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隐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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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霸凌？”江邯皱起眉头，“瑞才中学里的学生可全是富家子弟。”
他言下之意很明显，每个学生家里都非富即贵，怎么可能会被自己的同学欺负？
“这就是我要说的第二个重大线索！”方程声音一下子大起来，“瑞才中学每年都会免费招收出自县城和农村的优异学生，不仅可以提高国内大学的录取率，还能在社会上博得好声誉，争取到更多资源。”
“周碣就是这其中一员，”方程愤愤道，“但是瑞才要求这些学生的成绩必须保持在一定分数之上，成绩不合格达到一定次数的话，就会被找借口退学，市里其他学校也不会再招收他们。”
“同一个学校里地位差异这么大，这些学生被欺负肯定是常有的事，这学校也太黑心了。”电话那头的方程咬牙切齿。
江邯沉默片刻，问他，“你怎么查到的？”
“邯哥你放心，他们不敢拿我怎么样，”方程道，“我让技术组悄悄黑进了学校的教学系统，找到一个特招生的名单，我还好奇特招生是什么，一查，竟然是这档子事儿！”
“……”江邯揉了揉额角，“下次做这种事之前不跟我报备，你就给我滚出重案组。”
“嘿嘿，特殊时期特殊处理嘛，”方程讪讪道，“邯哥你和林专家忙完了吗？小夏和小张已经准备去接周碣了，可能还要点时间呢。”
“我们现在回局里，”江邯发动车子，“瑞才中学水挺深，今天抓到的那保安算是个突破口，等我和林专家回来再审一遍。”
“收到，邯哥。”方程挂了电话，猛灌了一大口冰奶茶。
此时离案发才过十个小时，方程却感觉已经过去了快一个世纪。
分组调查的效率确实非常高，但信息量过于庞大，他刚觉脑子有些转不过来了。可邯哥好像一点干扰都没受到，每一个决定，每一条指令都仍然非常清晰。
“哎，都是什么事儿。”方程嚼着嘴里的黑糖珍珠，继续往审讯室走去。
— — —
下车之前，林晰看着江邯解开安全带，推开车门，想了想，道，“江警官，上午的事，谢谢。”
江邯推车门的手顿住，他回头看林晰，表情微妙，“你反射弧这么长的吗？”
林晰脸上难得出现一丝尴尬，“当时情况比较紧急，真是不好意思，等案子解决我再好好给你赔罪。”
“多大点事，”江邯笑了笑，“赔罪就免了，不过，要是真想感谢我，不如答应我件事儿？”
“什么事？”林晰问。
见他上套，江邯勾起唇角，故作思考状，“这个啊……我暂时还没想好，要不以后再说？”
林晰一眼就看出他在想什么，算上之前的那个赌约，他已经欠了江邯两个要求。
只是他心下疑惑，因为他完全看不透江邯的目的，也想不出江邯会有什么必须要他帮忙的事情，便道，“只要不是违法乱纪的事情，我能做到的，都会尽力去做。”
江邯弯起眼睛，下车帮林晰拉开车门，眼底笑意清浅，“那林专家可千万要说话算数～”
两个人进了警局，江邯正要去按电梯，门突然就开了，里面乌泱泱站了一群人，个个膀大腰圆，凶神恶煞，只是手上一律都拷着一副银手铐。
站在第一排的正是之前和江邯第一个“过招”的寸头汉子，他似乎也没想到开门就能看见江邯的脸，下意识把双手往里藏了藏，正要开口说话，便被一只手扒拉开。
负责押送的刑警从这堆人里挤出来，“哎，邯哥，林专家，”
“审完了？”江邯问。
“审完了，就是群街溜子，别人给了钱，要他们把东西搬走。给钱的人没露面儿，车停在学校里。他们看见你们过去拦着，一着急竟然还敢袭警了。”
他回头瞪着身后那群人，“一个两个都以为自己能着呢，都是看守所的老熟人了，看这次进去给你们关多久！”
汉子们满脸不服气，寸头哥见此情形，又想开口说话。林晰直觉他这一张嘴，肯定说不出什么好话。
“咳咳。”江邯一手握成拳，抵在唇边咳了一声。
空中顿时诡异地安静下来，汉子们不服气的眼神开始变得惊恐，寸头哥的嘴张了张，又张了张，最后还是乖乖地闭上了。
“希望呢，你们能在里面好好反省，”江邯环顾一圈，“出来以后洗心革面，重新做人。”
他微微一笑，“并且祈祷，以后再也不要碰到我。”
目送刑警带着一群人远去，两人站在电梯里，江邯转头问林晰，“我长得吓人吗？”
他总是问一些让人非常猝不及防的问题，林晰愣了几秒，"怎么突然问这个？"
“不直接否定就是就是承认，”江邯替他作出回答，“我很吓人。”
林晰看着他垂下来的眼睫，以及唇边没来得及压下去的笑意，“……江警官一表人才，怎么会吓人。”
江邯：“哦？我一表人才？你觉得我好看？”
他看起来一下又来了精神，“你觉得我好看吗？”
林晰没回答，他看着一层层往上走的层数，提醒江邯，“江警官，电梯快到了。”
江警官像是没听到他的话一般，继续问，“我好看吗？”
电梯停住，方程正要往里进，就听到里面传来一道非常温润，却莫名有点咬牙切齿般的声音——“……好看。”
“林专家？邯哥?”他看清了电梯里的人，“啥玩意儿好看？让我也看看？”
林专家没回答他的话，只向他露出一个无力的笑容。
倒是他旁边的邯哥，看着心情很不错的样子，但开口就是，“一天到晚管什么闲事？”
“……”方程不作声了，他看着两人走出电梯，然后狠狠攻击电梯按钮。
林专家一天之内就被你拖着往外跑了八百次，人刚来就给累坏了，看你到时候咋办！他怨毒地想。
— — —
审讯室内。
江邯带着林晰进入监控区，这里与审讯间隔着一层单向玻璃，审讯间的人看不到监控区里的人，也听不到监控区里的声音。
监控区内一面是玻璃，另一面则是一块巨大的显示屏，屏上被切割成数个小块，展示着审讯间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实时画面，包括现在审讯室里那位保安的面部高清图像。
现在审讯间只有他一个人，他戴着手铐，双手握成拳，面前的一杯水丝毫没动，头一动不动地低着，乍一看还以为他睡着了。
但从屏幕上看，他仍然睁着眼睛，显然没有一点睡着的迹象。
“问他什么他都不说话，”李钥调大保安的面部图像，“他叫王平安，今年四十一岁，有武术基础，和妻子离异，现在独自带着女儿生活。”
“他女儿多大？”江邯问。
“今年九岁，在旭日小学读三年级。”
江邯低头看了看表，现在是下午四点左右，“他女儿要放学了吧，谁去接？”
李钥愣了愣，“我去吧，”
他说着就拿起手机，准备出门。
“等下，”江邯叫住他，伸出手指了指审讯室里的人，“先问问他，语气好点。”
李钥打开门，走进审讯间。王平安就像没听见门响一般，依旧低着头，一动不动。
“王可可，九岁，就读于旭日小学三年级5班。”李钥靠坐在桌上，“是你的女儿吗？”
王平安终于有了点动静，他抬起头来，盯着李钥，嘴唇紧紧抿着。
林晰视线下移，看见他的拳头攥得更紧。
“看来是你女儿，”李钥接着往下说，“旭日小学四点五十五放学，你作为单亲父亲，每天到点都会请假去接她。今天你是去不成了，但如果你有需要，可以让我们代劳。”
王平安死死盯着李钥，眼里竟渐渐漫上一片血色。
“用她来威胁我？”他冷笑一声，嗓音嘶哑，“没用，她妈妈已经回常清市了，可可今天就会被接走。”
他又低下头去，嘴唇无声动了动。
林晰一直观察着他的面部表情，自然没有放过这一瞬间。
他站起身，走到大屏前按下回放键。
江邯站在他身后，“他说了什么？”
屏幕放大到只剩王平安的口鼻，反复地播放他低下头去的那一瞬间。
李钥推门进来时，林晰已经按下了慢速播放。
三个人都清楚地看到他的口形一张一合，他说——
“都给我去死。”
林晰转头，看着审讯室里仿佛又成了一座雕塑般的王平安，“他的情绪不对劲。”
李钥意外道，“他早就算好了今天会被抓？所以特意把前妻喊来接走女儿？”
“不止，”江邯坐回去，“警察不可能真拿他女儿怎么样，他防的是他上面的人。”
一个普通的学校保安，为什么会突然想不开袭警？
答案呼之欲出。
学校知道梁鑫出了事，也知道警察会来搜查学校，想赶紧销毁这些特招生存在的证据。
然而他们千算万算，也没算到重案组组长会亲自过来。
在门口的王平安看见来搬桌椅的混混们才进去不久，警察就来了，那一刻他心里是慌的。
但或许是上面给了一笔不菲的钱，又或许是上面通知他，就算是袭警，也一定要拖住时间。
只有两个人，只来了两个警察。
于是他看着江邯和林晰离去的背影，摸了摸腰间的警棍，悄悄跟了上去……
江邯表情有些严肃起来，他起身开了门，“李钥，你带几个人去一趟旭日小学，保证那对母女的安全。”
“林专家。”
林晰闻声望去。
江邯站在门边，一只手还搭在门把手上，“王平安是我们彻查瑞才的突破口，只要他松口，我就能给瑞才下封查令，时间越拖，学校销毁证据的可能性就越大。”
他的眼里没有笑意，很认真地看着林晰。
“所以，请你让他开口。”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隐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