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宇学园月物语》花月汐殇

21、（九）

　　踏入代理事长室门前半尺处，幽彤忽然停下了脚步。望了紧闭的房门三秒，幽彤一转身，原路折返。
　　这让也正在向这个方向走来的银河行愣了一愣，刚要张口询问，就见幽彤竖起一根手指示意噤声，然后手一拉，拖着他一同离开。半路上，正匆匆而来的高中部负责人造天笔也遭遇同样命运，被幽彤拉走。
　　走过一个拐角，斜斜能看到代理事长室却已有一段距离后，幽彤才停下脚步，惯常地“哎～呀”一声，笑道：“我们还是先等等再进去吧。”
　　造天笔大感疑惑，银河行望了远处代理事长室一眼，忽然省道：“杜凤儿在里面？”
　　“哎～呀，应该是没错了。”

　　——虽然隔着厚厚的门扉，但那诡异的气氛，他这个直觉灵敏的植物学教授却是应该不会感受错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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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哦？那么代理事长是打算让哪些人来为学生们进行补课呢？春节寒假可是法定假期，您打算如何向教师们交代？”
　　“教师的职业道德在于奉献，为学生补习功课，这难道不是教师应该愉快接受的任务与履行的义务么？”
　　“哦？那么理事长是否有意带头为大家树立‘奉献’的典型呢？”
　　秋八月微微一滞。
　　“想来倡导‘奉献’的理事长自然是要以身作则，哪怕只有一位学生需要补习，学园内也少不了您的坐镇不是么，否则如何服众呢？”
　　宽敞明亮、装潢精美的代理事长室中，天宇学园儒学院院长与学园代理事长两位学园高层隔着巨大的办公桌微笑而对。一方是眉峰高耸、目光深邃、神容不动、安然自若，实则内心里恨不得一拳把对方可恶的笑容打下去；另一方则是眉眼盈盈、笑得云淡风清，实则正一肚子刻薄，不打算留丝毫情面。
　　“对了。”杜凤儿笑吟吟站起，“儒学院因为近日正在举行的儒学学术展示及交流研讨会，早在一月前便已下达要求，要求学生前往观摩学习，所以本学期期终检测将顺延至下学期开学，以关于此次观摩学习的心得报告作为评测标准，所以儒学院的学生将势必不能参与今次期末检测，也自然无法确定补课名单，因此——理事长您在安排补课人手的时候可以不必费心考虑儒学院了。”
　　“那么——”杜凤儿慢慢走到门边，忽然一转头笑道，“祝理事长假期工作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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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到拐角处的时候，看到幽彤等三人，杜凤儿与三人各自一颔首，微笑走开。幽彤等三人望着杜凤儿走去的方向，静了半晌。
　　“如何？”
　　“哎呀，我可没有兴趣去为别人做出气筒。告辞了。”
　　耸一耸肩，幽彤转身而去。银河行和造天笔对望一眼，各自苦笑。

　　——对天宇学园高层而言，有一点状况他们都相当清楚：一旦秋八月与杜凤儿发生冲突，看冲突后二人的表现来决定行止是明智之道。如果杜凤儿含怒而出，那表示此时秋八月心情应该不错，大家尽可以进去与秋八月交涉；但若相反，则此际秋八月必定心情恶劣之极，谁若在此时去见秋八月，无异于自找晦气、舍身喂虎。
　　——杜凤儿的喜怒很难从礼仪周全的表面上看出来，但能在天宇学园担任高层的，哪有省油的灯，所以除非他刻意隐藏，否则还都是能够感受得出。而现在，无疑，杜凤儿很愉快。

　　“……”
　　沉默半晌，银河行与造天笔对视一眼，终于叹了口气，转身离去。

　　——毕竟，假期休息的正当权益虽然重要，但还是生命安全更为要紧啊……

　　所以，当片刻之后匆匆赶来的新闻与传播学院学生会长晏小丹来到时，若非工会办公室内养生主突然开门一把把他抓入，否则今日风流俊逸的新传院系草大约便要惨不忍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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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样说来，你还是并没有要求他撤回命令了？”
　　轻轻品一口手中香茗，广陵轻轻一叹。
　　“有意义吗？”
　　隔着茶几，杜凤儿淡淡一笑，放下茶杯。阳光照入布置清雅的儒学院院长室，带了几分澄澈悠然。
　　广陵一时语塞。的确，无论满意与否，补习的决定既然已以公告的方式传送到学校各个学区，就已不可能改变。就算再交涉，也不过只能在既定的范围内尽力通融。
　　——不过，现在只怕连这个可能也没有了吧？
　　想到秋八月发觉自己要留在学园加班、而杜凤儿逍遥在家时可能的情形，广陵就不由为其他系科部门的人掬一把同情之泪。
　　“只让儒学院逍遥自在你就不管了，实在看不出你也会如此不厚道。”
　　“哈。儒学院的检测推延到下学期是早在月前便已定下来了，只能说运气好吧。”
　　“该说交流会开的是时候吗？”不过对其他部门来说就是不幸加乘了吧，“不过这样一来，你不担心那孩子第一个寒假就要在补习中度过了吗？”
　　“有什么问题呢？”杜凤儿神色淡然，从旁边的朱泥时壶里为自己续了一杯茶，淡淡一笑道，“虽然是刁难，但也只是学业范围内的刁难。秋八月并没有太过分，至少他还没有要求只要一门不达A就视为不合格不是么？”
　　“所以你的意思是……”
　　“既然只是学业容许范围内的刁难，如果无法通过，那也就只是自己的问题了吧。”
　　“唉。”广陵不由摇头苦笑，“我真不知该说你是对那孩子太有信心，还是太过严格呢？”
　　“哈。”杜凤儿低低一笑，“是信心还是严格，一周之后不就自见分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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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是，就这样，在一部分院系负责人与学生会干部临阵退缩、一部分自扫门前雪、一部分交涉不果、一部分惨遭修理、一部分拍桌子打板凳终究无可奈何的情况下，时间堂堂正正地迈入学期最后一周——考试周。
　　而自然，关于两门不达A将进行补习的规定依然如不变日月矗立于学园上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