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固定剧情 ...
-
大概四十岁上下，穿着职业装的女人皱着眉头喝止了他的动作。
“你在做什么！”
“辛、辛阿姨——”
手腕被冷不丁拽住，简临用了几秒才看清挡在自己身前的人。
“乖啊，不怕，辛姨来了。”
女人温柔两句，又用坚硬包装语气，看向对面高她一头的男生，半分不让的气势立在两人之间。
鼻梁上的眼镜微动，辛琳冷声道：“你干什么呢？”
才品出这其中误会的简临懵掉两秒，从辛琳背后钻出去，挤进空隙间，气喘两声才慌里慌张道：“辛阿姨！是、是误会……”
简临眨巴着眼睛，非常迫切帮着周叙野甩掉欺负人的误会。
“我、我们刚刚、刚刚在……”在干什么？
磕磕巴巴又说不出来的样子让辛琳心中疑窦丛生。
几年前，她第一次遇见简临时，简临也是这么撒谎想要把家暴的事情大化小，小化了。
简临的一面之词仅供参考。
辛琳的视线投向简临身后的男生身上。
身板挺直、模样帅气，周身气势算不上和善却也不像是会霸凌欺负人的模样。
即便对男生第一印象不差，辛琳也没有放松警惕。
一双成年女性锐利到仿佛洞悉一切的眼睛，毫不掩饰打在周叙野身上。
仿佛感受不到落在自己身上的压迫感，周叙野礼貌性地扬起几分唇角，道：“您是成明律师事务所的辛律师？”
简临只是一个姓，他就已经清楚来人的身份。
辛琳，从业9年的律师，本来有机会能成为合伙人，却因为一直提供法律援助选择留在助理律师的位置上。
和简临相识于五年前。
从他手边得到的信息中，有写到辛律师几乎态度强硬地想要为简临提供法律援助，却不知什么原因没能提起诉讼。
没有诉讼，就没有记录。
周叙野并不知道当时发生了什么才惊动了这位大律师，他本就想着去拜访一下，没想到今天就有机会见到真人。
“你是哪位？”
辛琳到底是谎言与人□□织的律所中成长出来的人，她不露声色，却对面前男生有了几分了解。
被误解，却不急着辩解，反而抢先一口道出她的身份。
对这孩子来说，即便她是律所的律师，对方也没有把她放在眼里。
所以她所看到的误会对他来说不值一提，连解释的必要都没有。
官家或商家出身，这孩子即便有一定教养，从开口，就是一副俯视的模样。
小简怎么会和这样的人扯上关系
辛琳担忧的目光从还站在两人之间的简临身上划过。
和这样的人玩在一起，以小简的性子，肯定是要吃亏的。
“姓周，周叙野，最近您应该会接到几通电话，来自我委托的律师。”
“我正在走流程把简临的监护权移出来。”
确实对小简来说是件很好的事情，但辛琳可不相信这样居高临下的孩子，会愿意帮助一个未来几乎没有办法回报他的人。
“可以啊，你可以和我合作，把小简的监护权转到我身上。”
监护权转移，几年前辛琳就和简临商量过这件事，只是可惜当时的简临明确同意。
她拿不到当事人的准许，自然没有办法有任何举动。
“我财富自由甚至绰绰有余，工作稳定有房有车，有个儿子和小简一样大。”
仿佛马路成了谈判桌，辛琳洋洋洒洒将监护权需要的条件一一给足。
从客观条件来看，辛琳确实是个不错的选择。
但——
“为什么拒绝？”
辛琳当然看得到周叙野摇头的动作。
她狭长开刃的眸子微眯。
“还是放到我这边更放心，多谢您为小简做的考虑。”
辛琳就这么听着男生的话，怎么听怎么觉着奇怪。
零点几秒后，她反应过来，这孩子的口气会不会太僭越。
分明是简临的事，当事人还一句话没说，这孩子已经把拒绝感谢的流程走完了。
“小简，”声音在简临闪着波光的眸子里微微卡顿，辛琳的声音又放缓些，“你想要和辛谷一起住吗？”
“阿姨会一直供你，直到你说不需要为止。”
“来阿姨这，好吗？”
辛琳不是二十几岁情绪上头的青年，知道即便两人现在关系好，未来也不一定能一直待在一起。
到那时候，这孩子倒是能潇洒，她心软又可怜的小简又该怎么办？
还不如从一开始就切断这个可能。
站在两人中间，右手是被他藏起来的十指相扣，左手则是辛阿姨怜爱温柔地抚摸。
简临闪躲着眼神，左右为难。
他很不擅长拒绝，更不擅长做选择，尤其是在两个重要的人当中做选择。
抿唇咬来咬去，右手上的力道加重，简临过电似的红了耳朵，才支支吾吾道：
“没、没关系的辛阿姨，我、我跟叙野的关系很好。”
仿佛就等这句表态，周叙野紧接着说道：“辛律师要是不放心，可以和我签协议，如果监护权在这边有任何问题……虽然不会有任何问题。”
大方自信又带着些浸透了骨子的优越感。
辛琳怎么能不担心。
但此刻，她在当事人发声的情况下没有办法再进一步干预。
于是，她只是收拾心情，站直身子，先拍拍简临毛茸茸的头，才看向那位名叫周叙野的男生。
“直接打我电话就好，我这里还有简临几年前被家暴的伤情鉴定报告，应该对你们有用。”
白底黑字的名片被递到周叙野身前。
这位律师看起来还在忙，低头看了眼手表，纵然还有话要说，也只能踩着矮方跟离开。
“呼——”
简临小小松口气，第一时间抽出自己的手。
“你干什么一直戳我掌心……”痒
话卡住，简临整个人愣愣看着周叙野微沉的瞳孔。
“咕咚”
他感受到自己喉结上下滑动的动作。
“怎、怎么了？”
周叙野这样真的很凶
有人又开始耳根发烫
“家暴？”
辛琳留下的话被周叙野再次提起，压抑着什么的语气山雨欲来。
仿佛是被周叙野锁定，简临尝试冷静两秒却还是不可避免往前两步，直到贴到温热的胸膛，才小声道：“是辛阿姨夸张了，只动过两下拳头，看起来吓人，被辛阿姨警告过之后，就没再发生过了。”
好似飘摇不定的小船，简临的思绪开始跑远，与此同时，“砰砰——砰砰”耳边传来响声，似鼓非鼓，每响一声都仿佛拼尽全力，要让这世上每个人听到。
简临眨眨眼，再仔细去听。
“砰砰——砰砰”
这是两股声音叠在一起
是他和周叙野的心跳
周叙野在生气，是为了他吗？
冷香绕颈而上，已经不知不觉把自己塞到对方怀里的简临深吸一口气，把头埋下去。
凸出的锁骨刚好碰在他的鼻梁。
香的、好闻的
把人从头摸到尾椎骨，周叙野心安理得接受怀里人的投怀送抱。
转移话题的方法还挺高明，多云转阴的人手掌一托，臂弯一抬，稳稳把简临抱进怀里。
不想说就算了，等他和辛琳对接，就能知道具体发生什么了。
他稳稳迈步，抱着人往家的方向走去。
“叙野，周叙野。”
被抱下车的人趴在他的颈窝里忽然黏糊糊叫着他的名字。
“怎么了？”
好像只是随口一说，周叙野的询问没有得到回答。
他微微侧目去看车门上的倒影，才发现在他怀里闷一路的人已经稳稳睡过去。
自动埋进锁骨窝，推出半扇小小脸颊肉，正咕咕哝哝不知在讲些什么。
让周叙野觉得颇有成就感的是，这一次做梦的简临，表情不再痛苦。
梦中的简临正亲身经历白日他所缺失的部分。
又快又急的步子让他瞬间和身边的周叙野拉开距离，又在眨眼间被步子更大的周叙野追上。
要、要去干什么？！
简临已经隐隐约约意识到什么，拼命在视野中寻找着徐晚夏的存在。
不、不要在周叙野面前做坏事——
身前一痛，还沉浸在恐慌中的简临被晃了个措手不及。
视野晃动间，他似乎已经锁定徐晚夏的位置。
“小卷？”
耳边的话带着热乎乎的气流，打着旋绕进耳朵。
简临平时很喜欢听到这个称呼，现在却希望自己可以把耳朵闭起来。
太过想要逃避，以至于他没有发现自己脚下的步子已经停了下来。
旱地拔葱般被人揪出来，看清全貌才发现原来自己刚刚是一头扎进周叙野胸口。
“小卷，要抛下我去哪里啊？”
温柔又不可抗拒的手指圈住他的手腕。
周叙野在哄他
明明说过不会哄人，但每次都会摇着嘴里的话，慢悠悠来哄自己。
仿佛是听见什么关键词
简临明显感觉到自己的行为出现滞停，随即眼眶一热，迅速模糊的视线让周叙野的表情仿佛盖了一层雾气。
“你怎么、怎么才来呀——”
很委屈、很委屈的话，作为说出这句话的主人，简临自己完全不忍直视。
眼睁睁看着他站在大马路上对着周叙野“撒泼”。
是的，撒泼
简临相信不到任何一个其他词汇能够形容他忽然揪紧周叙野的衣服并对着他流眼泪的模样。
“我、我差点就要成为坏孩子了……”哭哭啼啼的声音倒是和动作两模两样。
“要、要抱——”
跷着腿往周叙野身上爬的简临更是莫名其妙。
这才不是自己！
简临拒绝承认。
但即便他再怎么抗拒，好似掉进酸水的被拧成麻花，他一瞬间感同身受周叙野怀中的自己。
溢满整个胸腔的委屈和正在逐渐消去的害怕，潮水般复杂的情绪将他掩埋。
那股情绪太过庞大，让简临下意识闭上眼睛。
再睁眼时，一个人站在他面前。
未曾打理过的卷发遮着眼睛，蜈蚣似的疤痕爬在下巴上，偶尔露出来的眼睛没有一丝光亮。
看着是和他一样的脸。
但、但怎么会是这样的……
脚步往后一撤，简临睁大了眼睛，一副被吓到的模样。
一声嗤笑融在空气中。
“被你自己吓到了？”
对面的人往前一步。
吓得简临又往后退半步。
“你、我，”他搞不清楚要怎么称呼对方，“怎么会这样？”
他害怕得缩缩肩膀，有些不知所措。
一声很轻的叹息落在空气中。
他耸肩，眼底似乎卷着一团乱麻。
简临微微张口，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所以，控制我身体的人是你吗？”
“不是我，是系统。”
“不过，我应该是平行世界的你。”
很显然，对面的简临也并没有完全搞清楚状况，他摸着自己下巴上蜈蚣似的疤痕，补充道：“平时世界没有周叙野的你。”
简临不敢相信地视线落到对面人身上，不管是身高还是体格，就算不用对方开口，他也知道对方过得并不好。
“你说的系统是……”
“就是控制你的东西。”
“我们生活的世界好像是小说，我们是该死的男配。”
“那没有周叙野——”
“就是我的世界里没有周叙野的意思，所以没有人能阻止系统的行为。”
简临明显听出对方在话中蕴含的苦笑与无奈，他犹豫两秒才继续道：“你是说，周叙野可以阻止系统的行为吗？”
对面的简临点头。
“你会留在这里吗，和我一起。”
简临一字一顿，他看不得对方眼里的沉重，只觉得胸口被牵扯着疼痛起来。
对面的简临摇摇头。
他又叹了口气，“你还真是心善，都不知道自己是被我连累的。”
“系统本来不应该缠着你的，因为我固执着执念未消，才让系统有机会躲进我的灵魂里，再次缠到你身上。”
也是在系统主动接触他的同时，他看到世界的真相。
原来他过得这般惨，都是为了成就所谓主角的幸福生活。
还想再多说些什么，却下意识摸向胸口，嘴角轻轻一扯，他语速很快道：“周叙野带着剧情偏离，所以让你有机会偏转剧情。”
“你会头疼就是因为你在抵抗系统的力量，你每次没有按照剧情行动，都会让系统力量减弱，也让我有机会出现在这里。”
“不管你是未来的我还是平行的我，不要按照剧情走，简临，要活得幸福。”
话尾的声音模糊到听不清，简临还没来得及思索出对方最后说了些什么，对面简临就已经消失在空气中。
“叙野、周叙野——”
似乎真的是从第一次他错误地和周叙野告白开始，才开始慢慢能够抵抗剧情，不再陷入意识不清的被动处境。
如果，他和周叙野开诚布公，能得到对方的帮助吗？
“要我帮你躲开徐晚夏？”
周叙野抽丝剥茧，从简临的陈述中找到最关键的部分。
简临还没反应过来，轻声不确定问道：“你信了？”
也不多问问别的什么东西吗？
仰坐在沙发上的人脖颈拉长，喉结随着说出的话悦动，“小卷，既然你说那次告白是系统在搞鬼——”
“我不要和你分手！”
紧紧闭上眼睛，简临猛地喊出声。
耳边心跳怦怦，既是害怕也是紧张。
只想着脑海里那个简临的话，忘记他们从一开始告白就是乌龙的事情，刚刚和盘托出，完全忘记隐瞒告白的事。
低低一声笑，周叙野把人拉到自己怀里，继续说完没讲完的半句话，“那就让我来追你。”
迎着简临讶异的眼光，他慢慢道：“一人告白一次。”
不是说是假的吗？
“是真的！”
“是真的毕业证书！”辛谷一蹦三尺高，乐呵呵恨不得全世界都听到他的叫声。
“只是一个高中毕业证而已。”徐晚夏捂着耳朵，头疼地往旁边走走。
“小简呢，我来找你们过去一起拍照。”
高三的生活比想象中快多了，每天除了试卷就是试卷，他们埋头写过一年四季，终于在盛夏迎来中学时代最后一场考试。
“你和小简也是厉害，说进火箭班就进火箭班，怎么前两年没好好学？”
怎么能告诉他们为了追小简熬夜学习到半夜，辛谷装得一副云淡风轻地模样，“区区火箭班而已，我们想要，我们得到。”
“小简刚刚好像被校草叫走了，估计有什么事。”
徐晚夏微微瘪嘴，对这对恶人小情侣还留着不浅的PTSD。
高二有段时间躲她跟躲鬼似的，要不是周叙野给她发短信给他们点时间，她都要以为自己是什么故事里会拆散小情侣的恶毒女配。
她潇洒转头，切了一声，“他俩一会儿回来，你们再一起过来吧。”
她可不想上赶着当电灯泡。
盛夏里的阳光烫人却不想冬季阳光般刺眼，明明站在树荫下，还是感觉皮肤隐隐作痛的简临摸摸手臂。
还没放下手，就被人压着手圈住手臂拽到墙角阴影里。
密度更大的墙体成为遮荫体，刺痛的感觉顿时消去不少。
“小卷，怎么一点没胖。”
周叙野圈着人的手腕摸来摸去，遗憾手中的粗细和一年前没有什么太大改变。
“但我长高很多。”轻车熟路在周叙野胸口找到地方趴好，简临微微弓着腰钻进周叙野越发宽厚的胸膛。
一样的身高，薄的却好像一阵风就能吹跑。
摸着硌手的脊柱骨，怎么就不见长胖。
“好姐说我这是多少模特羡慕都羡慕不来的。”
高三剪了短发的人露出完整的眉眼，半个额头支起头顶的发丝，比一年前更精致的桃花眼轻轻眨着，话里话外都是自豪。
“是，他们羡慕不来，我心疼不已。”
周叙野说这种话信手拈来。
简临却还没有办法完全适应。
红着耳朵，简临刚刚才翘起的小尾巴又蜷缩起来。
指尖微凉，低头看到戒指的人倏尔抬眼。
正好落进那双说着心疼的眼里。
“不觉得这个地方很眼熟？”
简临直起身子，慢慢观察后，道：“是、”
“是第一次告白的地方。”周叙野把话接过去，又抬手把人按进自己怀里。
“还记得我说要再给你一次告白吗？”
砰砰，简临听到自己的心跳。
“小卷，我爱你。”
在墙角的阴影中，周叙野兑现了他的诺言。
“其实准备了鲜花和场地，不过我实在忍不住。”
周叙野总能把这样挑逗人心的话说得直白而认真。
他似乎不知道什么是害羞。
“一会当作你的毕业礼物好了，我现在就想让你知道，我爱你，我很爱你，我会一直一直爱你。”
被按在怀里的人半天没有动静，只能看见毫无遮挡的耳缘越来越红。
周叙野伸手去摸怀里人的脸，忽然被撞开手掌。
柔软细嫩带着甜味
一个青涩的吻落在他唇边。
仿佛海棠花盛开，艳丽的色彩晕开在整张漂亮的脸上。
周叙野按住想要逃跑的后脑，重新吻上去。
简临的初吻很青涩
但他的不一样，这是他夜夜梦中轮回联系过多少次的吻
带着不符合年纪的霸道
一隅阴影，啧啧水声
两颗胸膛，砰砰心跳
作者有话说
第88章 固定剧情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