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吹无声处》蛋挞God

1、第一章

　　玻璃幕墙折射着正午的阳光，刺得人睁不开眼。拐进写字楼后的巷子，仿佛一脚踏进了时光的褶皱。

　　斑驳的墙皮剥落，露出里面发黄的水泥，像老人松动的牙齿。晾衣绳横七竖八地悬在空中，滴着水珠，在阳光下碎成细小的彩虹。

　　转角处飘来油烟的香气，混着老房子特有的霉味。一只花猫从垃圾桶后探出头，警惕地打量着眼前这个闯入者。楼上不知谁家的收音机在咿咿呀呀地唱着老歌，与远处工地的轰鸣交织在一起。

　　站在巷子中央，抬头望去。摩天大楼的轮廓将天空切割成不规则的几何图形，像一座巨大的牢笼，却又在砖瓦缝隙间漏下细碎的光。

　　面馆的玻璃蒙着一层油雾，老板娘的身影在其中晃动，像一幅未干的水彩画。她系着褪色的围裙，袖口已经磨出了毛边，却依然整洁。见推门进来，她抬起头，眼角的皱纹里盛着笑意："好久不见了小阳，怎么就你一个人？旁边那个小伙子呢？"

　　季骄阳在靠窗的位置坐下。张张嘴巴只是苦笑，轻哼一声低着头看着自己鞋子发呆。

　　“前面他还自己来过一次来着，你们还真是错开了……”

　　“前面是什么时候？”季骄阳心里一惊，连忙站起来。

　　“昨天？……前天？记不清了，你们吵架喽？”

　　季骄阳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桌布上翘起的边缘，塑料发出细微的"咯吱"声。老板娘的话像一颗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激起层层涟漪。他的喉咙发紧，仿佛有什么东西哽在那里，咽不下去，也吐不出来。

　　"他......来的时候，说了什么吗？"季骄阳听见自己的声音，干涩得不像话。

　　老板娘正在擦拭酱油瓶的手顿了顿。她转过身，围裙上沾着几点油渍，在阳光下泛着微光。"就和往常一样，点了碗牛肉面，坐在你现在这个位置。"她的目光变得柔和，"不过那天他心情不太好，面都坨了还看着外面发呆，他说他要走了，是最后一次来吃面。"

　　季骄阳感觉胸口一阵发闷。他记得那天，记得他躲在家里不敢出来见面，不敢面对一切。窗外的阳光忽然变得刺眼，他眯起眼睛，看见玻璃上自己的倒影——疲惫、茫然，好像又回到高中时候的样子

　　"你们这些年轻人啊......"老板娘叹了口气，声音轻得像一片羽毛，"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呢？"

　　季骄阳低下头，看见自己的影子投在斑驳的地砖上，被切割成不规则的形状。他突然站起身，椅子在地面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刘孃孃，我先回去了。"

　　推开门的那一刻，巷子里的风裹挟着饭菜的香气扑面而来。季骄阳的脚步越来越快，最后几乎跑了起来。他的心跳得厉害，仿佛要冲破胸腔。阳光穿过晾衣绳，在他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像极了那些支离破碎的回忆。

　　季骄阳的脚步渐渐慢了下来，巷子尽头是一所中学的后墙。墙根下长着几簇野草，在风中轻轻摇晃。他靠在墙上，喘着气，视线模糊起来。

　　高二的一个雨天。季骄阳抱着被撕烂的作业本，躲在教学楼后的角落里。雨水顺着他的发梢滴落，浸湿了校服。他听见脚步声由远及近，下意识地缩了缩身子。

　　“季骄阳？你怎么在这里？课都上一半了，老师很着急你知道吗？”

　　季骄阳抬头对上班长责备的眼神又低下去。他闻到唐悦身上比平时还浓的香水味，看到比平时还红的口红，白皙的手放到额头上絮絮叨叨地说为了找季骄阳连刘海都被淋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