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福的姜饼人》一枝青栀

5、第5章

　　看见乔里斯慢慢转向自己，弗林下意识地朝前迈了几步，缩短两人之间的距离。

　　现在，他们靠得很近很近了。弗林可以清楚地看到乔里斯的睫毛一颤一颤的，好像轻轻振翅的蝶翼；他可以清楚地感受到乔里斯温热的呼吸喷洒在自己的面容上，唤起酥酥麻麻的感觉。

　　接下来该做什么？

　　弗林的疑问没有持续太久，因为乔里斯很快给出了答案——他轻轻捧起弗林的脸，冰凉的手指触碰面颊，却带来出乎意料的滚烫温度。

　　弗林站在原地，等待冰蓝色的浪潮涌过来，涌过来，然后吞噬自己……

　　“叮铃铃！叮铃铃！”

　　闹钟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结束了缱绻的迷梦。

　　弗林的大脑还没有反应过来，身体先一步弹了起来，大幅度的动作使得床板惨叫了一声。

　　他的手胡乱地扫过，叫个不停的闹钟被扫落在地，委屈巴巴地闭上了嘴。

　　整个世界突然清静了。

　　弗林用力地晃了晃脑袋，试图甩掉导致自己昏昏沉沉的罪魁祸首瞌睡虫。色彩鲜艳、蓬松凌乱的红发晃来晃去，仿佛四溅的火星。

　　等到基本恢复清醒，他捡起方才扫落在地的闹钟，将它摆回原位，并且态度认真地对它说：“抱歉，闹钟，我知道你只是在履行你的职责。”

　　道完歉，他又呆坐了一会儿，回味中断的美梦。

　　做梦真好啊！明明现实中连告白都没有完成，梦里直接从约会飞跃到结婚了。

　　不过，话说回来，如果乔里斯真的答应了自己的告白，和自己在一起了，要在哪里举办婚礼？举办什么风格的婚礼？邀请哪些人参加婚礼？他越想越远，甚至连结婚五周年纪念日去哪家餐厅吃饭都考虑到了。

　　就在这时，手机“滴”地响了。

　　弗林拿起手机，看了一眼，发现是同事发来的关于工作的消息。

　　哦，他想起来了，今天还得上半天班。

　　作为一名勤勤恳恳的社畜，弗林不得不依依不舍地和温暖舒适的被窝说再见，穿好衣服下床。

　　快速完成洗漱后，他走进厨房，打开冰箱，打算找点吃的。

　　可惜前几天的弗林比较懈怠，没往冰箱里填充什么美食。乍一眼扫过去，能吃的只有一袋干巴巴的吐司和一瓶贴着打折标签的牛奶。他检查了一下保质期，发现两者都今天过期。

　　弗林无奈地叹了口气，取出吐司和牛奶，在手机备忘录里记下“今天下班后去买早餐”。他发誓：今天绝对不能再忘记买早餐了。

　　他解开装吐司的袋子，从中抽出一片吐司，习惯性地抹了点蓝莓果酱。他吃吐司抹蓝莓果酱的习惯来源于过往的经验。他曾经尝试过许多酱料——巧克力榛子酱、开心果酱、番茄洋葱酱、辣蛋黄酱等，这些酱料都不符合他的口味，最终他发现最适合自己的还得是经典的蓝莓果酱。

　　弗林边吃早餐，边点开Instagram，想看看关注的人都在做什么。

　　表妹克莱尔在滑雪，照片里的她抱着滑雪板，笑容灿烂。

　　同事阿尔文在和家人聚餐，长方形餐桌上摆满了色泽鲜亮的佳肴——花环沙拉、烤火鸡、海鲜浓汤、树桩蛋糕、苹果热红酒等，不同种类的美食一应俱全。

　　弗林看了眼阿尔文丰盛的圣诞大餐，再看了眼自己单薄的早餐，默默地掬了把心酸泪。

　　大学同学兰迪居然又去地中海度假了，这是今年第三次了。地中海的日光浴晒得他又黑了一个度，弗林都快认不出来了。

　　乔里斯也发了动态。照片里是满满当当的礼盒，配文是“准备圣诞礼物中”。

　　是乔里斯的动态啊……

　　是乔里斯的动态！

　　弗林难以抑制内心的激动，差点把手上的吐司甩飞。

　　他做了几下深呼吸，让处于亢奋之中的大脑稍微冷静一点，继而颤颤巍巍地放下逃过一劫的吐司，点开乔里斯的动态，仔仔细细地看了起来。

　　来来回回地看了五六遍后，他终于得出了一个结论：乔里斯要送圣诞礼物！

　　他给自己准备了吗？应该准备了吧。弗林自认为和乔里斯的关系还算不错。

　　他会送什么礼物？香水？巧克力？马克杯？还是别的东西？弗林满怀期待地猜测着，似晴空般美丽的眼睛闪闪发亮。

　　说实话，他迫不及待地想去上班了，因为上班了就能收到乔里斯赠送的礼物，揭晓困扰了他许久的谜题的谜底。

　　他将吐司的包装袋和空牛奶瓶扔进垃圾桶，手机放进公文包，再检查了一下公文包里的物品是否齐全，然后兴奋地推开了家门。

　　等等，好像忘记了什么。

　　弗林脚步一顿。

　　糟糕！忘记带准备送给乔里斯的姜饼人了。

　　他赶紧折返回去，小心翼翼地捧出装有姜饼人的礼盒。

　　礼盒里的姜饼人极其容易碎掉，必须轻拿轻放，否则轻轻一磕就可能导致姜饼人“粉身碎骨”。

　　弗林不禁陷入了沉思：囿于姜饼人的易碎性，他不能像往常一样坐地铁上班，地铁上捱三顶四的，肯定会弄坏姜饼人。

　　那该怎么办？

　　思来想去，他最终做出了决定：今天坐出租车上班。为了伟大的告白事业，花费一点小钱是值得的。

　　他捧着礼盒，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其实他不需要如此紧张，因为凛冽的寒风扑打在脸上，已经冻得他足够清醒了，来到街边等候出租车。

　　没等多久，出租车就到了。

　　这次开车的司机也是个性格热情开朗的大叔，和上次的区别大概是稍微瘦一点。

　　大叔一边开车，一边笑呵呵地与弗林闲聊：“小伙子，你去上班啊？”

　　“是的，”弗林点了点头，“我们公司要求今天上半天班。”

　　“辛苦了，下班后好好吃一顿，犒劳犒劳自己。话说你上班怎么捧着个礼盒？”

　　弗林的脸顿时泛起了红晕，他有点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小声说：“公司里有我喜欢的人，今天正好是圣诞节……”由于害羞，他的音量越来越低，最后完全被汽车行驶时的轰鸣声淹没。

　　或许是多年开车唠嗑的缘故，大叔的听力出奇地好，他听清了弗林的话，哈哈大笑了起来：“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喜欢就去追！说不定对方也喜欢你。”

　　弗林愣怔了片刻，接着嘴角微微上扬：“嗯，我会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