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城无尽的夜晚》香香厨子

38、潭溪

　　潭溪已经挨家挨户地通知了赤城守卫，准备按照地图去找澜漾。

　　这些天赤城守卫和衾州本地居民厮混得很熟了，还找人家借了几匹马。

　　据小人说，澜漾所在的地方离这里刚刚好有一天的路程，如果赶得到还好，可以在澜漾那里过夜。如果出了什么意外，赶不到，那就完蛋啦。夜晚来临的时候，轻装上阵的大家都会被冻死。

　　如果带上帐篷等装备会保险一点，但这样速度就会变慢，一天的路程可能要走两天。

　　潭溪当然想尽快见到姐姐了，心想自己运气应该不会那么差，就这样被冻死了吧。

　　考虑了一下，觉得自己不至于像宋鸣霜那么路人，那么容易下线，就还是决定冒点风险，轻装上阵。

　　雪原夜间能见度也挺高的，四处都蓝蓝的。凌晨时分，潭溪她们就已经汇集成队伍，准备出发了。

　　宋云亭看见了，问她们要去哪儿，潭溪说，“我二姐姐澜漾要来了，你知道她吗？”

　　“知道。是来还钱的吗？”宋云亭问。

　　“是来接我的。”潭溪笑着说。

　　然后就带着守卫准备跑路了。

　　因为借来的马匹有限，再说也没必要那么多人去，所以潭溪只带了十多个人。

　　还有那些帽子小人，她们自己要去，就跟在马匹后面。

　　宋云亭似乎很好奇，拦住她们问，“地图拿来我看看。”

　　潭溪：“急着赶路呢，你先让开，回来再给你看。”

　　宋云亭说：“你们对衾州环境不熟悉，我看看有没有近路。”

　　潭溪就：“那好吧，谢谢啦。”把地图给宋云亭了。

　　宋云亭一看，这个地方倒不是很远，对潭溪说，“我们正好也要去那边，带你们过去吧。”

　　她非常好心及迅速地召集起人马，和潭溪一起出发。

　　其实今天就是献祭的好日子，错过就要再等二十一天。

　　宋云亭主要是不知道潭溪姐姐的实力，如果说，她姐直接带着她走了怎么办？再上哪去找人？

　　目前情况，首先，赤城那边是否认账，是一个未知数。其次，衾州这边的传送门是无论如何也要打开的，否则，每次都要献祭那么多动物，才能使用一次传送门。不如献祭个人，一劳永逸。

　　这本来就是赤城欠她们的，就当偿还了一点点债务利息吧。

　　虽然不清楚澜漾是什么样的人，但宋云亭想，现在先动手，逐一攻破，总比让她们姐妹俩会和了强。

　　赶了半天路，雪原上的太阳才升起来，但温度也很低。

　　潭溪因为要见到姐姐了，所以心情很好。

　　她戴的执政官臂钏偶尔也能收到姐姐那边传来的位置信息，但一直都不太准确，有时在一个地方，有时又突然飞到另一个地方去了。

　　还是朝着宋鸣霜昨天标出来的位置在走。

　　从一座雪山脚下绕过去的时候，宋云亭指着山谷中间的一处，说从这里穿过去可以节省许多路程。

　　潭溪骑马过去一看，是一处冰湖，踩上去很结实，硬邦邦的。

　　“这么大的湖都会结冰呀，”潭溪觉得很新奇，“我们人也挺多的，走这么多人没问题吗？”

　　“当然没问题，跟好我们。”宋云亭她们先走了。

　　潭溪随后跟上，一路东张西望的。

　　其实这里真的很漂亮，离赤城远也说不上有多远，只是就是有那么一点点诡异，比如没有信号啦，磁场紊乱啦，还有那些奇怪的祭祀和咒语啦，让这儿总和赤城这种现代文明有一些距离。

　　否则，倒还真可以合作一下，弄点旅游开发啥的。

　　想着想着，渐渐发现湖面起雾了。

　　是比较低矮的雾，向绸带一样向四周滑动着。

　　前面带路的宋云亭停下来了，说，“起雾了，冰面可能有裂缝，我去探路，你们就在这儿等一会儿。”

　　让潭溪等在冰湖中间？

　　老实说，潭溪有点害怕，即使马蹄下的冰面还算结实，但她就是有种这个宋云亭要害自己的感觉。

　　“你先别走。”潭溪喊住她。

　　然后飞速问大家伙儿要怎么办？

　　赤城守卫们比她还怂，纷纷说，“要不我们调头回去吧。”

　　“你们赤城人就这点胆子呀。”宋云亭在一旁嘲笑她们。

　　包含潭溪在内的绝大多数赤城人，这辈子还是第一次置身于这样子的冰天雪地，本能地就畏惧一些。潭溪觉得也可以理解吧。

　　考虑了一会儿，虽然白走了那么多路有点可惜，但她也不可能强逼着守卫们往前走，还是安全为上，调头吧。

　　于是，在宋云亭的嘲笑声中，她们真的开始调头。

　　这次，宋云亭就没在前面带路了，而是走在旁边。

　　潭溪问她，“你不是还有事儿吗？跟着我们回来干嘛？”

　　“怕你们走丢，再带你们一程。”宋云亭说。

　　潭溪心想，那你人还怪好的嘞。

　　潭溪这人，没别的，就是第六感强。

　　她现在越来越觉得可能会出什么不好的事儿了，于是就密切关注着宋云亭的一举一动。

　　当宋云亭的马匹行进速度慢下来时，潭溪也跟着慢了下来。

　　“咔咔”几声传来，大家都往声音来源的方向看。

　　有个赤城守卫马蹄下的冰面裂开来了。

　　宋云亭说，“不要惊慌。”

　　说完后，她指挥着她自己的部下往外围退，退开没两步，就跑起来了。

　　她们一跑，潭溪那些赤城守卫的马匹也跟着跑，但宋云亭那边队伍比较齐，走的是她们所熟知的比较结实的冰面。而潭溪那边队伍就比较散，这冰面看起来都一个样，也不知道哪里结实哪里不结实，慌乱奔跑之下，还有马蹄打滑的，直接就把裂缝砸成了个大洞，掉下去了。

　　潭溪没法控制住场面，只能跟着大家瞎跑。感觉马蹄下的冰面越跑越脆，当宋云亭停下来时，潭溪发现自己已经不可能跳到安全的地方了。

　　而宋云亭就在不远处，驻马望着潭溪，看着她们逐渐掉进湖中。

　　湖水的温度很低，即使是衾州耐寒的本地人，要是不小心掉进去，最多也就能撑一个小时。

　　宋云亭知道，赤城守卫没有人种限制，有义体改造人，也有基因改造人，如果有身体素质强的普通人想来当守卫也可以，但一般普通人强不到这个地步，所以赤城守卫里很少有普通人。

　　这里面普通人应该就潭溪了。

　　很不幸的是，祭祀要求普通人，但并非一定要求活的普通人。死人也可以。

　　那么，为了防止节外生枝，宋云亭当然等她们全部死完了才来捞。

　　直等了两三个小时，这些人才全部死完。

　　有个人一直不死，宋云亭等得不耐烦了，干脆一箭把她射死了。

　　捞上来一看，是个基因改造人。

　　这种人的尸体容易变异，衾州这边是没办法处理的。

　　近些年，总有一些基因改造人往衾州跑，也有死在这儿的。

　　宋云亭真是烦死她们了，这些人只要一死，连水源土壤都会被污染，搞得这儿动植物都快变异了。

　　虽然还没真的到那个地步，但宋云亭觉得这也是迟早的事儿。

　　她想要是能从江渚那儿把那些黄金要回来，就在赤城和衾州的边界上打造一堵金墙，把赤城那些恶心的人全部挡在外面。

　　就这样，她们把人捞出来，义体改造人就藏在附近的雪林里，做好标记，改天再过来拆出有价值的东西。基因改造人本应该原地烧掉，但她们没有带油，烧不了，于是只好先和那些义体改造人堆在一起。

　　潭溪就拿块毡布卷一卷，搁在马背上驮回去。

　　回去路上遇见了那七个帽子小人，她们小小的，骑不了马，但又没有足够小到可以揣在怀里，或者背在包里，所以她们只能靠自己步行。

　　好在她们确实也蛮能走的，在这大雪地上走得飞快，一点儿也不嫌累。

　　看见宋云亭了，就问，“你们这么快就回来啦？”

　　“嗯，天气要变了，你们也快点吧，晚了小心出意外。”宋云亭说完笑着骑马走了。

　　小4说，“你们刚刚有没有看见，宋云亭马背驮着的那卷东西，好像是个人。”

　　大家说，“没有，真的吗？你刚刚怎么不喊我们看。”

　　小5说，“我也看见了，脸白白的，好像是个死人……”

　　大家说，“……太可怕了，我们快赶路吧。”

　　于是大家就继续赶路。

　　没多久，她们也到了冰湖，这儿确实是一条近路，本地人都会走。

　　可是现在天气不太好，看起来要下暴雪了，能见度有点低。

　　“我们要不找个雪洞歇一歇？等下完雪了再继续追潭溪？”小2说。

　　“下完雪了还追个屁呀，如果下雪之前潭溪还没有找到她姐姐，那她就危险啦！我们还是快点追吧。”小1说。

　　她们加速往前走。

　　走了一段，发现前方冰面碎了一部分，幽蓝的湖水翻动，浮冰相互撞击着。一旁冰面上则有许多杂乱的痕迹，往岸边雪地汇集成马蹄印和拖痕，一路延伸进远处的树林里。

　　“雪豹下山吃人啦？”一个小人说。

　　“吃的不会是潭溪吧。”另一个小人说。

　　“我们过去看看？”大家虽然有点害怕，但毕竟人多，还是壮着胆子一起过去了。

　　到那边一看，好家伙。

　　满地的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