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渡情劫吗？》八千木

19、睡吧

　　青玉门这场选拔小秘境人员的比试因为洛翼的受伤儿而结束了。

　　那个弟子十分信守承诺，当天就绕着青玉门跑了一大圈，听说回来的时候腿都打着颤儿。

　　“你，下次不能这么任性了！”战天难得这么认真的以教育的口吻对他说话。

　　“我当时也是没有别的办法嘛！”洛翼坐在床上，战天在给他的左肩上药，这几天战天每天来给他上药，脸色都不是很好，洛翼是真的感觉到自家大师兄好像生气了

　　那天的比试洛翼的左肩硬是接下了一道刀气，当时弟子服上的阵法就冒了青烟，刀气霸道，直接把衣服撕碎，割破了洛翼的血肉，战天远远看着心里一紧，随之而来的是一股燥热的情绪，他险些控住不住自己，当时只想自己提剑上去，幸好接下来洛翼动作迅速地结束了比试，不然他不知道自己会不会直接不管不顾地冲上去。

　　后来，战天一言不发地领着洛翼回去上药，身体里那股燥热慢慢退却，留下的是神东东西拧在一起的酸涩感觉。

　　战天又去翻了翻师父记录的游历见闻，燥热与酸涩，似乎该称为“生气”和“心疼”。

　　“等你好了，我给你的那些剑谱再练一遍，那种情况下明明有可以让自己不受伤的办法，为何非要硬吃一刀。”

　　“这样快啊！嘶！”洛翼不假思索就说了出来，战天手底下不自觉加重，疼的他叫了出来。

　　战天连忙查看，发现没有渗血，松了一口气：“总之，以后以自身安危为重，不可再向这般鲁莽。”

　　“好好好，师兄我知道错了，以后绝对不会了！”洛翼赶紧卖乖讨饶，这事总算是揭过去了。

　　其实比试受伤就是洛翼故意设计的，但令他也没想到的是，第一局就有这么好的机会，这不顺水推舟都对不起自己。他原本打算打个两三场然后受点小伤，因为他不是很擅长剑法，身体里的魔功又不能暴露，比试如果拖得太久对他是不利的，毕竟他要应对的很可能是车轮战，但如果他受了伤，就算还有人想要挑战，也一定会被战天拦下来。

　　可以说这样的布局所付出的代价是最小的，既能让别人看到自己的能力，你们修行那么多年又怎样？还不是打不过我，以后要来挑战也得掂量掂量自己。另外顺便试探一下战天对自己的态度，经过这段时间的观察，洛翼发现战天的情感表达与其说是内敛，不如说是完全不知道如何表达，就好像输出情感的管道被截断了，这样的人想要动情不太容易，喜欢是什么感觉他肯定是不了解的，那就让他先一点点感受到情绪，一点点施加刺激，这样之后他在和青雀相处时才会事半功倍。

　　进入小秘境的名单确定下来之后，弟子们的生活逐渐恢复了平静，每日日课结束后就埋头自行修炼。长老们这时候就忙起来了，毕竟小秘境现世，届时会在整个人界产生巨大的影响，想要进秘境寻求机缘的又不会只有他们一家，尽管他们有精通观星的摇光长老能够快人一步知道些消息，但也就是能够提前准备而已，在秘境现世之前长老们也要给一些宗门传些消息，要想宗门发展好，向外社交也是重要的事情之一。

　　青玉门在人间西境，这里相对于其余宗门的地盘，资源上没有那么丰富，所以与其他宗门离得也远，哪怕青玉门门内比试的原因闹得沸沸扬扬的，其他宗门也没有得到什么消息，因此，这个消息也非常合适做个顺水人情，反正到时候整个人界都能知道，提前给几个相熟的门派通个气，秘境里也能够互相照顾一二。

　　终于，在摇光长老又一次起卦之后，青玉门掌门带领崇心长老和摇光长老以及众多弟子浩浩荡荡地搭乘仙舟向东边出发了，留下天枢长老坐镇宗门。

　　仙舟是人间界修行者的代步工具，但是仙舟的启动需要大量灵石供给灵力，一般人出行都还是自己想招儿，或御剑、御风、御兽，只有在宗门带大量弟子出行时才会用到。

　　“师兄，我们去东边，具体是要去到哪里？”洛翼看着云层攒动，问出心中疑惑。

　　东边是日出之地，在人间的世界观里，那里是距离神界最近的地方，修行有成得道飞升的仙人都是在那里荣登仙界的，可是这是人间的想法，作为魔尊的洛翼却清楚，这里离仙界最远的地方，因为远离，所以才会安静祥和。所谓的登仙，只要机缘到了，哪里都无所谓的。

　　战天想到洛翼没出过远门，就耐心给他解释：

　　“人界有大大小小无数的宗门，每个宗门都占据着一条灵脉，东部的灵脉分布最多最广，因此大部分宗门都分布在东部和中部，相反西部的宗门比较少，我们青玉门就是西部最大的宗门了……”

　　“这些我都知道。”洛翼打段战天的话，他可一点儿都不想再从头听战天讲一遍人间大陆的故事，在课上听天枢那个老头子讲得够多了！

　　“我知道光东部地区就有十二条灵脉，衍生而出八十一处福地洞天，每一处都是一个宗门所在，我是想知道我们这般浩浩荡荡地过去，是去哪处洞天灵脉？”

　　“我们不是去洞天灵脉，而是直接去一个很特别的地方，那里是整个东部地区唯一的灵气稀薄之地，浮游之森。”

　　“浮游之森？”洛翼很惊讶：“是那个传说中存在于富饶之所的不毛之地？小秘境会在那里现世？”

　　“差不多，再详细的我也不清楚了，要问摇光长老。”战天看着云雾翻腾：“师弟，大概还需要十几天才能到，这段时间也不能松懈。”

　　洛翼看着战天的侧脸，后面是洁白的云朵，一团团一簇簇，光线从缝隙中照耀在人的身上，显得那么柔和、那么圣洁、那么……想让人撕碎……

　　洛翼突然笑了出来：“师兄真是严格，我就是没在仙舟上看过这般景象，想必若是能修成仙体、登临仙界所见的场景也不过如此吧。”

　　“……”战天不知道怎么形容，他感觉洛翼说话的语气好像不对，但他又感觉仙界的景象好像就是如此，云雾缭绕间坐而论道，可是又好像不是这样的，那是什么样子的？是金碧辉煌？是白玉台阶？是穿梭在不败碗莲下的锦鲤？战天突然没来由地感受到一阵恐慌，好像心口被什么东西挖去一块一般。

　　“是吧，师兄？”“是吧，师兄！”“是吧……是吗……师兄？”

　　洛翼的疑问从四面八方汹涌而来，战天感觉自己站在云层上，四周都是云雾，什么都看不清，云雾越来越磅礴，挤在他的四周，慢慢将他淹没，他在其中挣扎不开，呼吸困难，直到最后一点光亮也被云朵挡住，再也看不见分毫，战天张大嘴尽可能地呼吸，却只是将云雾吸进胸腔……

　　“师兄！师兄？大师兄！”洛翼看着战天的状态不对，看着他毫无血色的脸，他顿时有点慌了，手臂扶住战天颤抖的身体：“师兄？战天？战天！你回神！”

　　突然洛翼感到自己胸前衣服被抓住了，只见战天眼睛空洞无神，大口大口地呼吸着，额头渗出丝丝冷汗。

　　“咚！咚！咚咚！”洛翼清晰地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看着怀里的这个人难得一见的脆弱，洛翼扶在他背上的手渐渐收紧成拳：你想到什么了吗？仙界？或者说，神界？

　　片刻后洛翼呼出一口气，松开了握成拳头的手，扶着战天回到了他的房间，将他放在床上，轻轻擦去了他额角的汗珠，扯开被子，盖在他身上。就在洛翼处理好一切要走的时候，他的袖子被拽住了。

　　“……”

　　洛翼看着战天，战天看着洛翼。

　　“师兄你好好休息，我回去了。”两个人在仙舟上并不住在一个房间。

　　战天拽着洛翼的袖子不撒手，也不说话，眼睛直盯着他瞧。

　　两人僵持了一会儿，洛翼才发现战天的眼睛里根本没神，他现在应该还是处于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的状态。

　　洛翼抿了抿唇，最终妥协了：“你松开，我不走，我就在这里陪你。”

　　战天歪了歪头，好像听懂了这句话什么意思，松开了洛翼的衣袖。

　　洛翼侧身坐在了床边，轻轻给战天掖了掖被角，顺手将灵石的亮度调暗：“闭上眼睛，睡吧。”

　　战天看了看坐在背光处的洛翼，自己完全被包裹在他的影子里，这个角度他无论怎么眯起眼睛也看不清洛翼的表情，于是他往床的里面移动了一点距离，然后拉着洛翼的衣袖，拍了拍自己身边的位置。

　　“你是要我躺下？”洛翼问得小心翼翼。

　　战天点了点头，扯住他的衣袖更加用力了。

　　昏黄的灯光下，这人清澈的眼睛里倒映着自己的身影，洛翼不自觉被蛊惑了，他轻轻抚摸战天的脸颊，喉咙里吐出了一个很轻很轻的“好”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