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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0、第 190 章 ...

  •   四周开始相继有人起哄。

      然后就在温却邪徐徐起身之际,身侧人影倏忽一闪,却是花错,先一步上了擂台。

      而且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这种对花错来说,一个纵身就能上去的高度,他偏偏旋身而上,最后更是于半空中硬生生一顿,其转折之翩跹,身姿之轻盈,落在台上,好似湛蓝天空中一朵白云,被风吹落一般。

      引得四周一片倒抽凉气的声音。

      温却邪哑然失笑,他知道花错因何上台。

      艳骨的伤口看着不大,但其实对五脏六腑损伤极大,加上因为伤口在表皮下,极难痊愈。虽然这几年,他确实很少受伤了,但在那之前,这些伤对他来说,不过家常便饭。

      只是没想到他自己都不怎么在意的小伤,花错会那么在意。

      甚至为了不让他动手,自己顶上。

      只是……

      ——这位脾气很大,又最怕麻烦的小爷,什么时候这么爱出风头了?

      ——只是这黑发飞扬,襟袖系风,让人靡然心醉的身形,却是比当初在秦家崖子初见时,还要好看了呢。

      温却邪眉梢一动,轻‘啧’了一声。

      而后便懒洋洋靠坐在圈椅上,目光流经处,一如细柳摇风般柔软。

      能得他这般凝视的,是花错。

      正抱了抱拳,礼仪周周:“不如在下来领教一下玉先生的乾坤掌,逍遥步。”

      玉权瞳孔一缩:“你是何人?”

      花错正色道:“漠北花错。”而后又补充道,“在下也报名了此次的以武会友。”

      玉权的语音很冷:“你知道玉某?”

      花错淡淡道:“玉先生和酒怪杨酒泉是同门师兄弟,后因感念颜岛主的再造之恩,两人一同入了自在盟,这在江湖上,又不是什么了不得的秘闻。在下知道,很稀奇吗?”

      玉权将他上下打量一遍,突然问道:“你说你叫花错?”

      花错颔首:“正是。”

      玉权又问:“在皋涂镇,逼得柳长街使出独门绝技‘五圣刀’,且一脚踢断了他双腿的,是不是你?”

      花错再次点头:“是我。”

      “如此……”玉权深深望了他一眼,语气平淡道,“你倒是值得玉某出手了。”

      说罢,他缓缓伸出一只手:“擂台比赛,讲究一个公平!抛开年岁不谈,你知道我的功夫是乾坤掌,逍遥步,手和脚,就是我的武器,你的武器呢?”

      花错神色自若,朗然道:“在下用枪。”

      “你的枪呢?”

      花错一噎,目光不由自主眄了看台上的温却邪一眼。

      他的枪?

      ——被温却邪借走了啊。

      ——当日在上林春,他借用了对方的霜不杀,后来对方说要借他的枪耍一耍,这一耍,他的枪就……

      就在花错思考,要不要让玉权随便给他一杆枪时,半空中红芒似血,倏忽一闪。

      霜不杀拖着长长的血痕,宛若游龙,又如一道从九万里苍穹划过的流光,生了灵智般,稳稳当当射至了花错跟前。

      他伸手一抄。

      而后皱了皱眉。

      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刚才举手那瞬间,他好似感受到了一道目光。

      犀利、克制、毒辣且充满恶意。

      仿如一条五彩斑斓的毒蛇,正静静盘踞在荒榛荆棘间,伺机而动。

      可等他举目望去,那毒蛇又好似惊醒后的残梦,转眼消失不见了。

      ——他被人盯上了。

      ——会是谁呢?

      花错垂了垂眼。

      红日高照,阳光明媚,嘈杂人声中,温却邪慢慢悠悠,却又张扬到张狂的声音,滚滚荡荡传了开去,绵延不绝,好似充斥在这方天地的每一个角落,每一个人耳畔:“不过一个饮中八仙,哪需要小爷用枪啊,用本侯的霜不杀就够了。”

      压得整个场地刹那间鸦雀无声,百感俱寂。

      连一直临风招展,一字横开的旗帜、旌幡,都好似约定好般偃旗息鼓,陡然垂了下来。

      静。死静。

      天空云净无尘,偶尔能见几只不受世羁的飞鸟,闲悠悠来,又扑棱棱去。

      这些鸟,虽然在几里外的鹦鹏岛安家,但偶不时也会出现在相邻的其他三岛。加上石林岛向来人声嘈杂,闹闹噪噪,它们也早就习惯了,并不怎么怕人。但今日,这些鸟刚一接近这边擂台,就各个恓惶莫已,振翅喧飞。

      有一只飞得太急,连羽毛都掉了一根下来。

      一根鲜红如血,在阳光下,如艳光一闪的漂亮羽毛,就这样缓缓落至默然站立的玉权和花错之间。

      羽毛无风自落,花错的视线亦随之一落。

      玉权就在这时发动了攻击。

      用他那只大如蒲扇,但皮皱茧厚,骨节枯槁,状如穷岩枯木的右手。

      也不知是不是被温却邪那狂妄的话激起了怒气,这个无论年龄还是名声,都比花错高出许多的前辈,毫无风度地率先出手了。

      和酒怪相似但完全颠倒的乾坤掌,逍遥步。

      他右手掌一出,花错就感到一股如熔岩迸喷般的热浪,扑面而来,劈得他的衣发齐齐往后一扬。

      花错立刻出剑。

      擂台上乍起一道红芒,如光柱裹了一层直透九霄的红光,飞霞流电,夹威带势,迎着玉权的坤掌就刺了过去。

      霜不杀是残剑,但花错出剑速度之疾之快,使得剑身带起的残影,赫然变成了一道浅红色光幕,有形有势,挡住了那滚滚劈面的掌风和掌劲。这还不止,那片光幕绞住这一掌的同时,竟还有余力,飞刺玉权掌心。

      就像残剑陡然长出了一道剑尖。

      残剑就是残剑。

      既没有机关,也不可能真的长出剑尖。

      在现场观战的众人都是江湖人士,修外功,当然也练内功。因此大家都清楚,那只不过是花错将内劲蓄于剑身,而后以剑招的形式发出的巧妙一击,算不得多高明。只不过甫一动手,他就能将内力和剑招相糅合,游刃有余地发出这虚实相交一剑,其内力之浑宏深厚,绝不可小觑。

      两人交手一招,各自试探,亦各有保留,未分胜负。

      但玉权心中一凛。

      ——这小郎君,将会是他迄今为止,遇见的第一劲敌。

      玉权见剑势凶狠,双脚倒退着一错,运起逍遥步,整个人如落叶飞絮般一飘,避开了这虚实相交的一剑。

      而后右手手腕一沉,变掌为爪,就去攫那残剑。

      左手则凭空画个半圆,也是一掌平平推出。

      他的这只左手,五指纤纤,似玉削成,指间尖细,状若少女。迎着阳光一照,能看到柔如凝脂的皮肤下,那淡青的血管,还有里面绯红的血液,在娴静又生机勃勃地流动。整只手,像是从贝阙瑶池中脱剥出来似的,给人一种荡人心魄的冲击,好看极了。

      但这种好看,却又那么危险。

      花错不过垂目一瞥那平平推出的左手,一股凶猛似刀势,又尖锐似剑气的掌风突然对着他心门就拍了过来。

      隐约还带了一阵似有若无的尖啸。

      他想回剑横格。

      但此时玉权的右手已至。

      花错当机立断,手一松,霜不杀掉落。

      而后就在残剑脱手即将落地那一刹那,他脚尖一抬,将霜不杀往半空重重一踢。踢飞武器的同时,他身子凭空一拧一纵,先是身腰像是一下没了骨头,如柳枝般随风一摆,以毫厘之差,避开了玉权左手乾掌。而后靠着一纵之势,一脚飞踢玉权右手,一脚急蹴玉权面门,破了玉权右手招式。等对方迅速变爪为掌,以坤掌姿势横格面门之际,花错深吸一口气,整个人竟如倒冲的剑势般又往上冲了六七尺。但此时玉权左手乾掌又至,且带了那如刀似剑的掌风。而花错人在半空,上下不着力,根本避无所避。

      好在花错也没想过避。

      他在感受到那股如刀似剑的掌风追袭过来之时,就仗持一口真气,又一个深吸,继续往上一冲。且这一冲之势,比刚才那一冲还要迅猛,整个人凛然如一道裂空剑气,又似激电骤起,足足冲了好几丈,远远避开玉权乾掌的掌风,他才腰身一拧,以千斤坠之力陡然往下一沉。而后,在距离玉权一丈之遥时,他竟是一拳击向对方的百会穴。

      这一拳若是打中,加上他刚才显露的内力,玉权怕不是要被立毙当场。

      后者悚然一惊,再次运起逍遥步,一时倒踩八卦,一时又步走七星,一时如凌波微步,一时又如惊鸿将翔,瞬息间,已飘至一丈开外,且一脚正正踏在红毯那个如笔走龙蛇般的‘武’字上。

      而后就在众人以为玉权会暂缓攻势,他脚尖一点,竟是横跨一步,倏忽间,又到了花错眼前,然后两掌,一先一后,再次拍出。

      但这一步,却足有一丈。

      也就是说,玉权用了一息时间,就在花错和那‘武’字间走了个来回。

      单这一身轻功,放眼整个江湖,恐怕能胜过他的已是寥寥无几。

      但与此同时,花错脚一落地,长臂一舒,接住了那先发后至的霜不杀,而后手中剑花一挽,也进行了抢攻。

      外人看来,霜不杀在他手中如臂指使,带着熠天绯光,剑气纵横捭阖,剑意铺天盖地,好看极了。

      但只有和他对阵的玉权,才知道这好看的剑法有多糟心,又有多恐怖!

      因为它美则美矣,却是凌乱无序,杂乱无章的。

      一时走得轻灵多变,随风不管拘的路子,身影翻飞如白鹤翩跹。一时又避繁就简,剑如飞风。一时又走得精巧繁复的路子,招招狠厉毒辣,欲置人于死地。而且他前一招还大开大合,大起大落,后一招就变得缥缈轻盈,让人根本摸不透他到底要从何处出剑,又是以什么样的力度、角度、速度出剑。

      而且,因为花错剑招的冗杂,色赤如血、身窄似柳,在江湖上赫赫有名,原‘天下第一剑’王式之的佩剑,现‘九天揽星,玄衣温侯’温却邪的佩剑霜不杀,到了他手中,一时成了枪,一时成了刀,一时又变成了棍!

      比如此时。

      玉权在又一次对上霜不杀剑锋后,突然暴喝一声,大如蒲扇,状如穷岩枯木的右手倏地探出,竟是直接用肉掌去硬碰利剑。

      而后,一声清晰又清脆的金戈交击之声,骤然响起。

      花错微微色变。

      手中残剑又往前一刺。

      但依然无法寸进。

      而玉权则横跨一步,气沉丹田,又吐气扬声,再次暴出一声高喝,手腕一拧,竟是想生生将霜不杀折断。

      花错反手抽剑,但霜不杀竟似被他肉掌黏住一般,一时间,居然进不得退不得!

      而玉权那只右手,却似放进熔炉的烙铁一般,已隐隐发红。

      大有要将手中残剑再次折成废剑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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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公告
哇,居然有小天使给我留评了,太开心啦,抱住狠狠亲!\(^o^)/ 感谢所有点进来看文的小天使们,若是喜欢点个收藏哦。若是不喜欢,也可以留下锐评,新人第一次写文,肯定有很多不足之处,我会努力进步哒
……(全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