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轮回镜说我在渡情劫》青崖箓

19、大婚烬

　　魔宫三千盏幽冥灯倏然转红，烛泪顺着鎏金灯台蜿蜒成血昙纹。云灼的嫁衣逶迤过玉阶，金线绣的昙花在烛火中泛起幽蓝磷光，仿佛无数双碧蘅的眼睛在暗处窥视。玄霄执起合卺酒盏时，袖口滑落的陨星链缠上她腕间，链节相撞的轻响惊飞檐角冥鸦。
　　“左使可听过魔界的婚誓？”他指尖抚过酒盏边缘，冰魄丝悄然缠住云灼的指尖，“饮此酒者，魂缠九世。”
　　云灼垂眸望着酒液中浮动的金昙花影，忽然轻笑：“师尊当年剜骨时，用的也是这盏吧？”
　　酒盏坠地碎裂的刹那，噬魂藤从她心口暴起，藤蔓绞碎满殿红烛。黑暗中有冰蚕丝破空而至，精准缠住她脖颈——正是紫微宫暗格里那件血衣的残袖！
　　碧蘅的冷笑自梁上传来：“好师妹，这嫁衣可还合身？”
　　云灼扯断颈间冰蚕丝，丝线末端缀着的珍珠滚落玉阶——与试衣镜中第三世绣娘手中的那颗一模一样！鎏金血从割破的指尖渗出，在地面凝成往生灯的纹样，灯芯处赫然映出玄霄的身影：他正将噬魂藤种子缝入嫁衣内衬，每一针都带着往生咒的梵文。
　　“原来如此……”云灼撕开嫁衣下摆，露出内层密密麻麻的血色咒文，“师尊是要用这场大婚，炼我的魂补你的心？”
　　玄霄的陨星链突然绞住殿中九十九盏幽冥灯，灯焰化作锁链缠上云灼四肢：“左使不妨猜猜，这些灯油……是用什么熬的？”
　　血腥味骤然浓烈，云灼瞳孔骤缩——灯焰中浮出九百九十九个自己惨死的画面，每个场景都燃着玄霄的鎏金血！
　　噬魂藤在剧痛中开出彼岸花，花瓣落地凝成冰镜。镜中映出往生灯前的真相：玄霄每世剜骨后，都将碎骨炼成灯油，而那些灯盏始终照着云灼轮回的路。
　　“你总说我狠……”玄霄扯开胸前衣襟，优昙魔印已蔓延至心口，“可知这魔印每生一寸，便要饮一次你的心头血？”
　　云灼的指尖突然刺入他胸膛，鎏金血顺着嫁衣金线游走：“那师尊可知，噬魂藤最喜食的，便是优昙魔印的根？”
　　幽冥灯齐齐爆裂，碧蘅的虚影在火中癫狂大笑。云灼在纷飞的灯罩碎片中看见可怖字迹——每片残骸都写着“灼骨焚心”，笔迹从稚嫩到苍老，正是玄霄三百世轮回中所书！
　　魔宫穹顶在烈焰中坍塌，玄霄突然将云灼推入往生灯焰。青焰舔舐嫁衣的刹那，金线昙花化作锁链缠住两人，云灼心口的噬魂藤猛然扎入玄霄的魔印。
　　“此劫名唤‘焚心’。”玄霄在火中抚上她染血的面颊，“当年种藤时便知，终有一日……”
　　云灼的识海轰然炸开前世记忆——冰棺中的自己突然睁眼，将剜骨刀刺入玄霄心口：“师尊，这样才算两不相欠。”
　　现实与幻境重叠的瞬间，碧蘅的翡翠耳坠突然射入火海。耳坠裂开处浮出血色命簿，其上朱砂字迹未干：「第三世，绣魂针，归墟门开处，昙烬终章时。」
　　云灼在火中握住玄霄的陨星链，链节内侧新生的刻痕灼痛掌心——「宁负苍生不负卿」。往生灯焰突然暴涨，将二人身影吞没。
　　最后一刻，她看见碧蘅立于殿外，手中银针正将他们的残魂缝入第三世绣娘的嫁衣。衣摆处的血昙花蕊中，封着半枚未燃尽的往生灯芯。
　　幽冥船号角自忘川传来，青铜铃铛在灰烬中发出悲鸣。云灼消散的指尖触到冰凉银针，针尖饕餮纹刺破幻梦——
　　第三世的绣娘正在灯下蹙眉，嫁衣上的金昙缺了最关键的针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