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有零，吃饭bu停》焦焦焦糖

8、深海

　　“开锁成功”
　　于温明略一挑眉，推开面前的门板。
　　说好密码要三个月一换，摇摇头的人嘴角带着笑意跨进门内。
　　屋里陈设一如从前，微甜的洗涤剂味道将他鼻腔内残留的硝烟和铁锈味一扫而空。
　　是小熠常用的牌子。
　　一切如常的家安抚着于温明疯狂跳动的心脏。

　　“小熠”
　　唇齿间流露喃喃低语，他目标明确冲着屋里橙黄色的门板走去。
　　“咚咚”
　　敲门两下作为前兆，于温明没等到屋里人准许，就一把按开弟弟的房门。

　　“咳咳——”
　　扑了他满面的扬尘顺势钻进呼吸道。
　　厚重的窗帘闭合着，昏暗的房间里家具散乱，大开的衣柜门里空空如也。
　　于温明吐出一口浊气，他忽然想起两人分别前最后的交流。
　　“我要去巴黎。”
　　那孩子一字一顿说道。
　　乱蹦了一路的心脏终于知道累了似的，在满室灰尘间归于沉寂。
　　于温明能接受于熠追逐事业远走他乡，只是隐隐觉得不对劲——
　　他立在客厅中，视线划过整洁的餐桌、软和的沙发。
　　分明是有人打扰的模样。
　　还没来得及购置新手机的于温明脚下微顿，往手机店走的步伐慢下来。
　　调转方向往自己的房间走去。
　　不会只有小熠的房间没人打扫——
　　右手搭在门把上的瞬间。
　　“咔嚓”
　　门从里侧打开了。

　　脸上印着睡痕，顶着蓬乱的头发，还在揉眼睛的于熠猛地定住。
　　几息之间，晃动着的瞳孔略微放大。
　　在看清面前人的瞬间，于熠垂在身侧的手指掐住了自己的大腿。
　　他感觉不到疼痛。

　　“小熠，哥哥回来了！”
　　于温明沉浸在重逢的喜悦中，双臂大张把人按头抱进怀里。
　　像他们过去常做的那样，于温明颠了两下怀里人，“你经纪人又让你减肥了？怎么又轻了？”
　　仿佛他们从未分别。

　　于熠愣愣地任由于温明捏捏抱抱，他小心翼翼提起手指戳在面前人的手臂上。
　　硬挺温热
　　是真的
　　抿了下唇，他什么也没问，一味使劲把自己塞进于温明怀里。
　　“哥……”
　　颤颤巍巍的声音被淹没在两人你拥我抱的动作中。

　　“乌鸦不能白死，我当时要是认下于温明这个警察的身份也活不下来，所以确实是无可奈何，才闹了这么大一个乌龙。”
　　落座在沙发上的于温明一五一十把调换身份的事倒出来。
　　“现在于温明的身份短时间内还不能恢复，防止有未除尽的党羽恶意报复。”
　　“索性我就让局长直接帮我安排了新身份。”
　　“余远，我的新名字。”
　　还没拿到新身份证的人指尖微动，在空中写下“余”字。
　　同音不同字
　　“余……为什么改？”
　　于熠不懂。
　　“小熠，从我12岁把你抱回来开始，我们一起吃饭、一起学习、一起玩乐。”
　　黑了几分的于温明和记忆里的于温明外貌上虽然差了三分，说话的神情和从前并无不同。
　　于熠抱紧怀里的抱枕，下巴磕在柔软的面料上，歪头盯着正在讲话的于温明。
　　“20年，我从没想过会和你分别，”停顿了两下的于温明调整视线，眼底完整印出坐在沙发上的另一个人。
　　“小熠，你是我养大的。”

　　于熠点头，下巴往抱枕里陷得更深。
　　这话说的不假，于家夫妇很忙，偌大的家里经常只剩他们两个。再加上，于温明似乎真的把他当成小猫来养，刚回家的几个月里，于温明甚至不让任何人照顾他。
　　帮他洗澡、喂他吃饭、读睡前绘本、照顾他穿衣服……于温明一手包办他生活起居的方方面面。
　　就算两人后来长大，也从未分开过，于温明依旧会像从前一样，安排好他的饮食服装等一切事物。
　　哥哥是个很温柔的哥哥。
　　想起过去种种，觉得感谢的于熠埋在抱枕里忍不住用脸颊蹭了两下。
　　哥哥给了他一个家。

　　深邃的眼窝里盛满笑意，认真倾听的神情落在于温明眼里让他觉得自己完全没有办法再忍下去。
　　“所以，小熠，以后也不要和哥哥分开，不要离开哥哥，哥哥，我会照顾好小熠。”
　　于熠当然点头，他也没想过要和哥哥分开。
　　几次与生死擦肩而过的于温明心里盘旋着黏稠的蜘蛛网，网面里是他半年前一别再也没有联系的弟弟。
　　为什么，无数次濒临死亡时他问自己，为什么没有让他心爱的弟弟只属于他自己。
　　写下和于不同的余，于温明就已经打定主意。
　　他清了清嗓子，出口的话还是略显喑哑，“既然小熠答应了，”
　　他一把扯住深陷抱枕的白瓷手臂，漆黑的瞳孔里只剩下那张对他举动全无错愕满目信任的脸。
　　漆黑的蛛网向外扩张，沙发上的人被牢牢包裹在蛛丝中。
　　于温明摸索着手心的伶仃腕骨，道：
　　“小熠来做哥哥的妻子，和哥哥一辈子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