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剑乱舞】献给某位审神者的镇魂歌》樱花开的夜晚

8、御音·之一

　　自从得知将要实行审神者分级制度之后，千代姬更加马不停蹄地工作，昼夜轮转，晚上处理文书，白天带队出阵，无一例外。确认过这个地区的溯行军气息已经全部消失，千代姬便抖了抖沿着刀锋滴落的污血，将佩剑收回鞘中。风中的肃杀之气已经退去，温和的气流吹得四周的草木不停弯腰低头，翠色葱茏中露出一星半点还在微微耸动的白色。千代姬眼风一扫，长谷部立即走上前去拨开草丛，从中刨出了一只毛绒绒的白色虎崽。
　　千代姬和在场的刀剑都是一怔，这不是五虎退的伴生幼虎吗？自从自家的五虎退经过极化修行，原本软萌的幼崽变成了吼一声惊天动地的庞然大物之后，她已经好久没有见过这样幼猫一般黏人的小老虎了，不由把它捧在手心里面细细端详。这只幼虎倒也不怕生人，兀自睁着如蓝宝石一般晶莹通澈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千代姬，伸出湿漉漉的小舌头舔着她的手指。
　　“小家伙，你是谁家的？怎么自己一只虎在这里呢？”虽然知道小老虎未必能听懂，千代姬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道。
　　“呜呜……”也许小老虎给出了回答，可惜语言不通，所以它只是继续甩着尾巴，用新生幼崽那种对人类充满了信任和好奇的目光注视着千代姬。
　　千代姬无奈地和出阵的刀剑们对视了一眼：“这是哪家的审神者这么粗心？连自己的五虎退少了一只小老虎也没发现。这小家伙自己肯定是回不去的，但是……”
　　小老虎忽然挣脱开千代姬的怀抱跳到地上，抬起前爪在地上画着什么。千代姬随着它的描摹轨迹看了许久，终于意识到那是一串数字，不由心里一动。反正这个地区的敌军也已经清剿完毕，
　　千代姬把小老虎带回到自家本丸，在时空转换器上输入了那串数字。药研在一旁心不在焉地挠着那只幼虎的鼻尖，似乎有话想说。虎仔啊呜一声叼住了他的手指，让他无法动弹：“大将，这样没问题吗？”
　　“不给这小家伙找到主人，我放心不下。目前还没有实例表明，如果五虎退和伴生兽分离的话会怎么样。”千代姬调试着转盘，“应该不会耽误太长时间吧，工作的话晚上再补回来好了。”
　　“谁管工作了，倒巴不得大将清闲一会。”药研道，“我是说，谁知道那边连通的是什么地方，万一是……”
　　“我相信它。”千代姬从药研的怀里捞走幼虎，贴脸蹭了蹭它柔软的皮毛：“它身上的灵力很是微弱，想来那把小退的练度很低，不过却很纯净，不像是被污染的。比起故意放出的诱饵，我认为还是不小心走失的可能性比较大，去看看为好。”
　　药研迟疑一下，道：“好吧，就听大将的，不过至少，再带上几个兄弟吧。”
　　“说的我们好像是去砸对方场子一样。”千代姬笑道。只是虽然嘴上这样说着，她还是叫来了平野和前田。两兄弟和药研一样，都是以忠诚闻名的藤四郎短刀，只是比起他们思虑较多的兄长，平野和前田更倾向于不折不扣地服从主君的命令，因此对此行的目的地没有任何犹疑地跟随千代姬踏进了转换器的光圈。
　　周围的景色光速变换，瞬间便重新定格。抬头看去，面前青砖灰檐，白泥粉墙，两扇朱红大门紧紧合拢，果然是另外一座本丸。小老虎顿时发出呜呜的声音，从千代姬怀里一跃而下，轻车熟路地窜到门前，焦急地用肉垫拍了两下紧闭的门扇，见无人应答，又委屈巴巴地回头看着千代姬。
　　千代姬对药研点了点头，后者随即上前，叩响了大门。
　　叩门许久，才听到门里面传来急匆匆的脚步声，一个红发的脑袋伸了出来，看到药研之后愣了一下，疑问的话脱口而出：“欸你什么时候出去的？你不是在……”话没说完，爱染国俊大约也感觉到了面前付丧神身上的灵力和自己并非同出一源，便截断了话茬，挠了挠头道：“原来是别家本丸的药研啊，抱歉了！不过我家主人不接待没有预约的来客，所以……”他话音未落，在门边等候已久的小老虎已经按捺不住，三两下窜到爱染脚下急切地挠着他的裤腿。
　　爱染低头看去，千代姬便顺势解释道：“是这样，我们发现了这只和主人走散的小老虎，是它带我们找到这里的，请问府上的五虎退是不是……”
　　“对对对！”爱染大力点头，“现在五虎退正在哭呢！一期也在向主人请求能不能用灵力感应一下，这下就太好啦！我去告诉大家，你们先进来等一下吧！”话音未落，他已经飞快地弯下身将幼虎一把捞起来顶在头上，转眼间就跑得无影无踪，只留下身后两扇半开半掩的大门。
　　千代姬忍俊不禁：“看来无论哪家的爱染都是这么……精力充沛啊。”
　　虽然面前已经空无一人，药研却依然环视着四周：“看那只小老虎的样子，应该就是这家本丸的，既然已经把它送回了家，干脆就回去吧，大将？”
　　“请等一下请等一下！”千代姬还没答话，却见两个式神急匆匆地赶来拦住了他们：“不招呼好客人的话，我们会被主人责怪的，请几位入内稍坐，我家主人正在更衣，马上就来接待客人！”
　　能出任审神者的人选都具有灵力，制作出式神来负责杂务不是什么稀罕事。然而一般式神不过是用纸剪裁而成，只有个大概的人形模样，没有明显的五官，无法自主思考，只能听命行事。然而面前的这两个式神却都是七八岁的孩童模样，满脸俏皮稚气，穿着打扮如出一辙，均是一身的大红衣衫，双环发髻上系着红色绳结，腰带上挂着金铃，走动之间洒落一路清脆，没有灵力的人将他们误认为是一般的人类侍童也不奇怪。要做出这种精细的式神，不是一般的灵能力者能够完成的。
　　式神将一行人引入松之间，奉上茶点便垂手退了出去。千代姬环视四下，只见这里的摆设布局与自家本丸大不相同，室宇华丽，陈设精美，香气袭人。左右两侧的屏风通天接地，一扇扇上面绘着连贯的花卉图样。壁龛里面挂着一幅水墨山水卷轴，下面摆着几座精致的盆景。房间四角处都焚着香炉，香气铺天盖地，熏人欲醉。她又伸手拿起面前的茶杯，虽不知是什么材质，只觉触手温润，质地细滑。
　　“大将！”见千代姬把茶杯往嘴边送去，药研急忙拦住她的手。
　　千代姬怔了一下：“怎么，你怕有毒吗？我想还不至……”一语未了，便听门外传来孩童特有的那种又尖又高的嗓音：“御音大人驾到——”
　　伴随着这稚嫩的嗓音和御神铃的摇动之声，一袭如云般泼开的华美裙踞悄无声息地飘进了千代姬的视野。她转头看去，见这少女年纪和她不相上下，五官如画，身姿若柳，走起路来娉娉婷婷，仪态万千，身后拖着的裙踞下摆与发髻上垂下的流苏纹丝不动，整个人像是仕女图上走下的美人儿。她身后跟着的刀剑付丧神身材笔挺，面容清秀，正是那位在审神者中人气颇高的一期一振。
　　虽说具备能够召唤付丧神的灵力是成为审神者的必要条件，但是正如人和人不同一样，审神者之间也存在灵力水平的差异，而刀剑也有召唤程度的难易。有的审神者灵力卓越，超人一等，能够轻而易举地召唤出不同种类的付丧神，也有的审神者能力平平，召唤所需的时间和精力要多出好几倍。更有天资稍差的，费尽心血榨干灵力，也依然有无法唤醒的付丧神。一期一振就是这样一把降灵难度相对较高的刀剑，且他的人类形态长相俊美，礼仪周全，颇得众位审神者青睐。
　　惊为天人的美人儿敛衣坐下，对千代姬微微一礼：“初次见面，我就是这座本丸审神者，代号御音。方才我家的爱染有些失礼，实在是非常抱歉，由于我这里经常会有一些不合时宜的男性来访者，还请多多包涵。”
　　即使同为女性，千代姬也一时为对方的美貌吸引了目光，半响才回过神来还礼：“不，请不要放在心上。”千代姬回过神来，连忙还礼。
　　御音笑道，“我一时疏忽，不慎将五虎退的一只幼虎遗失，有劳特意送还，实在是万分感谢。”说罢，御音转头向身后的一期一振道：“一期君，还请去清点一下资源，打包一份谢礼吧。”
　　一期面露为难之色，凑到御音耳边低声道：“主殿，咱们的资源储备已经不多了，若是……”
　　千代姬把小老虎送回来当然不是为了谢礼，不过听着对面的交谈实在是难以置信，作为一名审神者，怎么会对资源储备没有半点规划？但若说是故意演戏给她看，可能性也不大，何必为了这点小事编造一个有可能损害自己名声的谎言呢？
　　见千代姬面露疑惑之色，御音解释道：“让您见笑了，实在是由于我上任未久，有限的资源也都用于召唤那位知名的天下五剑了，有些入不敷出。”
　　千代姬不知该怎么接话，只好点了点头。从面前这把一期一振身上的灵力波动可以感知到他的练度只是中等水平，刚才开门的爱染几乎没有练度，对方也许真的是刚刚上任的审神者。
　　一期一振突然转向御音：“虽然突然提出请求很失礼，但是，希望主殿能允许我与这位药研殿比试一番。”
　　御音面上露出讶异的神色，显然一期确实如他自己所说般是突然袭击：“为什么？”
　　“因为我和弟弟们都很想知道，修行能够使他们的实力增强到何种程度……”
　　“不是，我是说你为什么这样突然提出？你一向知礼，可知道这样对这位审神者很失礼？”
　　一期一振脸上微微泛红，“是，属下知错。但这都是一期一振一人的主意，请主殿不要责骂弟弟们……”
　　御音不说话了，小巧的嘴角绷紧成一条直线，纤细的柳叶眉微微上挑。
　　千代姬有些为难，但是如何劝说对方打消念头，或者不动声色地蒙混过关，她实在不擅此道，只好看向身边的药研。却见药研的眼神与平常的沉稳不同，带上了一丝千代姬不甚明白的意味。还来不及细想，便见一期一振摘下了自己腰间的本体，郑重地双手高举过头，递向千代姬的方向。虽然他没有说话，但是颇有些拿出自己当人质的意味。
　　“一期一振！你在做什么！”他自己的主人开口斥责道：“还不退下！”
　　听得对方的声音中已隐隐含着怒意，千代姬只得对药研道：“我这边有平野和前田在，你去一下就好。”
　　“我家的刀剑如此冒昧，实在是非常失礼。”见到千代姬主动同意，御音才缓和了一下脸色，示意一期带路去手合场。
　　手合的结果从一开始就没有悬念，虽然药研显然有所保留，也没有用随身携带的铳，但无论是速度和打击力度，极化前后的水准都不能同日而语。千代姬不由得自豪起来：你长得漂亮、有钱装扮又怎么样？你的刀剑还不是不如我的刀剑！她看向一边的御音，却见后者依然端庄和平，好像在场上的不是自己的刀剑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