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喜欢你很久了》晚饮无

5、拉布

　　第5章

　　顾放是路柏言唯一的朋友，唯一的。

　　他觉得自己很倒霉。

　　没人会想和路柏言交朋友。

　　倒霉的不只是他，还有温怡同学。

　　全班唯一会大提琴的女生。

　　这不是温怡自我介绍说出来的。

　　而是被观察出来的。

　　起初，她只是恰好发现自己到哪儿，路柏言好像就可以出现在哪儿。

　　后来这种巧合越来越多。

　　她慌乱了。

　　她在大马路上突然回头，路柏言在她身后。

　　看到她回头，他扯唇笑了，很好看的笑，她有些恍惚。

　　“温怡同学，可以请你帮个忙么？”

　　-

　　认识五六年了，顾放认了。他已经被迫习惯和路柏言做朋友了。

　　顾放搭着路柏言的肩，说实话只能勉强搭，因为他身高183，路柏言比他高将近10cm。

　　顾放说：“我昨天晚上刷到一个身高差情侣亲亲图鉴，里面有个霸道壁咚吻，适合身高差25的，嘿嘿，我找个正常身高的女生就差不多。”

　　顾放是和路柏言说过最多话的人。

　　因为顾放是他相处这么多年唯一还没死的人。

　　“25？”

　　“对啊，不过将来要是你和夏洄在一块儿，还不好做这个姿势吧，夏洄，看样子应该有一米八吧？”

　　顾放默认夏洄终有一天会和路柏言在一起。

　　被这样的人盯上，不可能全身而退的。

　　路柏言纠正：“178.1，比去年长高了1厘米。”

　　顾放头皮发麻，只好继续话题，转移注意力。

　　“那你们做不了这个壁咚吻了。”

　　路柏言：“做得了。”

　　“是这样的姿势诶，”顾放点开手机找到那个帖子，“你看，把他压在墙上，低头下去，要这么高的落差才有那种逼仄空间里小心脏砰砰跳的感觉。”

　　路柏言没看，说：“我把他抱起来高我这么多，他低头亲我就行了。”

　　顾放也是看过不少片的，这种姿势下矮一点的人必须双腿用力夹住另一个人的腰才能把自己固定住。

　　他看过一张动漫图，信徒也是这么抱住自己的天使的。

　　-

　　论坛上很快有了文学系系花问路柏言要微信被无情漠视的帖子，有图有视频。

　　闲聊群里有人转发了这条帖子，说：温柔可人的系花都失败了，大伙儿都散了吧，路柏言就不是个正常人。

　　丽姐纠结许久，一直设想怎么开口要到路柏言微信，想来想去，总感觉也会被漠视。

　　多尴尬啊，看视频以为要掏手机呢，结果是掏出来一颗糖。

　　真是难以捉摸的性子。

　　裴晓培：“丽姐别怂，你可以拿下的。”

　　“可以个屁啊。”丽姐说，“我其实不想拿下，不过不能放过。”

　　夏洄一直以为庄丽是把路柏言当作下一个恋爱对象来看的。

　　丽姐看了眼他胳膊，他们来医务室买药了，刚才她给夏洄掐出淤青了，她内疚死了都哭了，又不敢和他说话。

　　夏洄在等回答，丽姐深吸一口气说：

　　“因为想他给我服装工作室做模特呀，他是天生的衣架子，肯定很出片，而且他不是网红明星，素人的价格会低一点。”

　　丽姐的服装设计工作室还在起步阶段，目前遇到了大大小小的困难，他们都坚持过来了。

　　有一次他们找了个全网三百万粉丝的网红博主，对方约价高得离谱，比市场价高两倍。

　　他们预算没那么多，礼貌地想和对方商量价格，对方不同意是个人自由，可这个人后来还在网上诋毁他们的工作室。

　　她是工作室账号管理人，被对方粉丝网暴了半个月，气得饭都吃不下去。

　　裴晓培：“原来不是想和他谈恋爱啊。”

　　“丽姐放心，我给你要微信，我脸皮厚。”

　　裴晓培说得信誓旦旦。

　　“好啊好啊，加油哦！”

　　“现在有个问题，我是得到他寝室找他啊？”

　　论坛上路柏言的室友已经爆出了他们的寝室号。

　　不过室友说，路柏言马上要搬到校外去住了。

　　丽姐眼神使坏：“要不你现在去？”

　　“视频里他吃的好像是旺仔牛奶糖，你买个礼盒装的送给他，说你也喜欢吃，这样就打开话题了。”

　　裴晓培无语了，再不要到微信丽姐快疯了吧。

　　夏洄解开了误会，他也不会记仇。

　　做了最后的决定：“先吃饭，人又不会跑了。”

　　他饿了。

　　这是现在最重要的事情。

　　-

　　还没到饭点，食堂人不是很多，一眼看过去，有些空位置可以挑。

　　麻辣拌窗口的食材丰富新鲜，夏洄捧着碗，夹了魔芋结、藕片、海带丝、奶白菜、小油菜、西兰花和一包方便面。

　　裴晓培则完全夹了荤菜，看到旁边约等于蔬菜沙拉的碗时惊呆了。

　　“不儿，溯宝，你来这不是吃放纵餐的吗？”

　　夏洄舔唇，有些纠结，“今天鸡腿没有去皮。”

　　-

　　路柏言挑了张干净的餐桌坐下来，低头回复微信消息。

　　房东和他确定搬进去的时间。

　　路柏言是后天住进去，不过他的东西得在前一天搬进去。

　　他要上课，只能拜托顾放的哥哥帮忙搬一下。

　　顾源开酒吧的，店里的男员工很多。

　　顾放端了两碗面过来，一碗放在路柏言眼皮底下。

　　见路柏言在低头回消息，也没抬头看，他说，“我刚才碰到夏洄了。”

　　面前的人立马抬头，四周看看。

　　夏洄是路柏言捕捉器。

　　顾放想到了这句话，哈哈大笑，“吃你的饭吧，我真服了你。”

　　这个病态暗恋者有时候还挺有趣的。

　　路柏言没什么情绪，淡淡的，掰开筷子。

　　面是路柏言推荐的，普通的一碗清汤面，加了几片青菜，顾放以前没注意到这家面馆，没想到还挺合他口味的。

　　然而他又毛骨悚然了。这让他联想到路柏言强大的观察能力。

　　总能在最短时间掌握一个陌生人的喜好。

　　不然温怡也不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和他排练那么多次，一直到完美。

　　周围很安静，顾放抬头，路柏言明明也在埋头吃。

　　但认识他五六年了，多少会读他表情。

　　“咋了？”

　　路柏言挑起几根面条，很轻松的样子，可以看出他心情好。

　　“他来了。”

　　顾放抬起脑袋在四周看看。
　　“哪呢？我咋没看到。”

　　“七点钟方向，现在要从楼梯上下来了。”

　　顾放往那个方向看，盯着看，果然夏洄握着一杯奶茶从楼上下来了。

　　这到底是预测的超能力，还是眼珠子长翅膀到处可以绕着夏洄飞了？

　　连夏洄下楼的速度都能判断到。

　　顾放不敢细想，转移注意力问道：“舞蹈生还喝奶茶啊？”

　　路柏言没有抬头，继续吃面，“柠檬水。”

　　等夏洄从路柏言背后的过道走过，顾放看清了，那果然是柠檬水。

　　-

　　在吃麻辣拌前，夏洄去楼上常去的奶茶店点了一杯柠檬水。

　　他从路柏言的背后经过。

　　回来的时候，丽姐和裴晓培急头白脸，快要吵起来。

　　夏洄就夹在他们中间，垂着眸细嚼慢咽。

　　顾放暗戳戳观察，好奇舞蹈生吃的什么。

　　他有点惊讶。

　　“夏洄居然敢吃麻辣拌，不是热量很高吗？”

　　顾放以为路柏言会发言的，毕竟和夏洄有关的一切他兴致都格外热烈。

　　“你这次咋不说他吃的麻辣拌包括什么？你肯定知道吧。”

　　做好头发发麻，脊背发凉的准备了，顾放却听见一句：“我哪有那么神。”

　　路柏言轻轻笑着。

　　实际上他知道。

　　魔芋结、藕片、海带丝、奶白菜、小油菜、西兰花和一包方便面。

　　可能还有一根鸡腿，如果店家去了鸡皮的话。

　　夏洄总喜欢吃这些。

　　顾放松了一口气。

　　今天头皮够麻了，要是能知道麻辣拌的每一种食材，他真的不敢和路柏言继续玩了。

　　另一边。

　　庄丽要被气得吃不下饭了。

　　裴晓培这个怂货，说好的他敢去要路柏言的微信呢，现在看到真人就怂了。

　　“你现在去啊，总比去人家寝室要好吧！”

　　裴晓培眼神飘忽：“多不好意思啊，打扰人吃饭。”

　　他跟着爷爷奶奶生活，爷爷奶奶比较迷信，经常和他讲神佛鬼。

　　他没亲眼见过路柏言，现在亲眼见一次，总感觉路柏言不是人。

　　太阴了。

　　丽姐堵着气，用筷子狠狠戳破一片肥牛卷。

　　“吃饱了。”

　　夏洄放下筷子，吃得只剩下碗底的浓汤。

　　好饱。好满足。

　　而丽姐和裴晓培各自碗里还有一大半没吃，光顾着说话了。

　　夏洄从口袋里掏出纸巾，擦了擦嘴，问丽姐要她的手机。

　　丽姐不明所以，还是解锁给了。

　　然后她和裴晓培看见夏洄起身，直接走向了路柏言的方向。

　　目瞪口呆。

　　顾放也是。

　　他简直要跳起来。眼神疯狂在夏洄和路柏言那条线上来回窜动。

　　他比当事人还要坐不住。

　　不怪他如此惊讶，实在是因为，在昨天的晚会之前，这么多年了，夏洄都没注意到路柏言，现在突然走过来。

　　路柏言做啥了，不就弹了一首夏洄最喜欢的曲子？

　　夏洄的另外两个朋友都不敢过来，就他敢，就这么水灵灵走过来。

　　真的不会觉得路柏言不该接近吗？

　　夏洄停在了路柏言面前，对他露出明媚的笑容，开朗而自信。

　　“路同学，可以加一下你微信吗？”

　　顾放手中的筷子掉了，磕在铁制餐盘上，发出在此刻氛围下很要命的一声响。

　　顾放看向路柏言——

　　他嘴角牵起弧度，看起来和夏洄的笑一样明媚。

　　因为是对着夏洄的，所以他那双眼睛也终于有了情绪，温柔阳光。

　　“我的荣幸。”

　　夏洄眼睛弯起来，像散发碎光的月牙。

　　哪有裴晓培说的“很诡异”“很阴”啊。

　　明明很好说话啊。

　　和他一样喜欢流浪猫，喜欢同一首曲子，光是这一点，就格外有品。

　　虽然看着阴郁啦，但会打篮球诶。

　　还很有礼貌。

　　笑起来也挺温柔的。

　　他绝对不能再对路柏言以貌取人了。

　　夏洄给路柏言扫完微信码，客气地说了句谢谢，转身走了。

　　顾放眼神乐呵乐呵看向路柏言，却没看出他脸上半分高兴。

　　他莫名紧张地问了句怎么了。

　　路柏言没什么表情继续吃，“不是他的微信号。”

　　顾放看向夏洄那边，应该是那个女生的。

　　是他发小的。还是个女生的，聊也不是，不聊也不是。

　　顾放露出担忧：“那你现在咋办？”

　　路柏言淡然：“庄丽不喜欢我这种类型，哪怕是温柔阳光的。”

　　好了，头皮又发麻了。

　　不仅知道名字，还知道人家喜欢的类型。

　　顾放就是在这种尽在被掌握中逐渐认命、躺平的。

　　-

　　夏洄要到微信后回来了，他在庄丽眼中的形象像个凯旋的战士。

　　夏洄注意到他们位置变了，“你们怎么坐这么近？”

　　裴晓培怀疑自己魔怔了，因为他觉得现在的夏洄身上萦绕着阴气。

　　夏洄很喜欢晴天，他要建议夏洄这段时间多晒晒太阳。

　　夏洄把手机还给丽姐，再看向路柏言那边时，他们已经走了。

　　路柏言对面的那个男生，看到他过去，很激动，像是早就认识他。

　　夏洄仔细回忆高中，并没有这两个男生的印象。

　　他高中实在是没怎么参加集体活动，除了每年的学校汇演。他要么是开场节目，要么是压轴。老师开过玩笑说全校人都知道他。

　　路柏言和他朋友应该都是七中出来的，认识他也正常。

　　丽姐和裴晓培去了水果店，夏洄靠在阳台上晒了会儿太阳。

　　吃饱喝足，暖洋洋的。

　　过一会儿，他们回来了。丽姐拎着一袋香水柠檬，递给夏洄。

　　“这里的柠檬还不错。”

　　夏洄很喜欢柠檬。他有个绝活，可以表情很自然地吃柠檬。

　　他们无意间发现的，夏洄削了皮直接吮整颗柠檬，当水一样喝，当时所有人都惊呆了。

　　夏洄有午休的习惯，从学校出来后，又打车回家了。

　　他坐在丽姐边上，丽姐做了美甲的手指在键盘上敲字，聊天界面的备注是[阴郁风人形衣架]。

　　这个备注……他怀疑丽姐一开始就没奔着想和路柏言谈恋爱去。

　　光是个开场白，丽姐打了一段文字，又删掉，删删改改，最后终于发出去了：

　　-Lilith：哈喽帅哥，我是夏洄的发小，庄丽，你之前是不是也是七中的啊？那你一定知道夏洄吧？

　　丽姐发出去又后悔了。好尴尬的开场白啊。

　　脑袋埋在夏洄肩上，呜呜喊着“溯宝，我好没用”。

　　她从来没和这种类型的男生聊天。天呐，这种外表阴郁的男生好难琢磨。

　　夏洄摸摸她脑袋。

　　叮咚。回了消息。

　　-拉布：是，就比夏洄学长小一届。

　　丽姐设置的聊天可显示彼此的昵称。

　　夏洄看到路柏言的昵称，视线停顿了。

　　拉布是《海贼王》里一只鲸鱼的名字。

　　夏洄很喜欢拉布。

　　看来路柏言也很喜欢，难怪会弹奏拉布最喜欢听的曲子。

　　好有缘啊。完全可以认识一下。

　　丽姐不知道什么拉布，第一时间注意力落在了“夏洄学长”这个称呼上。

　　“真没想到有一天溯宝会被人喊学长，从来没人这么喊过吧。”

　　夏洄不高兴：“怎么感觉你对这个称呼有意见，我没有当学长的气场么？”

　　-Lilith：哈哈夏洄学长，我第一次听人这么喊。你啥时候出生的啊，说不定你的夏洄学长比你还小。

　　提起溯宝，丽姐就没那么紧张了，话题打开了。

　　-拉布：夏洄学长生日什么时候？

　　夏洄身份证上的生日和他实际生日不一样。

　　只有家里人和给他过生日的发小才知道他的实际生日。

　　他们通常都在家里过，并不声张，很少很少人知道。

　　丽姐回了个出生年月日。

　　今年的生日还没过，快到了。

　　-拉布：我比夏洄学长还大几个月。

　　夏洄突然把脸转向窗外，说，“让他别喊学长了。”

　　丽姐哈哈笑了，夏洄不仅比同届同学小，外貌看着也小，被人喊学长怪可爱的。

　　-Lilith：哈哈，那你下次别当着夏洄的面喊他学长，他会不高兴的。

　　屏幕另一边，路柏言看着这句话，轻轻笑了。

　　在看他们聊天？

　　什么时候赏脸亲自聊？

　　至于庄丽，他有一件事需要确认。

　　夏洄戴上蓝牙耳机，专注看窗外阳光下的风景了。

　　庄丽收到了路柏言的新消息。

　　路柏言问她上午是不是经过了篮球场。

　　庄丽窘迫，难道是她当时喊得那句话太大声了？

　　还是路柏言刚好看到她把溯宝掐哭了。

　　妈呀，真是丢脸。

　　-Lilith：你是不是看到夏洄哭了啊，我解释一下，我和夏洄是很多年的发小，他就是我亲弟弟。我绝对绝对不是暴力的女人。实在是不小心的。让你看到还挺尴尬的。

　　毕竟要谈合作，庄丽要维持好可以信任的形象。

　　哭了？

　　距离有点远，只是看到表情不太对，似乎发生了矛盾。

　　原来还哭了。

　　那下次可绝对要小心啊，庄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