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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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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雨渐息,洪水翻滚,浩淼水面上静静地悬着剑,载着两个年迈的老人。
“你究竟在做什么?!”
半晌,夏淳风望着那白衣消失的地方,低声道。
“这不就是你要的结果吗!严常明!“
妇人小声地啼哭起来。
夏淳风叹了一口气:“叶姑娘刚救了我们,灵力大减,双眼失明——这样去做,受辱的是我。”
妇人用那深陷的眼睛望着那他,双唇剧烈地颤抖着:“常明……你想怎样?”
“我不能连严常卿的弟子都不如……”他看着波涛汹涌的水面, “你独自……好活……”
他用手抚过紫电繁复的花纹,那样依依不舍。
然而他说着这话的时候,语气又是那样冷漠。
“……也许我的手,已经不配了……罢了!罢了!”
妇人大惊失色,紫电上的分量骤然一轻。
夏淳风纵身一跃,转瞬淹没于波涛中。
她匆匆伸过去的手,只抓住了虚无的空气。
“降落!降落——”妇人气急败坏地拍着紫电,泪水如雨般滑落。紫电却纹丝不动,坚若磐石。
“降落啊!降落——”
叫声在风雨中无力了绝望了,她骤然停住,直望着水上倒影:披头散发,神态狰狞。
她猛然迸发出绝望的笑声来,:
“好……那你们都去死吧!”她面如恶煞,睚眦欲裂。
用手指指着苍天,在歇斯底里的哭笑。也许是笑得太厉害,居然从剑上直直翻落下去!
可是半途中脊梁上竟撞上件利器,几欲刺穿她的脊梁。
“——叶听荷?!”
接住她的是另一把泛着青辉的仙剑。
还没等她从惊吓中回神,一个面色焦急的男人把她从青霜上拉起来:“听荷呢?!”
她陌生地看着揪着她的男子,嘴巴仍然弯成古怪的形状。
她失去了魂魄般笑了起来,那张脸在雷电中丑陋狰狞:
“……你是说……那个死人吗?……”
“姐姐!”
小蓬用力蹬着水面,竭力不让自己下沉。
她看到似乎白衣一闪,又毫不犹豫地钻入水中。
她们大概已被冲到了深山附近,也许根本不会知道,片刻之前有道青光正好从这出发。
终于,小蓬抱着叶听荷浮出水面,大口呼吸着空气,一边用力抓住一棵枯树,使劲的把两个人的重量压上去。
“姐姐,姐姐!”小蓬用力摇着那孱弱的身躯,它这般死灰无力,“姐姐!”
白衣一点动静也没有,冷冷的泛出死气。
小蓬怔了会儿,发狂地在找起药来,终于她找到了女子腰上的药瓶,一股脑儿都倒了出来。
暗红色的药粒颗颗在冥冥中闪出亮光。
她把药的用力塞到女子的嘴里,助她服下。
然后她失了魂魄般守在一旁。
过了好久,那白衣也只是静静躺着,死灰色渐渐蔓延全身。
小蓬抽搐得愈来愈剧烈,终于忍不住伏在女子的尸体上大哭,泣而不能成声:
“姐姐……小蓬错了!真的错了!”
为什么是这样……他们不是说好一起上梦华峰的吗?
那么美好的愿景,一夜之间被碾得支离破碎。
可是几里之外,那把纹丝不动的紫电剑,又慢慢染上了紫光!
“听荷!”
萧天武见状,失声喊道。
紫电强烈颤抖着,光亮时强时弱,一会又消失不见了。
最终它周身迸出强烈的紫光来,绚目决绝!
如脱弓之箭,向远处呼啸而去。
萧天武顾不上昏过去的妇人,一声令下就毫不迟疑尾随紫电而去。
紫光划破了雨幕,在主人面前嘎然停住。
女童的哭声震天动地,甚至连那雷、那雨、那风声都莫名其妙的小了。
紧接紫光而来的黄衫男子,在看到那张死灰的脸后,就什么也明白了。
……在第一眼看到那紫电失辉后,他就应该明白了。
他终究晚了一步。
这一步,咫尺、天涯。
半个月后,马车吱呀呀地离开了被洪水蹂躏的舀白村。
驾马的是个黄衫少年,他比上次人们在这见到他时更憔悴更冷漠。
风景依旧,然而坐在一起的人,悄然换了。
一个穿着白衣的女童嘴里哼着不成调的歌谣,手中捧着漆黑的灵位,脸蛋苍白而消瘦,眼睛桃子般红肿,两条细腿随着车身上下晃动。
腰侧,静静地泛出一片紫光来,与那白衣互相映衬。
“飞啊飞,什么飞?鸟儿飞。”
“鸟儿鸟儿怎么飞?”
“展开翅膀漫天飞……”
马车顿了一下,继而缓缓的前进。
她继续唱着,任凭泪满面满胸襟,一滴一滴落入手心。
在她的手心里,有一个空了的小药瓶。
里面曾经装满暗红色的小药丸,名曰“孽因子”,一种含有剧毒的药丸,但服少量却可以振奋体力,过量则致命。
这种药物在平日里曾帮助叶听荷延缓了病情,却在最后一刻彻底结束了她的性命。
当日,她成为紫电剑的下一任主人——那已经是谢小蓬的紫电,那个叫叶听荷的女子,已经成为紫电无数个故主中的一个。
她又哭又笑,终不能成声。
大浪淘沙,最终又遗留下了什么。
风雨面前表现各异的人们,又该怎样走下去。
妇人彻底疯了,她在成为历史和废墟的村子里寻着夏淳风的尸骨。
她的记忆终究只停留在那场昏天暗日的雷雨夜中,长睡不起。
风雨,乱。
江湖,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