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背刺时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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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老头，占便宜占到我头上来了！
被一个囚禁过自己、他儿子杀过自己的老头谎称是自己的外公，就跟喝了青蛙小便一样恶心。诅咒他早死已经对他无效了，只好诅咒他早点往生了。
这老头一定还保留回溯之前的记忆。敌暗我明，他大可以藏藏好，趁我不注意用YOU KNOW WHO把我远程爆破掉。
但他主动却来找我。
难道说，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一定要在第一时间对我说？无法阻止的爆炸，无可念及的姓名，无法找寻的那个人的下落……
——也许，他同样也在为着找不到吉良吉影而备受煎熬。只不过他跟我不同，那是他在世的唯一寄托。
这让我觉得好笑。
我避开众人接了电话，本准备先发制人来一波嘲讽，但对面传来的声音急得不能再急：
“臭小鬼！！还有五十分钟，快点在死前像急性肠胃炎一样把所有你知道的事情都吐出来！！他到底在哪！！！”
……一开口就是不得了的死亡预告，他在威胁一个幽灵去死？
“都已经死过两次了，五十分钟后死跟说出情报立即暴毙也没区别吧。还是说……”
我揣摩他的心思，“……过了五十分钟我就会真正消失无法进入回溯，你再也没办法从任何人那里获得吉良吉影的情报，然后永远离开你最心爱的儿子？”
我看了眼表，确认了爆炸的回溯时间是一小时。
“这样的话，该急的人确实是你，而不是我。我不说，他失踪，你成佛。一换二，对我来说怎么也不亏。”
“……喂，我可没有给你选择的权力。现在在电话里交代，我还可以给你的家人留条命，你们还有五十分钟的时间可以团聚。”、
“你不会觉得这是在施舍吧？”
我思考起他哪怕有一丁点可能对我有利的东西，最后认真地告诉他：
“我要「箭」。”
我要活。
他骂我蹬鼻子上脸，一个要死的人没有资格跟他谈条件。
我想了想，笑着说吉良吉影被欧拉致“死”的时候脸肿的像巨人观，他脸上被翻开的书，写了「禁止攻击其他人」。
“请笑纳我忠实于实情的描述，这就是我的诚意与知情的自证。你一定发现除了我和你，没人会带着未来时刻的记忆吧？
所以我没有在跟你谈条件。
我是在等你求我。”
老头一下被气得跳脚，用过时十多年的词汇疯狂辱骂了五分钟，但在对骂上我也没输过。唾沫声在助长我的空虚，那些压抑的痛苦的通通藏匿在这里，一次次逼近表面平静的阈值。我像个观海的孩子，在潮信来时不知死活地想要亲眼目睹海潮将那个小小的自我吞没。
很神秘的抽离感。
老头还是最终同意将交易地点选在附近的电话亭里。他会把箭放在电话亭，我收到货后再用公共电话给他交出情报，后面要怎么用箭都随我。
而当我到达电话亭时，这里并没有约定的「箭」。
空空如也的地面。电话亭的铃声适时从头顶响起。
他说，“你不会真的以为我会把「箭」交给一个间接差点害死我儿子的女人吧！！你居然敢威胁我！！！「原子心之父」已经把整条街道都拍摄下来了，不交出情报就让整条街给我儿子陪葬吧！！”
哈，骗子老头。我是不是早该知道他不会把「箭」给我。
哈哈哈。
笑声不知为何有些难以抑制，“没想到论偷奸耍滑我还是比你差远了。”
从透明的电话亭向外看，用目光丈量着这条街。在某个街角，发现了鬼鬼祟祟锤空气的东方同学。他进不来，像个背景板一样被「原子心之父」隔在了外头。
他是什么时候跟来的。
不能分心，回归正题。
“……嘛，告诉你吧。我见过他，他被吸进两个世界的夹缝里了。想知道世界夹缝的入口在哪里吗？”
我抬起左臂，指向自己的腹腔：“在这里。那个洞，连接了两个世界。”
来吧！
失控的汽车，向着电话亭冲撞而来。
玻璃碎渣和身体一同被碾在地上，意识也近乎跟着身体的碎块散落一地。一张相片被强风吹带着落在我的身边。
他为了那个不知真假的消息，先用「原子心之父」操控货车将我撞残，在确认安全后再来接近我，试图从我身上找出任何接近他儿子的手段。
我无法窥见那个相片空间里他到底在哪里，只能心中暗数，以时间代估距离。脑海中闪回方才电话背后的情报：
其一，杀手皇后没法顺着电话线爬过来，所以电话提及无法触发爆炸回溯。或许是射程受限，又或者触发还有别的条件……[1]已知的触发方式是「当面」提及YOU KNOW WHO的情报。
其二，回溯的时长是「一小时」，同一个人可以这一小时的循环内「无限次」触发回溯，但若超过一小时则会导致既定的爆炸，此时死去的人无法再进入回溯。
其三，除我与吉良吉广以外，其他人不会继承过往回溯的「记忆」。
所以，在能保证找到吉良吉广的情况下，只要我说出触发词、控制好触发的时间，我就可以近乎无限次主动触发杀手皇后的回溯。
这对我来说是个能读档重来的游戏。
猫鼠游戏。我是猫，吉良吉广是鼠，这是「Raging Loop」。
真的只有我是被困在这不能逾越的一小时红线吗？去反客为主给这一小时套上循环，我也能用时间囚禁他。
啊，不对……不能循环太多，要在对猎人世界的最小影响范围内了结这件事。
……
数个吐息后，我将散落的灵体碎片四散射开。
作为非人非鬼的怪物，车祸对我来说根本不会产生任何的痛觉。没有任何的灵体操控会受到影响。
于是，有那么几块碎片，就在距离五六步的位置，命中了。剩余的灵体碎片也汇聚往那个方向。凝结，附着，缠缚。
……吉良吉广，就在那里！！
我看向那个角落，说：
“吉良吉影就在这里，来找他吧！”
YOU KNOW WHO的关键词被当面触发，由内而发的爆炸再度袭来。
回溯，由我启动。
恍神，乏力，我托着头让脑袋从桌面上离开，努力适应新的四肢和躯干。为了始终保持对吉良吉广的定位，这次切出去黏在他身上的灵体碎片有点多。
视线聚焦到了讲台前，想优先确认时间。足足得有两秒，信息才传入意识。
呼……太好了，回到的时间点就在考试临开始前，终于不用再看到这张无聊的试卷了。
为了不在回溯里引入不必要且无可挽回的死亡，我不准备再自作主张给东方同学塞什么小纸条了。万一他在我没注意到的时间死掉怎么办？
不应该再有人无辜死去了。
电话二度袭来，这次直接有老师冲到教室门口来叫我。
我搁着老远的距离回答：“吉良吉广吗？他不是我外公，让这个骗子在棺材板里躺好了等我给他收尸。”
老师说：“哎？外公？不是，他说他捡到了你们家丢的古董，好像是什么……「箭」？。”
糟糕！
“老师不好意思，要借你手机用一会了！这确实是很重要的事情！”
我跑步上前拿走了手机，边跑边聊，生怕东方同学意识到这就是他们在找的「箭」之后追上我。他不能跟过来！
“怎么，要来求我了？我不想管你怎么想了，这次「箭」的交易地点还在电话亭。
但是——”
“……你这家伙想玩什么花招？”
“在我进入电话亭后，你的「原子心之父」这次覆盖的范围必须且只能有那间电话亭。我得在电话亭里看到你的宝丽莱相机。”
他沉默了，我怀疑他学乖了，改在心里骂我了。
“每一次的回溯，都会对夹缝里的灵体带来伤害。我远比吉良吉影等得起。”
他这次用起了过时数十年的辱骂词。最后一句是咬牙切齿的一声：好的。
“再加一句‘收到’吧，你儿子好歹是个上班族，这样的说话方式更像他还在你身边。”
“你废话太多了！！不要想着对我动手脚！有「杀手皇后」在，你没办法伤到我！”
“彼此彼此”，我补充道：“这回你想做任何手脚都会被我发现了。”
电话亭到了。
熟悉的电话亭，就像各类ACG作品里的苹果摊、天花板。
这一次，我如愿以偿地拾得了「箭」。
相片就在电话亭的一角，吉良吉广在相片空间中观察着我，空中漂浮的刀抵在我的校服上，校服已被割开，血痕渗出，他要剖开我的肚皮。
括约肌之门的洞口上回确实是开在这里。但我没想到他居然用的是这么物理的方法。
我平静地看向虚空，点了点头。
不巧的是，本应出现在考场上的人，他又一次跟了过来。
……为什么要过来。
我按住刀尖示意吉良吉广再等等，我对东方同学还有话要说。「相片空间」内外有延迟，但即使几秒过后他仍没有收住力，我疑心他是否也根本听不进任何的话语，被他的执念全全支配着——他只想要他的儿子。
“嘟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
来迟的东方同学徒劳地锤击着电话亭的外壁，拳头会在另一侧透出。
我说别看了，他只会将脸贴到离电话亭的玻璃面更近的位置，尝试一切可行的方法来阻止吉良吉广，「疯狂钻石」试图从地下找寻突入的方式，但哪怕掘地三尺「相片空间」仍旧是无敌的，无法侵入。
“优奈，你别担心，我会救你出来的！”
“你别过来！这是我的事情！这不是在安慰你，你要相信我能解决！”
“哪有什么你的事、我的事，不都是这个小镇上正在发生的事吗？！”
想到那句“替身使者会相互吸引”，但此刻更应景的应该是：他会接替他的外公，继续守护杜王町这个小镇里的每个人。
我是劝不动他的。
没办法了，现在不是想他的时候。我要专门面对吉良吉广。
他用刀尖拉开我的肚子。
“给我停下啊——”
噔噔咚，和普通人类的肚子一样。
吉良吉广这个缩头乌龟从「相片空间」里探出半身，不可置信地看着我的肚子，他拉拽着我的伤口，仿佛这样就能从中拽出我的灵魂。
笑话，我的灵魂里还能有他的儿子吗？
“现在哪还有什么时间裂缝啊，骗你的你不会真的信了吧。因为回溯所带来的巨大时空冲击，缝早接到一起了。”
要注意，不要提到YOU KNOW WHO。
我想了想在猎人世界那边离开的时刻，算了算和现在的时间差。“为了回到有他的过去，你一定主动触发过很多很多次回溯吧。但就你孤注一掷的回溯，才彻底让两个世界合并，时间夹缝不会存在了。”
“是你造成这样的结果的。不是我，也不是任何人。”
“是你的迫切，你畸形的爱，毁了一切。”
原本黏在他身上的灵魂碎片扯住了他，不让他再逃回「相片空间」。我踩碎他的相机，他就在这小小的电话亭了没了退路。
我用了两次回溯，消磨了他的意志。真假掺杂地告诉他YOU KNOW WHO根本回不来——
失去了精神寄托的鬼，还会留存在世界上吗？
没有了寄宿目标的杀手皇后，还会遵循吉良吉广的意志在那宿命的一小时后炸毁我吗？[2]
对付他根本用不到「箭」，我也没有把希望全都放在「箭」上。超度大师·我，对付鬼无需借助物理手段。
这是骗他过来走入圈套、放松警惕的幌子。
玻璃被哗啦击穿，猛冲之下，「疯狂钻石」的拳头近乎擦着我的发丝而过。
——「原子心之父」已经没办法给这片空间绝对防御了。
相片渐显透明，就在消失的边缘。在上一次回溯里留在吉良吉广身边的灵体碎片，也在向着他的灵体施压。
又是几通乱拳，碎玻璃逆向还原，我看到耳畔的发丝被切断。而余光中，东方同学从身后直扑而来，匆匆拉住我的手往外拽。
接下来被修复的，是腹部。
被活体触碰的痛觉与难题得解的一瞬松懈相连，代替体内神经递质和激素，刺醒我久违的喜悦，在漫长疲惫里太过耀眼。
像钻石一样耀眼。
这样的触碰让我体验良好。
我反扣住他的手，想以此回应他的担心，想贴近那颗温暖的心，想说：“信我的，没错吧。”
但这句话说不出口。
因为身体已经不受控制了。
那把本应落在电话亭一角的，用于剖腹的刀，不知何时回到了我的手中。
粉色的替身也渐显在身旁。
我是说，除了「疯狂钻石」之外，还有一个粉紫色的替身，正背对东方同学，向他靠近。
……是「杀手皇后」……
怎会这样！
当机立断，我将零散在此的所有意识，裹挟着乱七八糟的碎片收回到猎人世界。
最后的画面，身体瞬间瘫软，刀在东方仗助的背部横割下来。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背刺时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