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深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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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和你见得不多，总觉得你在这还跟在梦里似的。”
宋德章大大咧咧脱口而出，于温明却在瞬间提起注意力。
捏着筷子正往嘴里送牛肉，察觉到视线才抬起头来和他对上眼，看起来没什么异样。
心底长舒一口气的于温明放下筷子，毫不犹豫揪着宋德章的衣领就要往外走。
“哎哎——揪我干什么——”
“当初走之前不是说好让你帮忙照看着小熠，你是不是一点没把我的话放心上。”
任务来得急迫又语焉不详，于温明猜到不会简单，提前拜托身边唯一能说上话的人帮忙照看一下自家弟弟。
于熠精神状态都凋零成那样，宋德章一开始吞吞吐吐的模样就相当引人注目。
他还没去找宋德章呢，宋德章就自己先过来了。
于温明压着眉头，身上隐隐泄出些压迫感。
宋德章自觉这件事上对不起于温明，眼神闪躲，“当时你出事，局里以为乌鸦失败了，我家又有人生病，几件事搅到一起。忙完回头，就发现你弟已经在国外了。”
“他在国外一待好几个月，我就没怎么……”心虚的声音在于温明面无表情的视线里弱下去。
“我看着人好好的，就是比之前瘦点，应该没出什么大事？”
宋德章餐桌上连多看一眼都不敢，视线盯在于温明身上似的，连吃饭都偏着头吃。
“你、”于温明讲不出话，小熠心理问题并不适合公之于众。
“啪！”一巴掌拍在宋德章后背上，于温明知道最该被责怪的人是他自己。
“快走快走，别打扰我和我弟约会。”
宋德章瞳孔放大，“约会？！”
“嗯。”
看着根本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惊世骇俗言语的于温明，宋德章嘴唇颤抖，伸出的手指跟着抖个不停。
“是我想的那个意思？”
他不死心还想再问一句。
“嗯。”
于温明坦然承认。
恍惚着和于温明分开，临走前，忽然想起什么的宋德章又转身走回来。
“还有、还有件事，我一直想找你说，”
“什么？”
探头确认于熠还乖乖坐在餐桌前，于温明多给了自己好友两分耐心。
“首先肯定是我做错了，但你当时牺牲的太突然了，而且乌鸦的任务本来不该你出外勤。”
于温明不明白宋德章怎么开始讲起这个。
“你当时之所以要出外勤，说刚吵完架想冷静冷静。突然就牺牲了，我没忍住，找了屋里孩子多说了句话。”
这句话宋德章记了很久，他讶异能说出那句话的自己，开始时还想着道歉，后来时间流逝，被这句话折磨地他又开始逃避。
“你说的什么？”眉头拧起，这可不像什么好话。
“大概意思是，你死都是因为他——”
“哥？”
被想要戳到嘴里的筷子差点怼到，于熠试着抬头出声提醒面前的人。
“哦哦，蹭着宝宝了。”于温明抽出卫生纸按在于熠嘴唇上。
柔软的唇肉珠蚌一般随按压下陷，一时没忍住多流连两秒。
于温明才开口：“一会吃完要不要上楼看电影？”
他们之间最常做的事情就是依偎在一起看电影。
两三个小时的时间里，他们沉迷影片内容，情感同频，偶尔对剧中人物的吐槽也让他们对看电影这件事乐此不疲。
“好啊。”
于熠擦净嘴后就没再动弹，他囿于疾病饭量小。
“德章哥呢？”
“他，摔了一跤，刚刚被他对象接走了。”
“摔得严重吗？”
没想到会在商场里摔到，于熠眉间不免染上几分担忧。
“不严重，刚好够他反省人生的。”
于温明吞咽嘴里的菜，觉得自己刚刚的拳头还是打轻了。
影片的开始是行驶的列车，漆红的车厢摇摇晃晃沿着铺就的轨道向前。白发苍苍的老婆婆蹒跚着走进车厢，后面跟着一对如胶似漆的小情侣。经过几站，又上来一位职业装女性。
他们一言不发，各自坐进自己的座位里。
蓝得发烫的天，天地合缝处，红色列车将翠绿的草地一分为二。
柔和的色彩映在脸上，挂在睫毛上，仿佛观众也置身草地。
剧情再又一位老爷爷上车时正式拉开序幕。
他和小情侣其中的女生争执，因为座位。
争得太激烈，老婆婆扒着车座，想把自己的座位让出来。后上车的小狗看着几人左右为难。
直到小狗叼起姑娘落在地上的车票。
“你不该在这里——”乘务员惊呼出声。
车票不写车厢不写座号，蓝底黑字，左侧一个日期，右侧一个日期。
只有女孩的，右侧数字歪歪扭扭，和其余几位并不相同。
“你要回去啊！”
老婆婆颤抖着嗓音。
拉开序幕以后，这辆离地的列车越走越快，这是一辆奔往世界尽头的车。
点点滴滴的不自然逐渐浮现。
……
于熠陷在电影里，看得认真。
于温明几次尝试沉浸，最终视线都回到身边。
要怎么才能让人从自责自怪里走出来。
他托腮想许久，瞳孔逐渐失焦。
一只手忽然牵住他的手臂，回神的于温明就看到面前人正红着眼眶。
他看回屏幕，剧情正进行到高潮，女生伙同男生扮成情侣挤上车，不为殉情，也不为寻人。
她想离开这个世界。
挤在一节车厢的人里正巧有她的父母、朋友还有过去受惠之人。
七嘴八舌，他们讲着记忆里的过去、曾期许的未来，用五颜六色的想法为女生虚无的心上色。
言语构建出截然不同的世界，女生最终决定下车。
必须要去往终点的人，站在窗边和她挥手告别。
“下次回来，要更幸福！”
生死之间，他们立下约定。
于温明抬起胳膊把于熠揽进怀里，轻拍着于熠的后背。
沙发床里的观影人也一对对拥在一起。
于温明忽然就从中窥见可行之路，或许遮遮掩掩才是最错误的决定。
走出影院的时候，于温明决定要把事情在两人之间摊开。
于熠跟在于温明身后走进宾馆，他不知道他哥要干什么，入住的时候配合着掏出自己的身份证。
“我有话想和你说，”
于温明拍拍身边的床榻，等人坐下，他一把把人捞进怀里。
他们面对面拥抱着，陷在床铺中心。
于温明摸着脖颈处的毛茸脑袋，慢慢开口：“宝宝，我看到了你的药瓶，知道你现在心理不太健康。”
怀里人略微挣扎一下，被于温明按紧：“稍等一下宝宝，我知道你可能误会之前我离开是因为你。哥哥在这里发誓，绝对不是因为我们吵架。”
“当时确实是没有更合适的人选，才让我顶了外勤。”
“那些都是巧合。”
于温明说完自己的话，捧着怀里人的脸亲在额头上。
“宝宝，可能我现在说你不信，但你给我点时间，给我一个证明的机会。”
“我们还有很久的时间，哥想把你养得健健康康的，快快乐乐去做想做的事情。”
“之前不想你去欧洲，是我太害怕了，怕你遇到事情，我帮不上。”
于熠仰脸看着他，瞳孔里泛起细碎星光，他忽然弯唇一笑，紧紧抱着面前人。
像是小人偶被魔法赋予活力。
“哥——”
他拖长调子，像在撒娇。
“你不怪我？”
他又小心翼翼确认一遍。
“有什么理由怪你——”于温明克制地再次轻吻额头。
“你在哥这里永远不会做错，小熠只需要做自己就好。”
“只要你待在我身边。”
“哥”
拱在于温明脖颈里，于熠感到万分心安。
放弃吃药的时候他一直很忐忑，哥哥会不会更恨他，会不会更讨厌他，会不会后悔把他带回来。
即便是现在确认于温明在他身边，他也很害怕，怕对方忽然再消失，忽然指责他那场吵架。
他沉默着，仿佛上了发条的机械人偶，僵硬笔直，只知道配合于温明。
“所以，像原来一样和哥相处就好，不会做的事情哥来做，像从前那样依赖哥哥。”
原来哥哥什么都知道，于熠收紧臂弯，在于温明勒紧的手臂中找到不安的锚点。
“哥哥会骗人吗？”
于温明心中发笑，他低下头，“哥专骗小熠，骗回家做妻子。”
喉间微动，缠绵的呼吸落在床褥，于温明暗叹自己果然俗人一个。
他一边开口讲话，一边贴过去，“小熠，妻子要做的事，哥哥慢慢教给你。”
唇角已经贴在一起，于温明垂头看着怀里僵住的人，最终还是轻轻吻住。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深海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