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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Chimera ...


  •   ...他能记得...她第一次给他喝她酿的酒的情景...从任何方面来说,那味道都说不上好。他之所以接连喝了很多杯,没有任何怨言和感想,第一是因为他有一个对口腹钝感要求很高的职业...如果有必要,他们应该面不改色地喝下自己排泄的液体...而且,他感到,实际上,无论她给他什么,他都会全部咽下去...等他自个发觉到这点的时候,他已经完全醉了,连她的样子,在眼里也是朦朦胧胧的。他的职业虽然要求他能承受这世界给人的任何痛苦,但不一定让他们很能抗拒醉意。到那时候,他已经有一年半没有见到她了...上一次见面的时候,还是第一次塔会,她让他...吻了一下她的额头。“所以,”她又送了一杯酒到他手上,问他,“你是为什么来了呢?”他即使想回答,也做不到了,感到头脑昏沉,舌头都打了结,费力地看着她,皱着眉头,她就忽然笑了,说:“你皱着眉头看人的样子这让人有点害怕,孩子。”最后一个词,她说的十分轻盈,又带着十足的叹息,像“刀锋”的“刀”,和“死亡”的“死”...轻而又轻地,她吹灭了一根蜡烛,光暗了几分...她又说,还是笑着...她已经将酒杯放下,只托着脸颊看着他,将那杯酒也吞下去,看着他的喉结起伏,说:“你这人还真奇怪。”

      她不叫他..孩子了。“明明是我希望你来的,”她说,“你怎么还正经地思考起来了呢?”难道你醉了吗?他不说话,想起这件事:他回到自己那张床上的时候,竟然看见了一封信,之后,他就来了。

      等他抬起头的时候,她已经不在他对面了;他从意识中转过头,见她了他身旁,伸出手,摸了摸他的额头...他的杯子,原本端在手上,就这么落下去,余下的酒将袍子打湿了...他颇痛苦地闭了闭眼睛,而她咯咯地笑,用手擦他脸上的汗,他唇边的酒,说:“你真的醉了。”她向他靠来,将头放在他肩膀上,仍然说:“你真的醉了。”

      “就算是我叫你来的,”她同他说,就带上了过去她不怎么用,但后来时常出现的模糊和天真,好像对他有什么特定的请求一样,“你自己也有选择呀...你可以不来的。”她的手也轻轻扒着他的肩膀,说:“那是什么呢?”

      他去摸索那个杯子,这时,光完全暗了...她离开了他一会,去吹灭最后的光明,又同水回到地面一样,靠回他身上,抱着他的手臂。“...我有件事想问您。”他含糊地说道,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开口:难道他这样的状态,能解释清,或理解任何事吗?仍然,他只是说:“关于上一次,您对我做的那件事——您那是怎么了?您从来没跟我解释过...”她听了,笑得浑身颤抖,笑啊笑,笑得他不明所以...之后,她抬起头,在他脸颊上吻了一下。“哪一件呢?”他僵硬地听着,她还是靠着他,又在他的眼睛上吻了一下,“这一件呢...”

      “还是这一件呢?”

      这样,她就把他推到了地上;她坐在他身上,倒下来,吻他的嘴唇——他完全被恐吓住了,手抬起来,要拉开她,但他一碰到她,她就抬起头,对他埋怨,用种他之前从没听过的语气...但他一点也不惊讶...她和他没有一个人因为这件事惊讶...知道她用这种柔和,隐秘的语气,有点像幼犬打哈欠,小孩对成年人...撒娇,就能控制他帮她做任何事...唯一不同的是,之前,她绝不想这样做;现在她也不想——它只是发生了...她说:“你弄疼我了。”那只带鳞的手就这么弹开了;他的手肘撑在地面上,而眼睛看不见她的样子,只看见眼睛眨了眨,不知是泪光还是汗水,在黑夜里闪了一下,感到她的手在解他的衣服,于是不可抑制地想要坐起来,但仍然说:“疼。”

      不要动...不要碰我。“你也想让我痛苦吗?”她问他,对着他的嘴唇,柔软轻盈地;他说不。不,当然不...我的女神。我的女神。她就笑了:谢谢你。

      即便如此,一整个晚上,她做的事无非是带来痛苦...给她自己,有时候,连他也感到疼痛。酒,汗,水,血...黏在她身上;她停不下来哭,最后,等光从天空中微弱地降临的时候...他疲倦,僵硬,反胃地看见她坐在他身上,垂着头,血从她的皮肤,手指...两腿间滴滴流淌下来...他几乎有点绝望地想碰她一下,问她,究竟是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但她不愿意回答。

      她精疲力尽地放下身体,小心翼翼地,像只小动物一样蜷缩到他身上,抱着他的脖子。她的脸是惨白的,泪痕干涸在脸上,看着他,小声问道:“我让你觉得很糟糕吗?”她侧躺在那,“为什么连你也在哭呢?”

      说这话几乎耗尽了他所有的力气...他之后就晕过去了。“你让我想起我的孩子了。”他告诉她。但比那还多,他极为痛苦地将这些词语挤出来:时间...曾经...春天...雨。生命。他看她的第一眼,就是这么想的。它们不是消失了,就是被他亲手毁灭了。他绝不希望看见她也这样——但等他醒过来的时候...那些事物在他的梦里,也不愿出现...而她就在他怀里,被血和伤口包围着,像具孩子的尸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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