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有夏冬.无春秋 ...
-
酒吧里没有什么照明灯光，只有混混杂杂几处射灯，倒是酝酿出一种旖旎的氛围来，可这个人的气场却和这氛围大相径庭。
谈霄坐的凳子有些高，使他不得不把腰弯下点，纯黑的t恤贴着他的后背，脊梁骨突出几节来。
让谈霄做模特练身材之前，他比谢杰烊好不到哪里去。跟谢杰烊不同，谢杰烊纯是光吃不胖，而他是不乐意吃。因为每次在饭桌上，谈建明和吕红霞都会若有若无地影射，导致谈霄逐渐没有什么吃饭的胃口，久而久之就形成了吃两口不吃的坏毛病。
谈霄起初不想练，韩悠就这么跟他说，女生都喜欢身材好的男生，你练练说不定宋雁回就喜欢这款呢。
这招当初对他百分之百好使。谈霄不仅开始健身，连吃饭问题都改善了好多。
现在还好不好使就不知道了。
韩悠被他的状态吓愣住，手上一直在用吸管搅拌着酒水，有些心虚地说：“可这不是之前误会么……”
她挺自责的，一直以为是助推，还暗戳戳地磕起cp，却没想到自己是阻碍，她在想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挽回一下这个局面。
可cp的“男主角”这时候却说：
“万一没有这个误会，也还是这样的回复呢？”
他喝完最后一口酒，就起身想要离开了。
“诶你喝多了，要不要我送送你啊？”
“不用，我自己走走。”
谈霄出了店门后一直往家的方向走，路上会路过玲珑湾，他特意选择了条远路绕着走。
这条路上是小吃一条街，摊子上烟雾缭绕的，混杂着香气，还有锅碗瓢盆声和吆喝声，让他本就昏昏涨涨的脑袋，越发更加晕疼。
谈霄头重的厉害，一直低着头走，偶尔看见脚下踢走几根别人乱丢在地上的签子，突然想起有的人也喜欢边走路边踢石子，不禁低笑出声。
如果这么放不下，为什么不去找她？
因为害怕啊……害怕得到同样的答案。
算了，不想想她了，也不想喜欢她了。
还没走出几里，就听到一个极其让他反胃的声音。
武鹏大摇大摆地走到跟前，嘴里满是讥讽的话语：“呦，这不是谈霄吗？真是冤家路窄啊。人韩悠跟混血哥跑了，宋雁回那个婊子钓上了吗？”
“怎么？又想打架啊，兄弟伙可都在呢。”
“艹！”
……
-
童老头和吴女士都去教学培训直接住学校了，晚上童昕琪家里一个人都没有，她害怕便让宋雁回住她家陪她。
两个人洗完澡，穿着睡衣，房间里空调开到二十二度，然后四仰八叉地躺在童昕琪床上。
童昕琪又问及宋雁回中午的事情，宋雁回也是从头相告。听完，童昕琪直接光着脚从床上跳下来了，不可思议地抓住宋雁回的肩膀，晃着她说：“什么？谈霄打算你跟表白但是你拒绝了？what？”
倒是会挑重点。
“别晃了，头要晕了。”
童昕琪这才松开了她回到床上，但脸上惊讶一点也没收回去，从头开始捋他们的关系：“所以说你之前一直把谈霄当朋友，以为他的行为都是渣男哈哈哈哈……那现在想想有没有喜欢他，有没有想把他扑倒想拥抱想接吻？”
按照童昕琪这么说，难道喜欢一个人就是想跟他拥抱接吻吗？宋雁回蹙起了眉头，歪着脑袋仔细思考了一下，得出结果是：“完全没有……”
“那这哥们完了啊，没有误会也得被发好人卡啊。”童昕琪咋咋舌，捞起桌上的薯片拆开就吃了，还递给宋雁回问她要不要吃，宋雁回摇摇头表示自己刷过牙不吃了。
童昕琪有那么一瞬间是心疼谈霄的，玩暗恋鼓起勇气告白，还被拒绝的这么惨，要是他不知道被拒绝的实情，那更惨上加惨了。
“所以你们那天真就把好友都删了啊？”
“嗯。Q.Q微信全拉黑了。”
宋雁回把黑名单亮出来给童昕琪看，果然里面就躺着一个人。
她话锋一转，然后在手机上一通操作：“我还是把他拉出来吧。”
“为啥啊？都已经放那么多狠话了，咋还拉出来。”
“我们华大地科班群建好了，发现里面有他，以后估计是同班同学了。”
听宋雁回气定神闲地说炸裂的消息，童昕琪差点被一片薯片呛得上气不接下气，连忙用水灌了几口。
“不是？这么巧？这都能分到一个班？你还这么淡定？”
“华大地科招的人本来就少，就开设了一个班，我和他成为同班同学也不奇怪吧。”
童昕琪真的很佩服宋雁回，天塌下来都能保持一副从容不迫的样子。她俩认识起，童昕琪就看她一直是理性的、冷漠的、距人千里之外的，学校里有些人说她装，但童昕琪知道，宋雁回只是不爱交流说话，或者说是不会交流。
但宋雁回会记得她这个朋友的生日，会准备礼物，会帮她打掩护，会在她不舒服的时候照顾她……
估计谈霄真跟宋雁回谈了的话，这俩的脾气都能把对方气的半死。
童昕琪叹了口气，心里感叹他们俩这段孽缘：“那我也觉得，你就算不喜欢他，至少也别那么僵吧，以后我们四个在京市也互相有个照应，尤其你俩同校同专业还同班，要不下次你见到他跟他服个软认个错？”
宋雁回认可了她的提议，但盘算着就谈霄那个性子，这几天也不会再想看见她。但第二天下午，照常去给孙闻远做家教的时候，谈霄却来了。
孙闻远把门打开，看到来人一阵哀嚎：“哥，你咋又来了？”
“把我的switch给我。”
“啊，你不是说送我了吗？”
“我玩玩都不行了？”
孙闻远蹭蹭跑上楼去房间拿游戏机给他。这层楼里就剩谈霄和宋雁回，不过一个在客厅一个在书房，谈霄不像之前那样来书房找她。
宋雁回不用看到他，只用听到他说的第一个字，心脏就在狂跳。她隐藏脚步声从书房出去，一转头就对上谈霄的双眸。
她发现他的脸上有多处擦伤，一些地方还贴上了创口贴，嘴角还有淤青，大热天的穿个长袖长裤。
怎么回事？一天不见弄的这么狼狈。
宋雁回都没意识到自己的眉头皱起。
“你的脸怎么了？”
“不关你事。”他依旧懒洋洋的，轻而易举地用四个字把宋雁回想说的话一块堵了回去。
此时狂跳的心脏被密密麻麻插满了细针，而这些细针是她亲手安上去的。
这是什么滋味？以前好像有过，但很快被她排除了。
是喜欢所以心动吗？
可现在的他，像是一只把自己裹成球尖刺向外的刺猬，并不会接受她的情感。
宋雁回继续冷静地跟他说：“我为那天恶劣的态度道歉，我们还能是朋友吗？”
谈霄冷笑一声：“呵，宋雁回，你耍我好玩呢？你看我谈霄像是缺朋友的人吗？”
看吧，他果然不接受。
心脏上的刺更深了几分。
宋雁回紧抿着双唇一言不发。要是以前谈霄就会问她又在走神想什么，她在想她能不能进行超光速旅行，实现时光倒流。
不过这次他不会问了。
整个屋子里顿时安静下来，下一秒听见孙闻远下楼的脚步声。
“诶姐，你怎么出来了？”孙闻远好奇地打量他们，这俩看上去好像又闹别扭了，咦等等，他为什么要说又？
见这样僵持下去也没有个结果，宋雁回摇摇头，转身回到房间，在房间里听孙闻远和谈霄接下去的对话。
“不是哥，你干啥去了，咋搞的一身伤回来？”
“打架去了。”
“我靠，你居然还会打架？阿姨他们知道吗？”
“不知道啊，所以来你这里躲一躲。”
“我要告诉叔叔阿姨。”
“多大人了还打小报告，滚去上课。”
“诶呦疼，不要打我，我这就去。”
接着就看到孙闻远灰溜溜地回到书房，在宋雁回旁边坐下来，但他可没有静下心来学习的意思，还凑近了跟宋雁回说：“我哥绝对是受情伤了。”
“嗯？”宋雁回淡淡地睨了他一眼，就听他故弄玄虚地往下说。
“我哥哪会打架啊，感觉是做三被人正牌老公逮住了，然后叫打手把他揍了一顿，这肯定……”
孙闻远越说越起劲，说到后面都忘记压低声音，果不其然接受到外面人的警告。
“孙闻远！再听到你胡说八道，我就上去把你的腰带摔下去。”
那可是花高价收的机甲战士腰带，孙闻远立马闭了嘴，还是忍不住在宋雁回耳边说：“看吧，气急败坏了。”
宋雁回没回孙闻远，用笔杆子敲了敲他的数学卷子，厉声说：“订正，别想有的没的。”
所以他为什么要打架把自己搞受伤？
等到她结束出来想问清楚，却发现沙发上哪里还有什么谈霄，人早走了。看着毫无痕迹的沙发，宋雁回心里突然缺了一块，空落落的。
晚上回家后，宋历和孙郡难得回家吃饭，但宋雁回看他俩神情说不上的奇怪。宋雁回并没有过户到宋历名下，一直算寄养，从小在别家屋檐下生活，她早就学会了察言观色。
在宋雁回洗完澡出来意外听到他们在书房的对话。
书房门虚掩着，宋雁回站在不远处，虽然看不到里面的状况，但能一字一句听清。
“老太太给她留了一笔钱，为什么不给小博留啊？真偏心。”这是孙郡说的。
“我妈就是看小雁可怜，没爹没娘的。”
“这钱给她吗？”
“不用，她还小收着吧，反正后面她嫁人也是我们来操办。”
“她不小了，已经成年可以独立门户了，还要我们花钱操心她吃的用的，就说当初给她租什么丹桂苑，那么贵的钱你也舍得。”
“好歹也是我亲弟唯一的女儿，我弟当初可没少给我们钱帮衬，你能不能有点良心。”
“宋历你骂我没良心？当年谁忙里忙外给你点的？你说我没良心……”
“好好好，你最有良心了。”
宋雁回回到自己房间，神色昏暗地拿起桌上的木雕摩挲着，长叹一口气后，又假装无事发生地去给童昕琪打电话。
现在肚子里有一堆事情，只能一件一件拿出讲。
她把父亲的木雕放下了，手里留着谈霄的那只，用手细细地感受上面的纹路，说：“你能不问一下谢杰烊，谈霄怎么了，他脸上都是伤，别说是我问的。”
“你俩还没有拉回来呢？”
“嗯。”
“哦，我问问。”过了两分钟，童昕琪才继续说，“谢杰烊说，是昨天晚上谈霄在育才路遇到武鹏，武鹏这个人吧就是嘴贱，高一的时候他们就因为武鹏说谈霄走后门，谢杰烊就去打他了，然后谈霄过去拉架，老师把错都怪在了谈霄头上。反正他们每次遇到武鹏都会嘴上两口，要不是谈霄拉着，估计每次都能打上两架。前几天在篮球场上那个武鹏还嘴你来着，当时谈霄不在，谢杰烊没忍住，后来谈霄来了，那次他没拦自己冲上去揍了，武鹏放狠话说要找人打他们，估计这次是在育才路上冤家路窄了。”
“谢杰烊还说，他也奇怪呢，谈狗平常不会动手，他就看过一次谈狗打架，还就是篮球场那次。”
童昕琪说了一大堆，宋雁回从中提炼出有关信息，他不打架——那天附中的公告栏和女生们的说的那就不是真相，应该是以讹传讹出来的，自己倒还相信了。
宋雁回心里暗骂自己也真是蠢。
“哦对了，你知道除了做家教，还有什么赚钱来的快的？”
“你那个家教还不好啊，一天九百，你一个星期都能赚到四千五了。”
宋雁回没说话，童昕琪知道她家里的事情，也猜到了她有不能说的苦衷。
“那就是做自媒体了呗，你买个设备拍拍短视频，学习剪辑，运气好的话一夜爆红。”童昕琪提议说。
童昕琪又叽叽歪歪说了其他同学暑假里发生的事情，哪个同学考上了什么学校，那个谁和谁在一起了……
宋雁回一边听一边把玩着手上的木雕，心里想着去华大报道的日子近了。
这次，大雁真要朝北飞了。
-
直到坐上去京市的火车，宋雁回都没有再见过谈霄。童昕琪说谈霄去川西玩了，朋友圈里全发的照片，还染了红头发。宋雁回打开那个漆黑头像的朋友圈，依旧是一条横线，内容全无。
还是没把她从黑名单里拉出来。
童昕琪和谢杰烊也考到京市，不过三所学校的开学日期不相同，因为要安排新生军训，华大比那两所足足早开学半个月。
虽然宋历每个月会给她生活费，但宋雁回从家教工资中抽出一笔钱，买了大疆用来拍视频。
她坐在F座，大疆支在车窗台子上，火车启动，看着窗外熟悉的南应市景色一一后退，多多少少明白了那句“自从离家求学，故乡，只有冬夏，再无春秋”。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有夏冬.无春秋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