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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La chute-1 ...


  •   沿着月亮走,不一会,女人们确实也出现了;他们在河这边,女人们呢,在河的另一边,孩子转过头,就能瞧见他们中间有一轮白色月亮;在她的映照下,这些女人都沉默,消失了灵魂一样看着他们,像是一群致命,虔诚的信徒,只是这回似乎别有要务,不再攻击他们了。“嘿!”但这点,让女孩不甚满意,她行动,像被玩伴冷落的小孩,隔着这条月亮河,叫道:“你们这群可恶的家伙,”女孩叫道,“这么着急,要去哪啊?”她们不回话;这可气坏了她。“砰”,小孩抬手,银光一闪,一具身体便倒了,落到月亮河里,溅起红色,白色,透明的水,月亮看着。

      她们这回理睬她了;她便也高高兴兴地,踏过浅滩,去找她们,踩在水里,像只灵活的鹿。月亮看着,玩乐就同屠杀。

      教师笑着,摇头,也用靴子踏过水,去了对面。孩子仍在河的这一边。

      “看来就是这个方向了。”他说道,蹲下身,用手将一个女人的头抬起来,动作轻柔,那旁边的颈脖正冒着血,“您啊。”他感叹道,笑意盈盈,“为此丧命,是有何目的呢?您的共犯,我猜也快被追捕殆尽了。”

      “还有多少?”女孩眼睛闪亮,跃跃欲试,教师笑着摇摇头,“不多了,只有十来个了。”

      “蠢货。”那女人说话了,咳着血,“我们的数量多得不胜数,你们抓捕不完的。”她咳嗽,头低下去,瞧着河里的月亮,愤怒又气力尽失地感叹道:“蠢月亮。生无家,死无坟,王冠掉湖底,女人没去处....”

      “她死了。”教师宣布道,作了个手势,“我们继续吧——她们会来找什么呢?找月亮?”他打趣道,“您是来找——”

      女孩很没趣地耸耸肩:“我就是来玩的。如果您硬要说,我来找这香气的源头——这么香的尸体!”她笑道:“我可有兴趣了。”

      教师颇为赞许,道:“确实叫人兴趣盎然。”他坦白道:“我呢,其实一早就是来找这柄剑的。”

      孩子也从河流的对岸走到这边来了——他见到月亮被踏碎,又小心翼翼地避开了地上的尸体,走到她们身后,听教师说:“这实际上是我父亲亲口告诉我的,说中部的山谷里,藏了第三把圣剑。”

      女孩并不怎么稀罕。“自然,自然。”教师笑,“您是看着‘天火’长大的。”他很谦卑地说道——“我可是连‘无色’都只看过两回呀。”“那怎么奇怪了?”她不以为意,“白龙王和我父亲不一样,可不喜欢显摆他那把剑。况且,那还是把不能用的装饰剑,谁会想将它作为佩剑呢?”

      “‘无色’可毒到连碰一下,巨龙都未必救得回来。”他替自己前君主的圣剑争辩道,冷不防地,孩子却开口了:“‘无色’没有颜色?”

      教师回头看他。他笑了:“是的。”

      “‘天火’则该是红色的了,我猜。”他冷冰冰地,继续说;他们沿着河继续走着。

      “是蓝色的!”女孩快乐地说,“想想看——天空都燃烧起来,当然是蓝色的火焰。我父亲脾气可大了——他父亲,他父亲的父亲,最早的父亲...都是这个脾气。”她咯咯笑道,“这颗心脏就是这么大的脾气。”

      “正是如此。”教师也感慨道,“白老大的心脏,也是几千年代代传承下来的,从来都是这么冰冷,因为我年轻的心脏承受不住这样的冰冷,便也改换了工作岗位...”

      孩子却不在意这些——不在意那些大家族在临死前挖出来,给自己继承人的心脏,只问:“那你找的这把剑,该是什么颜色?”

      教师笑:“黑色的。”他说,“少爷,是黑色的。”

      “那它一定是最低贱的一把了。”他听后如此回复道,语气平淡,“毕竟,是您说过,黑色是最低贱的颜色。”

      “低贱不低贱,我可不知道。”女孩则说,“但它的名字也够奇怪了。”她轻盈,愉快地念了两遍,“慈悲,慈悲。慈悲心肠,魂飞魄散。”她猜测:“这定是把很锋利的剑了。”

      慈悲——他便又听见这名字了,催着他前进。他们就此不再谈话,沿着河流走,将那整齐,安静的尸体留在身后;他不回头了,但月亮仍在水中绽开明亮的声响,像冰冷,沸腾的血。他们再没见到女人,而山谷的底部是安静,祥和的,香气漂浮在水上,也同将他们封闭在一个深蓝色的空间里。

      “那儿。”一会,女孩说道,指着面前的一块凸出的岩石,“我想就是这了。”

      孩子抬头——银线消失了,月亮正浮现在这座山丘的上方。“很好。”教师说,“我们为什么不去看看呢?”

      那就去吧——水拖着他。孩子走得很慢,从水中走上砂砾里,听见石头翻滚,落下,而在香气涌出前,香气像是消失了。

      “噢。”女孩因此说,“是这吗?味道太淡了...”

      只眨眼间,没人再说话。芳香绕高树,纷纭浸河流——

      “是为了庆祝一场葬礼,先生。”

      他听见她的声音。

      这时,她则说话了——没人想到,他们于是都带着惊讶往向她,见到她看向城市,柔和而念旧地,但怀念的不是城市的实体,而是曾经存在在新城上的影像。“葬礼,夫人?”北方人说。她点点头。“葬礼,先生。很多年前,我曾经住在这里,那时候的居民也是参与这个节日的;这个节日实际上已经流传很久了。它是一个古老的节日——当时那个商贩是这样跟我说的——为了纪念一个葬在了这里的人。”

      “葬在了这里,夫人?”

      北方人问,颇有兴趣。

      她点点头。是的。她轻声说。

      这人的棺材在这里,埋在河床底下。是个大人物吧,您说呢,先生?

      他们走近这石门的入口,被这芳香掩埋全身,有一会,连视线都朦胧了。

      ——他们告诉我和那孩子——

      “少爷!”女孩叫道。她将他推开,刀便撞到了她的鳞片上。他看见从她眼角边涌出的鳞片,而她的喉咙里窜出兴奋的嘶吼声,“原来你们藏在这里面,狐狸!”

      石洞里已经有女人。他看见这些女人都很高,不再像他们之前看见的那样,比他们都矮小,柔软。“精锐部队,嗯哼?”

      女孩咯咯笑起来。“我们来玩玩吧,姑娘们。”

      她要往洞的深处走,教师却拉住了她。

      “别去。”他轻声说,像怕吵醒了什么人,“它就在那——得来全不费功夫。”

      孩子抬头,往向黑暗深处,一把剑就立在那,它的柄是银色的,由此,人才看得见它,因为它的其余部分,确实是完全没入黑暗中了,只有磷光闪烁,还给它上了一层鬼火般的漆,透露出它的样貌。

      “我的老天。”教师说,“这可真够大的。”他喃喃道,孩子瞧着他:他脸上一点惊讶也没有,全是恍惚。

      接着,有人从他背后推了他一下——孩子还没来得及转头,就往黑暗深处落了。“孩子!”北方人叫道,要伸手抓他,但一把刀直直地砍在了他手上,他身旁那女孩也抬手去挡——没有人拉得住他;他向下坠落,女人将这地方围了起来。他站起来的时候,她们就这样看着他。

      但她们也没做,好像他已经死了一样。

      洞口,女人们围着巨龙,而从深处,孩子仍然听见响声,他回过头;这些女人也回过头。这响声不是她们发出来的。

      在他琥珀色,透明的眼睛里——他看见那柄剑动了起来。

      “...父亲?”

      孩子喃喃道。那剑已经落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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