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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初遇 ...

  •   张春梅回到家,看到布头洗干净了摊在框里,一整片,地上都长出了布头,担忧这小孩不会当家:“买那么多布头做什么?”

      叶小满看见婆婆回来了,手上还拿着碎纸,眼睛亮起来,小跳起来:“您真买纸了?贵不贵啊?”

      张桂梅被他小孩子的动作弄笑,举起手中的纸:“书店掌柜裁剪下来的碎纸,不贵。”张嘴又问:“你买那些布头做什么?”

      叶小满张嘴说:“做枕套,屋子里的枕头都是药味,多做一套好换洗。”

      张春梅针线活不好,好奇地问:“那些布头都是奇模怪样的,不好拼吧。”

      叶小满把菜盛起来,见婆婆没有因为自己花钱不悦只有好奇,才安心开口:“剪剪就好了,到时候做两套,娘一套,徐砚秋一套。”说完才发觉,自己说了自己夫君的大名,小心看了后面婆婆一眼,担心她说自己没规矩。

      婆婆只是瞅他一眼,没纠错,反而说:“那枕套就当你学字的学费。”

      叶小满被婆婆哄得高兴,高声答应:“枕套算什么啊?您看着吧,以后我让你享大福。”

      张春梅疲惫地笑了,这小孩又在说大话了,但听着舒心,缓缓说道:“那我就等着了。”

      饭桌上,叶小满的嘴嘚嘚讲着,未来的美好生活,传到徐砚秋的耳朵里,说书似的。

      他讲着夏天要做什么吃红色多汁的囊瓜,要做什么淡色的衣服看着降火,要赶集买艾草驱蚊……
      最重要的是把这块菜地重新整好,这样夏天就能吃到新鲜蔬果了。
      果树也要开始寻了。
      要红艳艳的果子,这样秋天才好看。

      但是他们第一次见面,叶小满是不喜欢说话的。

      叶家在南街卖猪肉的时候,虽然两家有亲事,但徐家只有寡母,徐砚秋又去了书院,叶家不好上门,所以两家来往并不密切。

      那天徐砚秋早归家,看见了巷子里一个哥儿,他拉着比身子大个四倍的拉车,很慢的走,车上还带着血和碎骨渣,是叶家那个哥儿。

      心中十分不赞同岳父让一个小身板的哥儿来拉车,往前小跑,伸手扶住了车,用了力气,车轮就滚动起来了。

      他力气很大,为了写字好看练了许久的臂力。

      叶小满忽觉肩膀一松,往后一看竟是一个青衣书生,他白皙的手指沾上了血污,叶小满开口:“别污了你的手。”

      徐砚秋抬头一看,对视了一秒,心跳暂停了一瞬,掩饰地低下头,低着声音开口:“无妨,写字污手,已经满手都是墨了。”

      叶小满转回头,知道书生是谁了,是叶云心心念念的俊夫君。

      两人心知肚明,揣着一个涩晦的心情,你拉我推。

      出了城门,叶小满转头见他还在,犹豫一会张嘴喊:“别推了,你该回去了。”

      不知道怎么回事,听到他这样说,徐砚秋就知道他知道自己是谁了,停住松手,没有理由再往前了。

      叶小满没说谢谢,自己拉着那一辆大大实木的板车往前走,那小小的背影就要被夕阳张开血口吞掉,小小的,似乎只要张开一点就可以吞噬了他。

      离开镇上的青石板路,村间的路就难行多了,石子多,抖的肩膀的旧红痕重新发肿,磨得血开始沾染麻布。
      眼睛也被橙红色的阳光刺得睁不开眼睛,他想,徐砚秋应该走了,总不会一直看着自己了。

      谁知!身后又传来一股子力气,转头一看,那青衫背部拱起一道漂亮的弧线,鼓起的好看的筋骨。

      “不是叫你回去了吗?”

      徐砚秋不抬头,只一味的推,叶小满被怼着向前,清朗的声音从底下传来:“乡路难行,我再送你一程。”

      他的力道顺着宽宽的板车传来,叶小满咬了咬唇,不知怎么的有些气恼,真是个书呆子,随他去吧,他爱推就让他推吧!

      夕阳西下,血红色的光打湿了两个年少的人,他们分不清礼法之外的悸动,只觉得那是罪过的,是不齿的,也是难耐的,抑制不住的。

      门口传来脚步声,叶小满急忙忙地来喂自己饭,母亲也进来,没哭,只是握着他的手,用着余温去暖他的手,轻轻拍他,留了一句:“好好的。”。

      叶小满真是不客气,掐着他的下巴让他咽下去,急慌慌的,自己喝完药,还伸手轻拍他的脸,用哄小孩的语气夸奖道:“真乖。”声音软糯糯的。

      这让自己耳根彻底红,特别想动,心脏羞怯地想要躲,被子底下的脚趾小幅度地蜷缩起来,真是羞煞人了。

      这个哥儿怎么把自己当作小孩子一样地哄,嘴里的苦涩也变得甜蜜蜜,隐秘地开始期待下一次喂药。

      耳边传来读书声,书房被屏风遮住,声音很小,他从眼缝里看到了昏黄的烛光。

      母亲的声音淡淡,小满的声音清朗,他竖起耳朵,想要听见只言片语,但两人生怕扰了他休憩,只窃窃私语。

      罢了,陷进床里,徐砚秋终于在昏黄的光里、细语里安稳睡着了。

      小满求知若渴,只用了三天就把三字经背熟了,张春梅惊讶地看着他,心里想着,若这个小孩也能把字写好也能靠着抄书活下去了,这样自己走了,也不算亏欠他。

      她越发尽力地教小满,几乎是用全部的力气教他,晚上归家还要教到深夜,常常累得睁不开眼睛。

      叶小满察觉到什么,如果徐砚秋死了,婆婆是不是也不活了,所以现在着急教自己是好让自己解脱。

      但这话不能戳破,戳破了万一婆婆就真不活了,破罐子破摔了,又该怎么挽回呢?

      叶小满想啊想,只得出一个结论——婆婆像小爹一样教他,一样的,是一样的,他们都是真心待他,这次他想要婆婆活下来。
      小满躺在床上睡不着,左转看着身边人,发觉他白了许多,脸像是白玉一样。

      这么好看的人也会死吗,他也是有福气,有母亲,还那么爱他,不惜用所有的钱去供养这副残躯。

      小满嫉妒了,怎么徐砚秋死了,婆婆也要死,就不能为了他叶小满活下去吗?
      自己不值得她留下来吗?明明她和自己在一起常常笑的。

      徐砚秋就这么好吗,值得为他去死?

      泄愤似的,戳戳徐砚秋的白皙的脸,“你到底有什么好的?”脸很快就弹起,一枚红指印在脸上突兀显出,像是梅花瓣,叶小满转眼想着,他好好看,确实招人喜欢。
      叹了一口气,“算了,也不怪你。”他的小爹也是为他死的,父母总是愿意为了儿女去死的。

      叶小满的声音变得怏怏,应该是学业太重,是不是母亲给他留下的作业太多?是不是自己瘫在床上,对自己不满了?是不是厌烦照顾自己了……

      徐砚秋想着,等了许久,没等到往常的勾手指,身边的人小猫似的呼噜声已经响起,小满忘记牵自己了。

      莫名的难受,焦躁起来,多日养成的习惯怎么说不弄就不弄了。小指在这股怨气下竟然动了起来,温软就在身边近在咫尺,徐砚秋使劲,小拇指翘起来,后背冒出汗水,终于如愿勾到了叶小满的手指。
      心里的烦躁泄洪一般地离开,代替而来的是皮肤相触的餍足。

      勾紧,徐砚秋心里悄悄念:就一会,就一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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