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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 10 章 ...

  •   第十章婚事延缓

      王熙凤坐在窗边,听着底下平儿带着小丫头传回来的话,她是待嫁女儿家,出不了二门,所以只得派人如此。

      平儿站在她旁边,见她脸色阴沉,沉默不语,知晓她是动怒了。
      可眼下婚事已然定下了,三月初就过门,是万无法更改的了,平儿劝慰她道:“姑娘别动气,想来事情原委还不能尽得知,年前二爷来拜会老爷,不是还问及姑娘的么,想来只是爷们儿拌嘴,底下人胡乱传错了话也无不可的。”

      王熙凤良久不语,而后冷笑了一声,开口:“传错了话……几时他死了,倒也费不着你这番口舌为他分辨了。”

      平儿听她这话,惊道:“姑娘……”

      王熙凤望着桌子上摆着的面人儿,是上回贾琏为她从南京带来的。亲事定了后,端午那日,他亲自带人抬了两大箱来。他们小时在南京见过面,所以想着是为旧时情意,倒比那些金帛之物更显珍贵。
      她欢喜地摆出来,谁知没几日,她就听人说,贾琏在外狎妓,她心里头虽不舒服,但也知晓,男人家多少都有这点毛病,将来只怕也不可避免。可再后来,这样的事情越来越多,直到今天,她也才终于明白过来,这就是个烂淫之人,少了女人,他就不能过了。

      眼下就如此,将来还不知怎么样。
      亲事在即,她已是半只脚踏上了贼船。纵伸回来,哪知又不会踏入另一口贼窝里。更何况,亲事早已定下,又岂容更改,家族不容许,这世道也不容许。

      可是,这口气,怎么容忍得了,她王熙凤,是要人前显贵人后也要风光的,谁背弃了她,纵使枕边人,她也不容许他好过。哪怕杀敌八百,自毁一千,她也要出这口气。

      王熙凤淡淡开口:“将这些都收起来吧。”

      平儿见她望着面前一排的面人儿,知晓她说的是这个,也知晓她如此是因为贾琏。
      “姑娘,这些是二爷送来的,好歹一片心。”平儿劝慰她道。

      “一片心,只怕这片心,也太浅薄了些。”王熙凤冷冷讽刺道,“都收起来吧,我暂时不想看见这些。”

      平儿说是,将案上的面人儿都收了起来。又怕她为此真伤了心,如今人还没过去,这会子就灰心,将来日子长久,终究对自己无望。
      她自小跟在姑娘身旁,自然是要为她着想,平儿劝她说道:“姑娘别将这事儿放在心上,这都是那起儿小人在二爷身旁带坏了他,等姑娘过去,那时把日子过好,比什么都好。”

      王熙凤知她是为了自己,这丫头,小时就这样,一心一意只有她。
      她抬头看她,沉默许久叹道:“平儿,往后日子其实不好过,可是认命么,我心里不甘。”

      平儿知她是真的伤了心,遂也把掏心窝的话说出来:“我同姑娘从小一起长大,岂不明白姑娘的心气儿,可古往今来都是如此,二爷还算是好的,同姑娘小时见过面,亲姑妈又在那府上,比那外头不晓得底细的人家好了多少倍,姑娘这会子就这么灰心,将来日子长漫漫,又得怎么过下去呢。还是听平儿一句话,撂开手吧,小年轻夫妻,不免磕磕碰碰,等将来日子长久了,或许也就好了,姑娘看府里的人不都是这么过来的么。”

      王熙凤沉默不语,伤感良久才幽幽说道:“是啊,从来如此,既从来如此,才越显女人家的可悲之处。古来王侯将相,从看不见一个女人,是女人无能么,不是的,是世道不容许。”

      平儿静静听着她这番话,知她素来有大见识,可这些道理胸襟,却是第一次听见。
      她自己也从未想过这样的道理,可今天不知是怎么了,这些话在她心上泛起涟漪,或许其实她不是没有想过,只是从来不敢想。

      “平儿,将来你同我一起去贾府,不论日子过得如何,你都是要陪我的。”王熙凤伸手拉住平儿,仰起头对她说道。

      平儿也拉住她的手,牵唇笑了笑,说:“我从小儿就跟着姑娘,一天也没有离开过,我没有亲父母兄弟姐妹,姑娘就是我的亲人。姑娘到哪里,我便跟到哪里。”

      王熙凤笑,伸手摸了摸她的脸,宽慰道:“放心吧,我不会叫咱们的日子难过的,再难过,也要好过。”

      平儿见她心胸开阔了,自己也有了信心,笑着重重点了点头应她:“嗯。”

      话说二月二将近,贾妗与王家的亲事将近。
      那贾妗的母亲胡氏自然每日欢天喜地,盼望着女儿出嫁。可只有贾妗,为此日夜悬心,几乎弄得吃不能吃,睡不能睡。

      却原来,贾妗与李宫裁住的几个月里,二人心意相通,有了终生之托。
      只是如今贾妗婚期将近,她们后宅院里的人,哪里还有办法,为此,贾妗日夜郁结,到底作出病来。

      王夫人因忙着年里的事务,无暇顾忌此事,请医用药也全都交给了李纨打理。
      除胡氏每日进来探看外,也就只有李宫裁陪在她身边。

      “你又何苦自虑呢,作出这些病来,若是因此染上病根,你如此年纪,该怎么是好?”李纨守在她床边,掩着帕子抹泪,眼眶哭得通红。

      贾妗面色苍白,虚弱地躺在那里,听见床边的哭声,一点一点睁开眼睛,努力扯起笑容,哄她说:“别哭,我不要紧。”

      因发烧烧得糊涂了,连她的嗓音都变得沙哑,李纨见状越发心口酸楚,热泪滚将下来。
      她是见过的,当初贾珠也是这样,起初大家不在意,而后发烧,就一病死了。所以,她就怕人生病,如今贾妗也这样,她生怕她会像贾珠那样,撒手而去。

      “妗儿,你不要死,如果真的无力改变,我还是宁愿你好好的。”李纨声音颤抖地哭着劝慰她,“你不要为我悬心了,你就安心养好身体,等着王家来接你。”

      贾妗喉间忽然涌上来一股腥甜,她抑制不住轻咳了下,她抿起唇苦笑,道:“宫裁,不要说这样的话,如果注定和你分开,那我情愿此刻就病死在你的怀里。”

      李纨双手掩面恸哭,为她们这样的困境而无可奈何。

      眼看着正月将要过去,贾妗的病还是不见好,原本婚期定在二月二,王家也差人来相看商量,该如何是好。
      一来是选定了吉日,不好更改;二来贾妗如此病法,外头看着不好,那王家的人里也有三言两语的,说未过门就病了,只怕是不中用,那王傩又年纪轻轻头一遭娶亲,倘或娶一个不中用的,将来不知怎么相与。

      说起这门亲,其实那王家不过是看在王夫人的面子上,这贾妗虽是贾门的姑娘,可又不是这两府里的正经女儿,原本想着,王夫人既认了做干女儿,那贾妗又是个面容一等一姣好的姑娘,这门亲倒也还可。
      可几月下来,那王家打听着,王夫人也并不将这干女儿放在心上,如今又添了病,心里就愈发不是滋味,认定不该做这门亲。

      那王傩的嫡母,王子胜妻张氏来同王夫人说起婚期一事,话里话外都有想要悔婚的意图。
      王夫人也听了出来,只是贾妗虽不是宁荣二府的女儿,却也是贾门的姑娘,这样被退婚传了出去,到底不好。

      王夫人讪笑了下,缓和道:“嫂子的意思我也懂了,只是这俩孩子,他日我们相看,原也是正堪相配的,如今妗儿年下里着了凉,病了这些日,我也请了太医看了,太医也说不妨事,想是天冷于病无碍,等天气暖和了,也就好了。到底也年轻,恢复得快,想来,等四五月份也无碍了,那时我们再看,嫂子看可还行?”

      那张氏听着话,正中下怀,急忙喜得说是,“那我们等天气暖和了,再商议。”

      王夫人原不喜这张氏,小门小户的女儿,平日里没有一点见识,办起事来也是倒三不着两。
      不说王家后悔,就是她自己也后悔将贾妗定给王傩。

      这一来,婚事延缓。
      王夫人也就渐渐不管这档子事了,本是顺手老太太吩咐的差事,如今有了变数,也就成了苦差。只等着贾妗身子一好,再重新商议定婚期,把人送过去,也就完了。

      那胡氏见王夫人淡淡的,女儿又病倒,也生出些恹恹的心来,想着这门亲,也不似自己原先想的那般好,于是,往日那雀跃嫁女儿的心也凉了大半。
      像是认命似的,也只等着贾妗身子好了,按原计划嫁进王家。

      说来说去,那王傩也是王子胜的儿子,王夫人的侄儿,将来总是亲戚,倒也说得过去。

      一人一个心思,倒是贾妗听闻婚事延缓,心下松了大半。
      出了正月,身子竟渐渐好转了起来。李纨见状,也不由地跟着松了口气。二人依旧还似往常一样日夜坐卧在一处,孟不离焦,焦不离孟,愈发无法割舍了。

      这一遭变故,倒是令贾妗想了许多,她不能坐以待毙,如果任由着别人搓弄,她依旧还是死路一条。
      她不仅要救自己,她还要救宫裁。

      只是这贾门墙高院深,她该如何带她走呢?
      思虑间,已然是三月初,她这个贾门的女儿,没能如众愿嫁入王家,倒是王家的女儿,嫁到了贾门。
      正所谓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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