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溯洄梦澜》美涵美钰

33、幻谷幽径7

　　众人围坐在一起，苏辞安把打来的水小心地分配给大家。林沐芷安静地坐在一旁，接过水囊时，她的手指轻轻触碰到苏辞安的手，两人目光交汇，苏辞安温柔地笑了笑，林沐芷脸颊微微泛红，低下头轻轻抿了口水。

　　这一幕被眼尖的叶栖瑶捕捉到，她眼睛瞬间亮了起来，悄悄往楚烬身边挪了挪，用手肘轻轻碰了碰他，小声说：“你看你看，苏辞安和沐芷姐姐，是不是有点不对劲？”楚烬顺着她示意的方向看去，只见苏辞安正细心地帮林沐芷整理被风吹乱的发丝，动作轻柔而自然。

　　楚烬挑了挑眉，故意逗她：“有什么不对劲，不过是朋友间的照顾罢了。”叶栖瑶白了他一眼，“你懂什么，这分明就是有情况。”说着，她双手托腮，一脸姨母笑，兴致勃勃地盯着苏辞安和林沐芷。

　　苏辞安像是察觉到了叶栖瑶的目光，微微转头看向这边。叶栖瑶吓得赶紧低下头，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可嘴角还是忍不住上扬。林沐芷也注意到了叶栖瑶的小动作，她轻轻戳了戳苏辞安，小声说：“栖瑶好像在看我们。”苏辞安笑着摇了摇头，“这丫头，不知道又在想些什么。”

　　叶栖瑶按捺不住八卦的心，又悄悄抬起头，正好对上苏辞安的目光，她尴尬地笑了笑，连忙找借口：“那个……我看沐芷姐姐的发簪真好看，是新做的吗？”林沐芷被她这突如其来的问题弄得一愣，随即反应过来，笑着回答：“是啊，前几日刚做好的。”
　　夜渐深，篝火的光芒渐渐微弱，众人也都陆续在各自的位置上休息。叶栖瑶躺在地上，眼睛望着头顶透过竹叶洒下的斑驳月光，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她悄悄起身，轻手轻脚地朝着楚烬休息的地方走去。

　　楚烬并没有睡着，听到轻微的脚步声，他睁开眼睛，就看到叶栖瑶小心翼翼地靠近。“怎么还没睡？”楚烬坐起身，轻声问道。叶栖瑶在他身边坐下，双手环抱着膝盖，犹豫了一会儿才说：“我睡不着，心里好多疑问，一直想不明白。”

　　楚烬看着她困惑的模样，心中一动，问道：“什么疑问？”叶栖瑶转过头，目光直直地看着楚烬：“我想知道，你和你哥哥楚翊的身世，你们身上好像藏着好多秘密。”楚烬沉默了，许久，他才缓缓开口：“我和楚翊，自幼与父母分散，是在江湖中漂泊长大的。那些年，我们历经磨难，见过太多的黑暗与不公，所以才养成了如今的性子。也不知道父母还在不在……”
　　叶栖瑶闻言，眼中满是心疼与同情，她微微张着嘴，像是想说些什么安慰的话，却又一时语塞。月光洒在她的脸上，映出她略显震惊的神情。

　　她双手不自觉地抓紧膝盖，身子也微微前倾，急切地问道：“那后来呢？你们有没有去找过父母？这些年你们是怎么活下来的？”

　　楚烬轻轻叹了口气，正要开口，叶栖瑶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眼神一黯，脸上露出懊恼的神情，“对不起，我不该问这么多，让你想起这些伤心事。”她微微低下头，长长的睫毛投下一片阴影。少女问的太多并不是件坏事，可偏偏在这时却是不应该的。高马尾少年并不在意，微微一笑道：“无所谓了…”

　　叶栖玥难以入眠。她的脑海里不断浮现出白天楚翊护着她的画面，心跳不自觉地加快。她起身，走向楚翊休息的地方。

　　楚翊察觉到有人靠近，睁开眼睛，看到是叶栖玥，微微坐起：“怎么了？”叶栖玥在他身边坐下，双手紧张地揪着衣角：“我……我睡不着，想和你说说话。”楚翊看着她局促的样子，心中有些疑惑，但还是耐心地问：“想说什么？”

　　叶栖玥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说：“今天谢谢你护着我，其实我一直都想知道，你的心里到底在想什么，为什么总是对人这么冷淡？”楚翊望着远处的黑暗，沉默片刻后说：“我和楚烬的经历，让我们习惯了隐藏自己的感情，不想再受到伤害。”

　　叶栖玥听到楚翊的回答，下意识地点了点头，像是在消化他话语里的沉重。她的手指仍在不安地揪着衣角，过了好一会儿，才慢慢松开，转而轻轻抚着地上的草叶。

　　她偏过头，目光落在楚翊的侧脸，像是要把他的神情看得更清楚：“我能理解你们的经历让你们有所改变，可我还是好奇，在你们流浪的那些日子里，有没有什么让你们觉得温暖的事？哪怕只有一点点。”

　　说到这，叶栖玥微微皱起眉头，像是在努力替他回忆，又接着说：“我不信这世上只有黑暗，一定有什么事，什么人，让你们觉得没那么绝望。”她的眼睛里闪烁着倔强的光芒。楚翊微微一怔，像是没想到她会这么问。他的目光从远处收回来，落在脚边的一小片月光上，陷入了回忆。

　　叶栖玥见他沉默，也不再催促，只是安静地坐在一旁，她的脚尖轻轻点地，偶尔抬头看看楚翊，又很快将视线移开。

　　良久，楚翊开口：“有一次，我和楚烬饿了好几天，实在走不动路，瘫倒在路边。一个卖烧饼的大娘，看我们可怜，给了我们两个烧饼。那是我吃过最好吃的烧饼。”

　　叶栖玥听到这话，眼睛亮了起来，身体不自觉地向楚翊倾了倾，急切地追问：“然后呢？后来你们还有再遇到那个大娘吗？”她的双手不自觉地握成拳，仿佛在为那段过去的故事紧张。

　　楚翊摇了摇头，“后来我们继续赶路，再也没见过她。但每次想起，心里还是会暖一下。”

　　叶栖玥的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你看，这世上还是有温暖的，所以，你和楚烬也不用总是把自己包裹得那么紧。”少女的脸颊是那么粉嫩，是那么温暖。
　　“谢谢你…”少年眸子中的黑暗少了几分。“那你休息吧！”少女离开，可她带来的温暖却没有消失。

　　叶栖瑶听楚烬讲完往事，心里五味杂陈，可嘴上还是不饶人：“哼，原来你也有这么落魄的时候，我还以为你一直都这么厉害呢。”

　　楚烬瞥她一眼，嘴角扯出一抹似有似无的笑：“怎么，失望了？”

　　“才没有！”叶栖瑶立马反驳，脑袋一扬，“我只是觉得，你以后可别总摆出那副高高在上的样子，说不定哪天又得我来救你。”说着，她还煞有其事地拍了拍胸脯。

　　楚烬轻笑一声，“行，那就仰仗叶大小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