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宠不惊》梅初

18、第 18 章

　　一向八卦无所不能的张景山休息了两日过来，感觉已和社会脱节，也没有了内幕消息。

　　姜还是老的辣，一个资深同事透露了一些：公司与美国方合作不顺利，美国方签合同前变卦，添加了一些倾斜的条件，两天过去了，双方还是僵持不下。

　　沈昀可以想象江总现在的脸有多么难看。

　　他能随便妥协忍让，那才是真有鬼了！

　　“这帮美国孙子真是一点契约精神都没有，说变就变，说改就改，真当自己是上帝啊。”张景山低声骂道。

　　沈昀在心里默默赞同。

　　大家在忙碌，办公室突然就出现了一行人，董历带领着两个外国人参观技术研发部，旁边跟着一个中国翻译小姑娘，看起来像是新鲜出炉的毕业生，有些怯怯的。

　　很明显，这两个外国人定然是美国合作方团队成员。

　　张景山在聊天软件敲沈昀：诶，你说，他们临前变卦反水，怎么还有脸出来晃悠？

　　沈昀：这两人一看就不是大boss人物。

　　张景山：[惊讶]这怎么说？

　　沈昀：大boss不应该是还在谈判中么，怎么可能这么有闲暇出来晃悠。

　　张景山：有道理[赞]

　　沈昀：所以脸面这东西，还有boss顶着呢，怕什么呢？再说，他们没有契约精神，但咱们不能小气。

　　张景山：也是。

　　那一边，董历在介绍技术研发部门，但涉及到了一些过于专业的术语，这下难倒了翻译小姑娘，她如何都翻译不出一个术语的最确切意思来，急得不知所措。

　　“Application Programming Interface。”

　　沈昀站起来，替小姑娘翻译了出来。

　　小姑娘暗自松了口气，向沈昀投来感激的目光。

　　董历知道专业术语没有专门学过难翻译，实在太为难翻译小姑娘，为了公司的脸面，他把沈昀喊来：“英语，顺不顺？”

　　沈昀谦虚地说：“还好。”

　　董历：“那你跟着，协助协助一下翻译。”

　　“谢谢。”翻译小姑娘移到他身边小声地说。

　　刚参观完技术研发部，一个外国人就接到了电话，因为外国人并没有避嫌，而是直接听，沈昀也就清清楚楚听到他说的话。

　　大概内容就是他们团队准备离开，他们二人不用上去了，直接在公司门口等。

　　沈昀由此推断，合作是彻彻底底掰了。

　　董历应该是早料到了，表情无变化，还尽了地主之谊送二人下了楼。

　　沈昀也跟着下去，因为董历并没有叫他止步，所以他就规规矩矩地跟着，他想这也算是一种有始有终了。

　　车已经停在公司门口，沈昀跟着等在一旁，过了十来分钟，一行人出来了，只是当他看到为首的那个走路带风的帅气外国面孔时，他惊地像根木头愣愣地戳在那。

　　缘分这种东西这么玄幻吗？

　　乔治.史密斯也看到了沈昀，他丢下同行，勾着迷人的笑走过来：“我们又见面了。”

　　他伸出手，沈昀终于可以大方地和他握了握手，“是的，史密斯先生，有点意外。”

　　两人不像是会有交集的人，就在众目睽睽之下，来了一场“久别重逢”，董历默默一旁不做声，心想这小子行。

　　“你是......”乔治.史密斯扫了一眼情况，做出判断，“翻译？”

　　他那两位同行想跟他解释，沈昀还是先一步说了：“不不不，呃，其实也不全错，实际上，我是实习生，在技术研发部门。”

　　“噢，这么说，江先生是你的老板。”

　　“是的。”不知道为什么，沈昀自然而然地把江裴一顿夸，“他是一位很有才华很好的老板，而且很细致地关照员工。”

　　细致地关照员工？

　　怕是我们伺候的不是同一个老板吧？

　　英语不好、却明明白白听懂这句话意思的董历心想，这小子睁眼说瞎话的功夫怎么比我更精进？不过在外人面前，尤其是对手面前，给老板挣面子确实很重要。

　　沈昀没想得那么宽广，他完全是真情流露，虽然他觉得江总这人有时候为难人，又疏冷拒人的模样，但从认识他开始，他确实对他挺细致关怀，他便认为他对所有人都一样，外冷内热的。

　　“你知道吗？”乔治.史密斯看着他，笑了笑，说：“我突然觉得与贵公司这桩合作，还是有机会成功。”

　　“真的？”沈昀怔了怔，“我能问问为什么突然改变主意吗？”

　　“因为你。”

　　“我？”

　　乔治.史密斯深深一笑：“因为你，我高兴。”

　　沈昀：“.......”

　　这年头大佬们谈生意都随心情而为、这么任性了吗？

　　果然有钱人的世界他这等凡人不懂。

　　“还有......”乔治.史密斯突然稍倾身过来压低些声音说，“别忘了，我还欠了你个人情。但，”他顿了顿，唇畔一牵，“这个人情我暂时还不想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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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咚咚咚......”

　　敲门声很急速，江裴一声“进来”话音才刚落，办公室的门就被钱华来大推而开，“江总......”

　　落地窗前的江裴闻声回头，门外站了一行人，一行本该离去却又折返的人，除此之外，他的首席技术官董历在，他理解，但......

　　沈昀第一次踏入最高层会议室，他站在江裴的旁边，看着两位大boss共同签下了合同。

　　这也是他第一次见到江裴的签字，相当地凌厉飞扬，看得他心情激荡。

　　他万分无羞耻地想，自己也算功不可没了，误打误撞促使一桩跨越太平洋两岸的大合作起死回生。

　　他心中一股豪情壮志。

　　两位大boss互换合同签完字，按下手印，然后程序般起身握了握手。

　　乔治.史密斯：“Cooperation happy!”

　　江裴：“合作愉快。”

　　签合同仪式完毕，乔治.史密斯一行就准备撤了，乔治.史密斯自嘲说对路已经很熟悉，不必麻烦大家相送。然后又对江裴说，希望之前的不愉快不影响今后的合作云云，江裴当然要回一番场面话。

　　沈昀第一回听到江裴说英语，说得十分地道，那声音低沉磁性，好听的不得了，就像是那么不经意就挠到了人心底的那一处。这个男人，除了点让人捉摸不透的脾气外，真是处处完美。

　　乔治.史密斯临前看了看沈昀，对江裴惋惜说：“他是你的实习生，你真幸运。”

　　江裴：“Thank you. ”

　　沈昀发现总裁大人的脸色不怎么友好。

　　乔治.史密斯出门去了，又转身回来，对沈昀说：“真想请你吃饭，只不过我有事要急赶回美国，如果你下次到美国，记得打电话给我，还有，不要忘记我对你说的话。”

　　说完，他竟然还给沈昀抛了一个迷人的媚眼。

　　沈昀发现总裁大人的脸色更不友好了。

　　会议室归于平静，江裴只留下董历，其余人都退散。

　　董历也发现了总裁的神色像要杀人，一点都没有合作成功的喜悦。为了和美国Eli公司合作，总裁花费了很多心思，公司并不是没有了这桩合作不行，但是对公司扩大海外市场有很大帮助，所以他很重视。

　　但他这种神色算怎么回事？

　　“沈昀和史密斯先生是怎么碰到一块？”江裴凝声问。

　　董历心里咯噔，下意识地想问：难道有蹊跷？随即看到江裴的脸色，他把这句话咽下去，从头到尾交代了经过，又说：“他们二人之前认识，一见面就挺热乎。”

　　“说了些什么？”

　　董历这下心里苦了，“江总，你也知道我的英语水平差得天怒人怨，就稀稀拉拉地听得懂那么两三句、几个词儿，那种情况下，属于私人之事，也不好意思叫翻译小姑娘给翻译啊。”

　　私人之事......

　　“叫翻译来我办公室。”江裴的脸色已经进化成数九寒冬，目光含刀。

　　沈昀回到办公室，张景山就立即来问他怎么那么久才回来，是不是那帮美国孙子把公司上上下下都染指了个遍。

　　沈昀神气地说：“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在最高层会议室，从头到尾亲眼目睹了江总和美国方签了合同。”

　　“吹牛皮不打手稿。”张景山跟沈昀混熟了，说话一向无遮无拦，“最高层会议室那是什么地方？你一个实习生，门外都没有你站的地儿。”

　　最高层会议室，与总裁办公室同一楼层，顾名思义，只有公司高管才有一席之地的地方。

　　沈昀：“我都说了你不信。”

　　这头刚扯皮完，董历也回来了，他对着大伙一通宣告：“同志们，今天我请客。”

　　一石激起千层浪，部门顿时乱嚷嚷，老大请客，那绝对是大手笔啊有木有。

　　那么是请吃午饭还是晚饭呢？是吃中国菜还是外国菜呢？外国菜的话又是哪一国的呢？中国菜的话八大菜系的哪一系呢？是吃山珍还是海味呢？

　　大家热火朝天地讨论，还没个所以然，董历泼了一盆冷水，还是结雹的，“只请下午茶，限一人10块钱。”

　　“......”众人蔫了。

　　“你们可别嫌弃，”董历说，“我这样都还要花好几百呢，再说，公司附近那家稻什么珍糖水店，选择多，便宜又好吃，10块钱可以买两碗糖水了。”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崔凡的光辉形象在沈昀心目中拔高了一大截。

　　“都说董大是个妻管严，我还不信，”一个老员工小声八卦，“这回可实锤了，这几百块估计还是他存了许久的私房钱。”

　　哦，这么一说，董大还挺不容易的，沈昀把心中的那点嫌弃给扭正了过来。他之所以嫌弃，因为他实在不爱吃甜食，糖水更别提了。

　　一个同事小声问：“那老大怎么突然一下子舍得请客呀？”

　　周围的人摇头，沈昀觉得自己应该是知情人，但张景山都不信他的话，其他人更别提了。

　　中午休息，张景山和沈昀是最后去吃饭的，张景山对沈昀勾肩搭背，“奇怪，我怎么没看到你和女朋友一起去吃过饭？”

　　“女朋友？”沈昀凝眉停住脚步。

　　“哟，说曹操曹操就到。”

　　张景山指了指前方，沈昀看过去，李时筝捧着两个饭盒走来，笑得两个酒窝特别地甜。

　　“我自己去吃了，”张景山面目猥琐，挥了挥手，“你们两个......嘿嘿嘿......”

　　嘿嘿嘿地意味深长、信息量大。

　　李时筝走近前说：“我还担心我上来迟了，你已去吃饭，看来我来得刚刚好。上次你帮了让我有机会和崔老板道歉，我一直想感谢你来着。然后我想起我妈给我寄的腊肉，我妈做的腊肉特好吃，我一直放在冰箱里都舍不得吃来着，然后我今天做了两份腊肉饭，不知道你喜不喜欢吃。”

　　“哇，感谢，让我有幸尝到阿姨的手艺。”李时筝这么有心，沈昀怎么会拒绝呢。

　　两人到茶水间，把腊肉饭放进微波炉叮了一下拿出来，沈昀打开盒盖，腊肉的香气扑鼻，那腊肉颜色鲜亮，瘦肉质红，其余部位跟琥珀一样金黄透亮，诱人食欲。

　　此时技术研发部的茶水间没有其他人，也是，一群技术宅男，根本没有带饭来公司吃的概念。想带也没人准备啊，自己动手做饭，那是不可能的，一辈子都不可能。

　　霸占了茶水间的沈昀和李时筝二人，食欲大开，食指大动。

　　外头，手里拿着一份资料的陆明安和董历一边讨论着什么，一边跟着江裴进入了技术研发部，突然两人不得不停下来，因为走在前头的江裴先停下了，转头看向了一处。

　　两人顺着方向看去，看到茶水间的情形，董历老司机地来了一句：“哎呀，小两口啊这是，多恩爱多般配。”

　　只是，为什么他说完这话，觉得周围环境骤冷，空调坏了？

　　茶水间传出“卿卿我我”的说话声：

　　女：我这里还有很多肉，我分一些给你。

　　男：嗯，你吃不完的都给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