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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从学校回来,车门打开冷风灌进来迷住了我的眼,脚下踩到冰渣子,我差点滑倒了,多亏了家里的司机扶了我一把。
我这才发现门前的台阶上,跪着一个穿孝服的人。
他身上披着一件灰白色的麻布,脚边是薄薄一层雪,脸色苍白的像是从冻土里出来的冤魂。
“谁啊?”我皱眉问。
司机面不改色:“江深。”
司机说出这句名字后半晌我才想起是谁。
“江深”这个名字我在二哥口中听过几次,当时二哥是气急败坏的咬出这个名字。
江深的爸妈在二哥的厂子干活,得尘肺病死了。
二哥随便给点工钱就打发了人家,听说这钱连口棺材都买不起。
我看了那人一眼,冷风把他身上的孝服吹得猎猎作响,他手冻得通红,指节开裂,整个人就是一具风干的标本。
二哥正好从里面出来,穿着厚羊绒大衣,一边打电话一边嚷嚷:“老吴你放心,我年底一定把那地搞定。对,就我的那小厂子顶的。我觉得干脆拆了盖商场算了。哈哈……”
江深突然抬起头,眼睛死死盯着二哥。
他的脸冻得发青,眉毛上还粘着雪。
我下意识抬头望天,雪正好落下来,一片一片,好像有人在天上撒白纸一样。
江深跪得太久,膝盖下似乎都洇着一层血迹,那颜色不是鲜红色,像是凝在冻土上的黑红色。
这也是我是第一次看见一个少年穿着孝服跪在我家门口,明明天气冷到骨头里,但他却比任何人都倔。
风跟刀子一样往脖子里钻,我缩缩脖子,把围巾拉高点,站在门廊边,我纠结要不要现在进屋,因为二哥在门口站着的,我害怕他。
江深还在跪着,他的肩膀上有雪,有尘土,还有血。他孝服里面是一件很旧的外套,发灰的棉花已经从袖口的缝里露出来,有点脏兮兮的。
二哥的电话打了很久,我耳朵冻得有点疼,刚下定决心转头往屋里走就听见我二哥的声音:“跪得还挺精神。你真以为你这一跪,我就会多给你一分钱?”
我下意识一哆嗦,停下脚步。
二哥站在台阶上,手里夹着烟,打火机“啪”一声亮起,映得他的侧脸有些狰狞。
“江深,你爸妈死了是他们自己命不好,整个工厂就他们两个吸灰吸出病。”
“你要不信,你去告我啊。去法院告我,去电视台告我,你看他们谁管。少在这里再这里装腔作势窦娥喊冤,还有别在我们家门口跟个大佛一样跪着。”
江深没有回话,只是紧紧攥着指节发白的手指。
“我跟你说话你聋了吗?”二哥猛地提高了嗓门,“装哑巴是不是?啊?”
我心里一跳。
那个“啊”字,他从小就这样冲我吼过很多次。
有一次只是我拿错遥控器,他就把装满热水的杯子砸在我脚边。
我吓得脚像被钉在地上站在原地。
他是我二哥,但他从来不是温柔的哥哥。
我甚至不敢看他的眼睛,那种混着暴躁、轻蔑、不耐烦的眼神,我看一秒都会想哭。
我不想看他,不想让他知道我害怕,我转身顺着侧边的柱子悄悄绕进屋去。
绕到大门边,我回头看了门口一眼。
江深的头是低着的,脸埋在白布孝服前,看不清表情。
但我看到他肩膀抖了一下。
是冷?是痛?
我不知道。
***
大哥回来的时候,雪下得正紧。
他一脚踏出轿车,看到门口还跪着个人,愣了一下,眉头很快拧起。
“这是怎么回事?”
二哥在屋檐下正抽烟,听他问,笑着抖了抖烟灰:“还能怎么回事?这小子,非要个什么‘抚恤费’。他爸妈死了,关我们什么事?厂里工钱都给清了,他还想讹。”
大哥走到台阶边,看了眼江深,眼神略过那件孝服和他冻得发紫的手指,眼神微动,但很快收住了情绪,语气平平:“爸最近刚评上云城十佳慈善企业家,你最好注意点影响。”
二哥嘿了一声:“慈善家也不能给要饭的当提款机吧。”
“叫他进来。”大哥说。
“哥——”二哥一脸不情愿。
“爸一会儿回来,你想让他难堪?”
二哥咬了咬牙,瞥了江深一眼,冲他喊:“进来。”
江深艰难地站起来,他腿早就跪麻了,脚步拖在雪里一瘸一拐走进院子里,大门是开着的,屋内的暖气向外涌去,明明是温暖的热气冲着他扑面而去,他却抖得更厉害。
“给你。”二哥从口袋里巴拉几下,几枚硬币混着几张纸币哗啦一声扔在地上。
江深没说话,蹲下去捡,捡完后抬头说了句:“不够。”他声音哑到几乎听不清。
二哥眼神立刻沉下来,嘴角扯出一点笑:“不够?你还真当自己是个人了?”
江深没有说话,二哥看着他起了兴致。
“这样吧,”二哥摸出一小沓红色的百元纸币,晃了晃,像哄狗一样晃在他眼前,“你爬过来,我就给你。”
那些钱,干干净净,平平整整。
是奖赏。
也是诱饵。
江深的眼神一点点变冷。
过了很久,他的腿弯了下去,膝盖一点点碰到地面。
他真的,爬了过去。
一寸一寸。
他身上的孝服已经被雪湿透,衣服上混着雪水和泥,草坪的冬草擦过他的脸。
他爬到二哥脚边,伸出手。
“钱。”
二哥看着他,突然笑了,笑地放肆:“你真贱啊。”
然后。
手起拳落。
“还敢来要钱,你爸妈活该!厂里那么多工人怎么就他们死了?老子都没让他们赔名誉费你还敢来讹我?”
江深被打的不吭声,只是紧咬着牙,身体弯成了钩。
我躲在大门后,手死死攥着门框。
二哥一直是一个很凶残的人,我一直都知道,他对那些挡他路的人从不手软。
以前他经常一身血气回来,后来被爸爸说了他才改掉了些。
我看到江深的背已经拱成一道弧,嘴角也微微渗血。
可他就是不求饶。
一辆轿车停在外面,“咯哒”一声车门开了。
是爸爸回来了。
爸爸走进院子,看到这一幕,拧眉训斥二哥:“别弄出人命。”
二哥听了,打得更凶。
拳头跟捶钉子一样砸在江深身上,地面上溅出一口血。
江深的嘴角裂了,眼角也裂了。
他憋着一口气,低声喘气,可他还是没叫一声。
他盯着二哥,如同一条被逼到绝境的狼狗。
院子里弥漫着血腥味和烟味,地面上的一滩暗红被佣人拖着布擦了半天没擦掉。
二哥站在门前抽烟,一言不发,烟雾缭绕在他脸边,那张脸俊朗狠厉。
我知道二哥为什么这么生气。
江深的父母,一个是纺织工,一个是水泥工,都是在二哥的厂里干活的人。
二哥这人和小叔学坏了,不怎么爱惜厂子里工人,对于他们的劳保用品都是能少就少。
后来,厂子里越来越多人患上了尘肺病,江深的父母也患了,但是他们还不舍得钱治病,拖着拖着越来越严重,最后治不好就走了。
二哥厂里按最低标准赔了三千块——那笔钱连棺材都不够。
江深想给他爸妈选个好墓地,但二哥不愿意出赔偿金,所以他想事情闹大。
那天晚上,报社的副主编给省里某位副秘书长打电话,说他收到一桩“劳工权益死亡事件”的材料,如果属实,要上报纸头条。
然而,这件消息又当作人情往来递到二哥手中。
宁家在云城虽然有点背景,可一听这事要闹到省里,立即跳脚。
那几张照片,跟刀子一样,一刀一刀割在二哥的心头。
是江深干的!
他甚至没藏身份,亲自跑到报社,带着血衣和死亡证明,要告厂里克扣工人保命东西的事。
“还他妈带了副棺材,说要抬着他爸妈的骨灰去省里上访——”
提起这事,二哥在屋里气得直摔烟灰缸。
“你说这他妈是不是疯狗?”
厂里死人不是一两次了。
但是很少有人会把事情闹这么大。
二哥托人删了稿,撤了照片,才算把事情摁在泥里。
然而这份“平息”,并不是免费的。
所以他这口气,一直压着没处撒。
但这泥巴还没干,江深跑来了。
带着那副破衣服,跪在宁家门口。
他花了多少人情、多少钱,才把这事压下去……结果江深现在还敢上门要钱?想得美!
二哥吐出一口烟,眼神像淬了毒一样。
我站在门边,手指不由自主地扣着袖口,不敢发出声音。
二哥不是在为江深父母的死生气,他在为“自己的脸被踩了”而暴怒。
“这个人,我得把他收拾得服服帖帖。”他说,“不然以后谁都来我家门口跪一跪?”
“所以呢?”大哥语气平静。
二哥咬牙:“他要是服软,我就让他跪着走;要是硬骨头——我就打断他的骨头。”
雪落得更密了。
江深还躺在那儿,血流到砖缝里,眼睛半睁着,没有什么生机,不细看胸前的起伏都不知道他是死是活。
“你想风光葬你爸妈?”二哥走过去,蹲下身,拍了拍他脸,“行,在我家干活五年,不给一分钱,我让你丧事办得漂漂亮亮。”
他顿了顿,又低声道:“但这五年——你是条狗。你愿不愿意?”
江深脸色苍白,眼睫上全是雪,唇角的血没擦,干在嘴边。
窗外风雪呼啸,他眼里看不出一丝情绪,只剩下死一样的平静。
他沉默着,在我几乎以为他不会答应的时候,他咽了一口血,一手扶着墙一手撑着地从地上爬起来。
“好。”
一直想写一篇“我恨你,恨的是爱你的我、恨的是不爱我的你”的小短篇[好的]
欢迎品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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