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宇学园月物语》花月汐殇

28、番外 二月十四日与二月十五日记事

　　二月十四日。

　　四海酒吧。

　　“Blue Moon.”
　　优美冲淡的语声，清雅柔和的微笑，新来上班第三天的吧台服务生小姐差点呆住花轰过去。旁边的侍应生小姐及时戳了戳她，才避免昏倒碰碎酒台的悲剧发生。
　　这是四海酒吧常见的现象，对每一个刚来酒吧工作的女性服务员来说，都免不了走过这一遭，而在酒吧工作一段时间后，再到其他的地方去，每一个人对于帅哥美女的免疫力都无疑提升到一个质的高度。
　　淡紫色水晶般清莹的酒送上来，杜凤儿倚着吧台，轻啜一口。很有古意的门上铃铛一响，剑子仙迹走了进来。
　　一手脱下长长的外衣，剑子仙迹正想找个空位坐下，一转头却看到坐在吧台边上的杜凤儿，楞了一愣，走过去打声招呼：“杜凤儿。”
　　“剑子？”
　　转过头来看到剑子，杜凤儿也不由诧异了一下。因为他们各自麻烦的顶头上司的缘故，两个人交道打过多次，已经相当熟稔。四海茶吧、酒吧都是天宇、霹雳学园师生经常光顾的地方，在这里见到彼此并不意外，意外的是，在今天这个日子里竟然见到单独的彼此。
　　随口点了一杯马天尼，剑子在杜凤儿旁边座位坐下，微微迟疑了一下问道：“秋八月代理事长不在？”
　　轻呷一口酒，杜凤儿有些奇怪地望向剑子仙迹。他和剑子数次会面好巧不巧都是单独一人的时候，今天剑子怎么会忽然问起秋八月？
　　抬头望望剑子，看到他眼中的神情，杜凤儿才猛然想起今天是什么日子，心知对方一定是误会了什么，不由苦笑道：“你是不是……”心中一转念，却又忽然住了口，眸中闪过一抹狡黠笑意，又在人眼不及接收的二十四分之一秒内转为“疑惑”，迟迟疑疑道：“今天……龙宿校长……没有和你同来？”
　　剑子一愣：“你是不是误会了什——”说到这里，他才忽然反应过来对方方才未竟的话意究竟是什么，一时不由大笑，摇头叹道：“唉，相请不如偶遇，今日我做东如何？”
　　“求之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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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月十五日。

　　从清晨阳光冲破第一片天幕，一个学生在文学院捏着一叠照片气急败坏地冲进自修教室，天宇学园便整个沸腾了起来。
　　“不……不好了！大事件！！昨天杜凤儿教授和一个白毛奇怪男人在一起啊啊啊！！！”
　　“虾——米————————？？？”
　　从文学院到儒学院到经济法政学院到数学院到生物学院到……乃至一直到高中部、初中部、飞凡尘分园，几乎所有听到这一消息的系科一律为之震动。在天宇学园中，有几名老师是普遍受到欢迎的，其影响力绝不仅限于自己所在的部门，杜凤儿无疑是其中之一。当然，这个消息之所以如此具有影响力还有一些其他因素，譬如说如今生物学院的学生们反应就特别激烈，如丧考妣。
　　“完了！今年一定死当了啊啊啊！！！”
　　学生们抱头痛哭，与其呼应应景的是，生物学院办公楼中，越三乘教授捏断了今天早晨的第十支钢笔；蛾帅一脸冰霜地布置下了第十张试卷；幽彤看着桌面照片上白眉白毛白西装的男人“哎呀”一声：“这人看来有哪点比我好吗？”

　　与此同时，霹雳学园也在同样的暗潮汹涌中迎来同一天早晨。
　　“唉，听说了吗？昨天剑子主任和一个大美人在一起啊！”
　　“唉？大美人？有多美？比校长大人和我们班的XXX还美吗？”
　　“完全不同类型啦，不过听说绝对是如假包换的大美人啊！”
　　诸如此类交头接耳在霹雳学园大小院系超光速传播。二月十五日早晨，两位当事人出现之前，消息已遍布于两所学园各个大街小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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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世上有一种东西不长翅膀也会飞翔；这世上只有一种东西能在短短数十分钟内让老鼠变成大象。
　　这就是——
　　消息。
　　尤其是，关于绯闻的消息。

　　所以当两位当事人踩着温暖的阳光一如既往地走上工作岗位的时候，四下传播的流言已经不是“昨天杜凤儿教授/剑子主任和一个白毛奇怪男人/大美人在一起”，而是——“什么？昨天杜凤儿教授/剑子主任和一个白毛奇怪男人/大美人拥抱？/接吻？”乃至——“什么？昨天杜凤儿教授/剑子主任和一个白毛奇怪男人/大美人开房间了？啊啊啊？？？”诸如此类。

　　目瞪口呆地望着中央电脑大屏幕上冉七教授自学园各个网络收集来的各色“消息”，便是杜凤儿也不由眼前发黑问了一声：“这是什么？”
　　冉七早已笑得打跌，噎得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杜凤儿看他毫无形象的笑容半晌，终于摇头叹了口气：“这真是……”
　　他叹气之后已经完全恢复了平静。悠然啜了一口茶，又悠然另斟了一杯，递到冉七面前，神情关切地问：“笑得怎样了？要不要顺口气？”
　　“……”冉七顿时不笑了，接过茶杯，“白”了他一眼，嘀咕道，“唉唉……你这个人就是这么无趣，这么大的事，你就一身轻松，没事人一样了？”
　　杜凤儿淡淡一笑：“冉先生的趣味对别人可未必有趣。”
　　“哎呀，这样说可就伤感情伤感情了～不过说——”冉七直起身子，神色稍微正经了些，“你真的不要向秋八月解释一下吗？”
　　“冉七……”杜凤儿轻轻一叹，一脸无奈，“别人不知道便罢了，怎么你还这样说？”
　　“……唉。”默然片刻，冉七微微摇头，“我还真有些不适应……你真的就决定这样了？”
　　杜凤儿微微一笑，将茶杯放到旁边茶几上：“感情既然已经变了，又何必硬要维系下去？”
　　“……你还真是拿得起放得下……我可不觉得另外一个真有表面上那么不在乎……”偏了偏头，冉七将头转向另一边小声咕哝了一句，想想似乎不过瘾，又继续更小声嘀咕了一句，“我就知道，这只根本就是只自行光合作用的猛禽……”
　　“什么？”杜凤儿只听他嘴里念念有词，却听不清他说什么，好奇问了一声，却让冉七倏然冷汗一下，急道：
　　“没，没什么。我是说，我还真想知道秋八月被你甩了的当时是什么表情～”
　　“喔，那你可以放心，你没有这个机会知道。”表面优雅而无懈可击地一笑，骨子里却让冉七不知翻了多少次眼睛。杜凤儿轻啜一口茶，垂下的眼睫下却也不由微微有些黯淡。即使两人都明白对彼此的感情都已不复从前，但直面这个事实，仍不是什么愉快的事情。那段时间，事实上有谁能够真的轻松起来。
　　“唉唉，真没法明白你们这些人的想法。”煞有介事摇头叹息，音乐系客座教授心中其实也真正暗暗感慨：明明都没有另外心有所属，曾经生死与共的感情怎么就竟无疾而终了呢……“说分手就分手，分了手却还一如既往，好像和平常没两样，谁看得出你们已经分手了啊——？”
　　“哈。”杜凤儿被他逗得一乐，笑道，“那你倒要怎样看得出来呢？”
　　“哎呀呀，这个么，难道不该是相见争如不见，冷淡，尴尬，视同路人，陌路相逢，点点头擦肩而过……”
　　他每说一条，杜凤儿唇边笑意便忍不住加深一分，听到最后，实在忍俊不禁，强撑笑脸道：“冉七，我到现在才知道……”
　　“什么？”
　　“原来你还有幸拥有十八岁美妙的青春——”
　　“………………噗。”三份省略号，冉七终于一口茶喷溅在墨镜上。
　　忍笑起身，杜凤儿摇摇头道：“大家都是成年人，依然还是朋友不是么？”他似笑非笑向门边走去，忽然又加了一句，“对了，明天是小晓的生日，你帮我向风渡尘暂时借他一天回来吧。”
　　僵持了数秒的人形活化了一下：“你的事，这么简单的事，为什么要我来——”
　　“这么——”一手搭在门把手上，杜凤儿转过身来，悠悠然指了指大屏幕，“传播到这种程度，难道其中某人不是功不可没么？”
　　“……！”
　　活化的人形瞬间再度僵硬，杜凤儿轻轻一笑，施施然走出中央信息办公室。

　　碧空如洗，一道飞机划过的长痕绵绵延延落向天空彼端。杜凤儿轻轻伸手挡了挡被风掠到脸颊前的头发，慢慢抬起头来。

　　——虽然剑子说是误会，不过，龙宿那边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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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啪！”
　　不幸落入霹雳学园富丽堂皇的校长办公室富丽堂皇的校长办公桌上的“绯闻消息”字条遭遇到同类所没有的悲惨命运。疏楼龙宿一把将手上捏得不成样子的纸张贯到桌上，线条优美的唇形间吐出咬牙切齿的四个字：

　　“剑、子、仙、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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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霹雳学园，日文系。

　　和式的推拉门，和式的榻榻米，和式的竹帘，和式的屏风，和式的风铃，青绿的茶具，优雅的茶筅，清香淡淡的抹茶……
　　安稳沉着眉目坚毅的大叔姿态正宗地品了一口茶，淡淡道：“贵校校长好像生气了？”
　　“这也没什么。”对面跪坐的男子眉眼不动，双手捧杯，轻啜一口，“每次都是龙宿校长往天宇学园找别人，剑子主任偶尔红杏出墙一次也是正常。”素白色轻圭轻掩着白袜的双足，淡水蓝色和服正装，神情不动优雅品茶的风姿与工笔描绘般的眉眼，简直堪称绝世。
　　另外两侧，静静品茶的男子同样入境随俗穿着和服正装，同样墨绿色系，左侧的男子发黑如墨，右侧的男子轻淡的发色微带浅绿。
　　“莫召奴，话不应如此直接。”眸子也未抬，左侧黑发男子清亮而淡然的声音。
　　右侧浅绿色发男子微微一笑。

　　和风徐来，和室内四人神容优雅，简直无懈可击——除了谈话的内容之外。另外一侧，黑色头发、额前微带几缕棕金的少年忽然“啊”了一声。
　　“嗯？怎么了？”黑色头发墨绿和服的男子抬起头来。
　　少年蹙蹙纤细美好的眉毛，慢慢转过身。纤长漂亮的手指捏着一张刚刚从天宇学园传来的传真照片，不确定地道：“这个人好像……”
　　“啊……”
　　愕然望着少年手中的照片，四名堪比贵族风范的男子忽然齐齐将下巴掉到地板上——

　　“为什么剑子主任和龙宿校长爬墙的对象会是同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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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嚏！”第二阵风吹过，遥遥天宇学园青空下，杜凤儿忽然打了个喷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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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无聊……
　　第三阵风吹过，阳光温暖的阳台上，银狐鄙夷地望了室内一眼，拉了拉衣袖，翻了个身，继续沐浴在阳光下睡大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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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月十五日，情人节第二天的世界——天宇、霹雳学园依然如此活力四射……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