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迟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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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雾被星星几点残阳拨开，好奇的孩子误入新世界，看看这里，看看那里，激动的孩童开心的跳跃着，晕出一道一道光边。
灰色的床单上，两个男生相互拥抱着，一个人的手臂被对方枕着，对方呼吸平缓，气息喷洒在男生的锁骨上，湿热、扰人。
沈晖木一夜无眠，昨晚看到的伤疤在大脑里挥之不去，心底时不时叫嚣着要吵醒他，逼迫他告诉自己发生了什么。
隐忍与克制花费了他极大部分的心神，耳边的嗡鸣声一直挥之不去，手依旧轻轻的抚着男生的背，动作轻柔。
就这么又过了大概两个小时，怀里的人不安分的动了下。
“唔。”眼睛被阳光照射，不适应的眨了眨，入目是男生憔悴的脸色，眼睛里还能看到些红血丝。
他昨晚没睡吗？
昨晚……回忆如同幻灯片在脑海里闪过一帧一帧。
昨晚病复发了，还伤到了他。
“想什么？这么出神。”意想不到的低哑，嗓子有些干。
“没什么。”收回思绪，宁系舟才注意到自己的脖子下似乎不是枕头，赶忙往后挪了挪。
对面的人收回手臂，没伤的那只手揉了揉手臂，转身下床。
“我做饭，你休息。”不容置喙，把被子盖在男生身上，去了洗手间。
清凉的水拍打着脸，心底的郁闷稍微平复了些。
心底埋了无语多多的问题想问，但现在还不是时候。
母亲希芙崇尚自由，小时候他也坚信人应该是自由的，因此无拘无束。
逃离家庭桎梏，不愿联姻，见过故乡的风雪也看过他乡的习俗，虽然遇人不淑但依旧及时止损。
洗漱完，卧室里的男生呼吸平稳，看样子又睡着了。
嗜睡，是抑郁症的症状吗。
男生转身离开卧室，想要逃避那安宁的脸，心底的不安却不见消退。
如果有天，安宁的脸却没了生机，这种设想让他感到窒息、绝望。
冰箱里除了素菜也没了什么别的食材，沈晖木准备简单的做碗面，拿起桌上的钥匙，换上沙发上吹好的校服，打算跑去楼下找阿姨买鸡蛋。
当然，买鸡蛋是借口。
这会街对面的面馆已经开了，但店里没什么客人，阿姨坐在门口玩着手机。
“阿姨。”男生走上前去，表情有些认真。
“啊，小木来啦。”阿姨放下手机，示意对方坐下。
“阿姨，你可以告诉我些他的事吗？就只是想知道他过得好不好。”男生神色有些紧张，语气慎重认真，带这些祈求。
“哎——阿姨也瞒不了你什么。”坐着的女人眼下比起以前多了些风霜，眼睛目视着桌子，有些放空。
“起初，这孩子来找过你一次，那时候距离我们第一次见面好像有了半年，但是你还没被接走，他就远远望了一眼，来我这里问了问你过得怎么样。”阿姨停了一下，重重叹了口气，接着说道，“直到后来你被爸爸接走，他来找我问了你的下落，我说，你可以去联系他，小木在找你。可小舟只是摇了摇头，再次强调了他会害你。我在想，这么乖的孩子怎么会害了你呢…可是后来随着逐渐熟稔，再加上孩子可能真的是憋在心里没人说些心里话。”
记忆力男孩那天神色有些失常，瞳孔涣散，往日阿姨会看着孩子吃完唠唠话，但是那天男孩却一言不发，也没有动筷。
“他说，阿姨，我亲手把伤害我的人送进监狱，可是我为什么却病了呢。”
“本来啊，我也不知道小舟的病是什么，直到有天撞见他在伤害自己，甚至试图伤害我。”
“后来，他再也不让我去他的家了。”
阿姨神色哀伤，从那以后孩子和自己说的话少了许多，而她也只能把菜挂在门口，偶尔再敲敲门，把打包好的刀削面放在地上。
沈晖木呼吸急促，胸口剧烈起伏，心底的妄图破茧的蝴蝶却似乎被扼杀在庸里，终日不见天日。
“哎，小木，听阿姨的，要好好照顾小舟。”阿姨缓缓摇了摇头，心底的悲伤到底难以掩饰，憋在心里的话也终究告诉了该告诉的人。
她这个年纪，已经见了许许多多事情，可这两个男孩子却让她十分费解，兜兜转转的，明明应当亲密无间，却好似始终有一堵墙横亘在他们之间。
门关上，男生手上提着一袋鸡蛋，沙发上的人静静的看着书，听到声音便转过了头。
对上视线，对方瞳孔里泛着些许金箔，随着睫毛的频率忽明忽暗。
“你去哪了？”男生放下书，起身靠近了他。
“找面馆阿姨买了个鸡蛋，给你煮面吃。”男生扬了扬手里的塑料袋，转身去了厨房。
“哦。”
面很快就煮好了，宁系舟的那碗里面有两个荷包蛋，还有些肉沫。
“你哪来的肉？”
“阿姨送的。”
男生闷声吃了会，面条筋道，浓郁的汤汁进入唇齿，喝下去胃暖暖的。
突然想起了什么，男生抬起了头，看了看有些不在状态的男生。
他怎么了，感觉心情不好。
“你宿舍搬了吗？”想起昨天高二才开学，他一进校门就追着他到这里，也没注意他的行李箱在哪里。
“嗯，一个朋友帮我搬了。”男生的手机放在餐桌上，套着一层塑料壳，并没有过多装饰。
“嗯，人缘不错。”宁系舟继续吃面，心里有些说不出的酸涩，就像无意间的束缚住了，却连声音都发不出的木然。
“宁系舟。”对面的人突然喊了他一下，视线带着些探究。
“嗯？”男生继续埋头吃面，尽量忽视那种异样。
“你有没有觉得今天空气里有些味道？”
“什么？”宁系舟耸了耸鼻子，除了面的香气便没有别的味道了。
“酸酸的柠檬味啊。”男生笑了笑，心情愉悦，眉毛微挑。
“……幼稚。”宁系舟彻底默不作声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要把头埋进碗里。
“嗯，柠檬精。”
“闭嘴。”
时间是客观的，如果以所谓的时、分、秒这种计量单位来看待的话，这句话并没有错，但当人以价值来主观看待的话，时间也可以不是客观的。
正如有的人会认为这段时间有意义、价值，或者这段时间令人愉悦而觉得时间快，便会难以评判时间是否平等。
显然的，对于此时的他们来讲，这个假期太过短暂。
空气里风声奏响秋天的圆舞曲，街上的树叶欣然应约，在残阳的注视下焕发最后的生机，它用自己最后的时间送给夏天盛大的落幕。
校园的门打开着，门口有人脸识别系统，需要学生排队进入，但这会他们来的很早，门口还没有几个学生。
[叮——你好，宁系舟]
[叮——你好，沈晖木]
识别机发出机械的女声，在他们过去的时候适时发出声音，但这种机器也会有些缺点。
比如人流量大的时候，太过聒噪。
学校里有片人工湖，叫“浔湖”，湖边种了几棵柳树，枝桠交错，翠梢狂舞。
风声潇潇落于耳畔，不时几声鸟鸣作和弦，凑成了秋天的一片盛景。
两个男生并肩而行，沈晖木也已经比宁系舟高了半个头，脚步平缓，跟着右边男生的步伐。
“你是物化生班的？”宁系舟侧过脸，尽量把视线都放在蓝缨花上。
“嗯。”
心里不知怎么的，总有些不好的预感。
当看着新学期公告栏上的红单子时，高二那个年段的名字和数字时，心里的不安得到了印证。
他们，两个人一个宿舍，一个高二，一个高三。
住一起？
“你是不是买通学校了？”
“没有啊。”沈晖木始终把手插在校服外套的兜里，心里也感到诧异。
“你是不是上学期就是一个人住？”
“嗯。”
“那应该因为我是转学生，所以刚好放一块了。”
“哦。”应该不会待很久吧……
宿舍里两个下铺都铺好了床单，桌面上放着一摞一摞的习题。
宁系舟率先进门，再怎么不想也由不得他，毕竟都安排好了，反正和谁都是住。
后进门的男生坐在自己的桌椅上，一手托着脑袋看忙碌的男生，心里好似缺了一块地方，仍他怎么看着男生都无法填满那块空缺。
那个埋葬了的，他冥思苦想渴求的九年岁月。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迟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