，具体是什么情况啊？」

　　几分钟后，母亲回复：「怎么突然问这个？就是在老城区那家冰淇淋店，你非要吃香草味的，一转眼就不见了。幸好有个小男孩拉着你找到警察，那孩子好像叫...小壑？名字挺特别的。」

　　翼枢猛地坐起身，心跳如雷。小壑？莫犀壑？不可能这么巧...

　　与此同时，莫犀壑也失眠了。他坐在书桌前，反复翻看父亲旧相册里的一张照片——五岁的自己牵着一个小男孩的手，两人各拿着一支香草冰淇淋。照片背面写着：「小壑和四岁弟弟」。

　　那个小男孩的笑容，莫名像极了翼枢。

　　窗外，银河横跨夜空，牛郎星与织女星隔河相望。两个少年在不同房间里，望着同一片星空，却不知道他们的命运早在十四年前就已经交织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