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3、第八十三章 往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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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柳诗桃的性格谢夫人最是清楚不过，反复劝阻也无济于事。
“我也见过别的小姐去，顾缊纶也去得，怎么我就去不得？”
最终，谢夫人还是率先摆出了难得一见的强硬姿态，说道：“别的我不管，只有一点，你得带上我家的护卫队，这样我才能放心你上京去。”
柳诗桃眼睛一转，连连应道：“好，好，那我听你的。不过也别带太多人了，路上这招摇过市的，更是不好。”
谢夫人勉强点点头，只是细柳一样的眉头皱着，忧虑挂在上面。
“好了，你别担心。”柳诗桃和好友是同样的年纪，但是从小性格就活泼，更是爱闹爱玩，“我本来就打算这次来找你，我就上京去看看。不光是找那个臭男人，我更是想去看看，京城究竟是个什么样子！”
柳家以前还没没落，小小柳也会和好朋友一起在私塾摇头晃脑地背诗。诗里面都是一些柳诗桃从没看过的景色。
“千百家如围棋局，十二街似种菜畦。*你说这多有意思？咱们这可从来不这样。”柳诗桃眼波流转，长而浓密的睫毛投下一层浅浅的阴影，却挡不住她眼里的兴奋与期待。
谢夫人知道她的性子绝不会善罢甘休，只好仔细叮嘱，让她不要光顾着玩，一定注意安全。
柳诗桃领了她的好意，心大道：“我能有什么事？我还带了那么多护卫，你放心就是了。”
话音刚落，瞧见远处又是一队仆役端着盆装着水匆匆而过，她连忙扯开话题：“哎对了，你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什么病人这么严重？”
谢夫人摇了摇头，说道：“这我也不知，他们应是从西北沙漠腹地而来。每个人都或多或少有伤或疾病，唯有一个人，最让我丈夫感兴趣。”
柳诗桃拉着她边走边说话：“哦？能让你们家谢弘谢神医感兴趣？那我倒是很好奇怎么回事了。”
谢夫人拉着她向院外走去：“这病说来倒是奇怪，那最严重的一位身上反倒是没什么伤，只是身上摸着像石头一样坚硬，脸上一块一块的发白，瘫在床上一点动不了。”
柳诗桃来的路上已经听仆役们说过这件事，但是总觉得诧异：“世上还有这种病？病人可有意识？”
谢夫人点点头：“有的，全身上下只有眼球能懂，我家那位常常与他交流靠他的眼球转动。”
柳诗桃毛骨悚然，搓了搓手臂道：“那可不是眼睁睁看着自己动不了？真吓人！”
“谢神医可有研制出来什么法子？”她不禁问。
谢夫人笑着拍了拍她的手，声音虽一如既往地温柔平和，好友却十分敏锐地捕捉到了其中的自豪之意：“那是自然。”
说完，她有点不好意思地补充：“这病虽然奇怪，但并不是无迹可寻。谢弘他查了一些古书，恰好就有这种症状。”
柳诗桃好奇地追问：“是什么病？怎么治？玉兰，你且带我去瞧瞧吧！我心里实在是好奇！”
谢夫人从来经不起她的软磨硬泡，无奈点头答应，边走边讲她：“你坚持自己去京城，我不多说，但是以后可不能再这么想一出是一出了，若是出了什么事，你叫我怎么办？”
柳诗桃笑嘻嘻地挽住她的胳膊，连声应道：“好好，你说的是！往后我一定在心里想了三遍再去做事好不好？你不要再说我啦！”
谢夫人姓柯名玉兰，人也如玉兰一般高洁善良。
柳家没落之后，柳老爷子丧心病狂。柳诗桃受不了逃跑，有一段时间称得上无家可归。正是谢夫人把她接到了自己府上。
甚至她还怕她寄人篱下不舒服，在寸土寸金的地方给她买了一栋大宅子，让她安心住着。二人虽不是亲姐妹，感情却比世间许多亲兄弟、亲姊妹都好得多。
柳诗桃心里当然是领她的这个情，只是自己也并不想总在这里待着。就算好友不说，她也总怕给她添麻烦。
此次进京，既是为了找顾缊纶，看看他那边的科举考试情况如何，也是想重操旧业，试试能不能凭自己的本事在京城站稳脚跟。
这样，她将来无论是与顾缊纶结亲，还是自己彻底独立生活，都能更有底气一些。
这些考量她并不打算对好友说，算是一个小惊喜吧！将来若等她挣了钱也要在京城给好友买栋大宅子，届时让小谢飞琼也去住着，无论是求学还是觅夫婿都方便得多！
小谢这声柳姨可不是白叫的，当年玉兰怀孕时她去照顾，可还说要让小孩认她当干娘呢！
“好了玉兰，我们不说这个！”柳诗桃从自己规划的甜美未来中脱离出来，“你不说要带我去看看那病人吗？我们快走吧！”
柳诗桃到底是如愿以偿见到那个症状奇怪的病人。玉兰的形容并没有错，那些仆役的描述更是精准。
若不是在她进门时那病人的眼睛忽地一转，绿油油的眸子直勾勾地盯着她，还有谁能认得出来，在床上躺着的并不是一个石像，而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之前看到的那一队仆从正按部就班地照顾着这个病人。还有人端着一个陶瓷碗，在一点点地将药喂进病人的口中。
若说是喂倒不如说是强灌，柳诗桃一度怀疑那人是否能够吞咽，或是只是让药水顺着喉管流进身体里。
“夫人，您怎么来了？”在场的家奴看到了谢夫人的身影，纷纷放下了手里的事情来请安。
谢夫人只是摆了摆手：“你们忙你们的就好。”
尽管眼前的场景称得上一句可怖，柳诗桃到底还是大着胆子向前走了几步，能让自己更为细致地观察这个病人。
那人长相特殊，彰显了他异族人的身份。眼窝深陷，鼻梁高挺，一双绿色的眼睛透出强烈的警惕心，似乎随时都能从床上一跃而起，直取她的命门——尽管对方现在躺在床上动弹不得。
和他对视太久，柳诗桃心里泛起一阵不适，汗毛耸立，便匆匆移开了视线，勉强笑道：“你们家谢神医真是威名远扬，连这些异族人都能摸来找他看病。”
谢夫人笑着轻轻拍了一下她的手，说道：“这也是阿弘最奇怪的一点。他原想从那几个尚且说得清楚话的人嘴里套出点信息，可惜在那些人守口如瓶，只用蹩脚的燕语喊救命。阿弘便只好等这个人能说话了，再细问问他们怎么知道自己的。”
柳诗桃点了点头，犹豫几秒，把自己的小姐妹拉在一边，想叮嘱一下。
然而话未开口，门口吱呀一声，有人推门而入。
在场的人下意识看去，柳诗桃正面对着，目光移了过去，只看见一个挺拔的身影逆光而来，发型张牙舞爪。
一张极具攻击性的脸，一双嗜血的眼睛，这是柳诗桃对于利善的第一印象。
彼时的利善尚且年轻，也许还不到而立之年，整个人却没有年少轻狂的盛气，像是一缸闷在罐子里早已发霉却无人知晓的臭菜，沉闷而阴湿。
柳诗桃下意识后退两步，噔噔的脚步声吸引了利善的注意。
那双眼睛转了过来，在柳诗桃的注视中，眼睛的主人缓步上前，做着别扭的燕礼。
他鞠躬，用带有口音的燕语说：“夫人，感谢你们的救命，我们一定会报答。”
谢夫人并没有和柳诗桃一样的警惕与不适，闻言只是温和地笑道：“这话严重了。救人乃医者本职，你们不必多挂心。”
谢夫人很有能力，说话轻声细语，但无人能忽略她的气场。即使柳诗桃一直不受控地盯着利善看，也能被柯玉兰春风化雨般的声音安抚惊乍的心情。
利善早就注意到了柳诗桃不寻常的神情，他只当这燕族女人就喜欢一惊一乍，大约是没见过西北羌人，所以才这般做作。
他抬起眼睛来，终于肯正眼施舍给她，却在接触到柳诗桃眼睛的那一刻骤然失神。
“公子？利善公子！”
丫鬟的呼唤唤回他的神智，再抬头，面前哪还有那女人的身影？
他沉了沉声音，问：“刚刚、那个人，是谁？”
丫鬟愣了一下，回应：“您说的是柳小姐吧？她是我们家夫人的至交好友，常来这里住呢！”
利善幽绿的眼睛闪过一丝暗芒，假装无意问道：“我、没见过，她——”
他话说得坎坷，丫鬟听了一半，嘴快给他补上：“您是想说您来这些天没见过柳小姐？那是因为老爷看病都安排在府外面，像您这样安在府里面的还是头一遭，所以住得偏远了些！”
“您没见过柳小姐，也是正常的！她住在谢府除了老爷和夫人的地盘外最好的那一块！夫人可疼她了！”
丫鬟没心眼，尤其利善还是个外族人，她看着新奇，嘴上少了把门的，噼里啪啦倒豆子一样什么都说。
利善也一眼能看出来这小丫鬟的心思，故作良善和羞涩，慢慢道：“谢谢、你。”
小丫鬟头上扎了两个小丸子，脸庞还有一点未褪去的圆润，大眼睛闪着兴奋的光。
她连连回答：“没事没事！这是应该的嘛！夫人吩咐我照顾好你们呢！”
利善只是笑笑，没有再说话。
病床旁，药已经喂完，那仆役放下手里的药碗，起身要走。
利善趁机走过去，问：“他、怎么样了？”
这人走路没有声音，仆役惊得浑身一颤，反应过来后才语气微抖地回：“老爷说已经在好转了，相信不出半月应当就能正常说话了。”
利善微笑着点头，又说：“我们，能不能，单、单独……”
他说话只说一半，像是很不好意思一样，药仆理解地笑笑，说：“您们说话便是，我们不会打扰的。”
他出门去，丫鬟被利善支开，其余几个仆役收拾完手上的活，又被利善请出去，说自己会好好照顾病人。
于是屋子里只剩下了他和病人。
谢弘给的药猛多了，床上的人早就能开口说话了，一直在装而已。
“二叔。”利善低垂着眼睛，温顺得像一头绵羊。
“嗬……嗬，你、你这……废物！”二首领躺在病床上，说话口齿不清，唯有眼睛瞪如牛铃，毫不顾忌地发泄怒火。
作者有话说
第83章 第八十三章 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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