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剑乱舞】献给某位审神者的镇魂歌》樱花开的夜晚

5、千代姬·之三

　　叫做“本丸”的空间整体仿照战国时代的城池而建，青砖灰檐的正门足有两人左右的高度，周围环绕着高大坚固的灰泥城墙，上面露出一个个凹凸的枪口，四角处都设着塔楼和瞭望台，天守阁在其中巍峨耸立。每天除了日常出阵和远征的队伍，留在本丸里的刀剑们则各自两两分组，分别负责饲马、耕田、洗濯、炊事、以及警卫等工作。当然了，说是负责，主要动手的工作都是由辅助式神来完成，付丧神们只需要负责指挥和监督式神就可以。
　　今天负责巡逻的物吉贞宗和鲶尾藤四郎正在瞭望台里，大门口处还有一个望眼欲穿翘首以待的长谷部。远远看到千代姬过来，三个付丧神都迎了上来：
　　“欢迎回来，主公大人！”
　　“我回来了，你们辛苦了。”千代姬笑道，和长谷部一同向里面走去。各家本丸的布局大体相似，进门后便是樱花夹道的细石小径，沿着小径走去，穿过一道月洞门就是只在逢年节祭祀时开放的御神殿。再后头是大广间，每天早上全员集会、安排日常任务的场所。中庭西侧是手合场和餐厅，东头则是锻刀室、修复室及仓库。庭院里面繁花烂漫，佳木葱茏，尽头处隐隐露出一座假山的轮廓，山顶处雪白一条飞瀑流泻而下。
　　假山后面就是用作藏书斋的大书院，再后面是一片池塘，过了池上的石拱桥再穿过一道垂花门，就是本丸内较为私密的场所了——黑白书院和天守阁。三层高的天守阁是本丸建筑内唯一的楼阁，在顶层可以将整个本丸的状况尽收眼中，也藏有不少平时不常使用的武器。本丸大体结构呈四方形，在内层的主建筑之外，外层均由各自独立的一层层院落组成，刀剑付丧神们以刀派或者私交关系任意组合，就住在各个院子里面。
　　相对白书院是审神者日常起居的住所，黑书院则是审神者平日处理公事及有要事相商时的军议会场，不经事先通报，刀剑付丧神不能随意出入这两个地方。三间大小的主屋用障子门隔开，一间是审神者平日办公的地方，一间是近侍房，另一间也可以稍作休息。军议的时候，将外面两间中间的障子门拉开，大小便足够用作会场了。屋里的摆设是千代姬自己布置的，墙周一圈排满了十数架书橱，中央一张长方形桌案，上面各色笔墨砚台一字铺开，笔筒里的十余杆笔高低如林。
　　在黑书院里面甫一坐定，长谷部便急忙问道：“主公为何看起来如此兴奋？”
　　千代姬将会议内容大致向长谷部转述一番，后者立即道：“那属下就先恭喜主公了！”
　　“现在就说恭喜，太早了吧？”千代姬忍俊不禁。
　　“不，”长谷部坚定地道，“属下相信主公一定不负众望，能够成为最优秀的审神者，能够成为您的刀剑，属下与有荣焉！”他的样子看起来似乎他的主公已将天下尽收囊中，边说边跳起来立马就要把这个消息通报给全本丸，千代姬连忙阻止了他这疯狂的行为。
　　在与时空局签订契约的刀剑之中，压切长谷部无疑是个优秀的助手人选，他严谨恭顺，尽忠职守，出阵杀敌和主持内务都是一把好手，如果要硬说他有什么缺陷的话，那就只能是过于憧憬自己的主公——每个压切长谷部的分灵都是如此。大概是由于他曾经为“第六天魔王”织田信长亲自命名，后来被赐给的黑田官兵卫如水，也有“战国第一军师”之称，因此他总是野心勃勃，想要为现在的主公也开创一片天地。在面对这样完美的家臣的时候，千代姬想成为完美的主君这个愿望也就愈发强烈了。虽然嘴上说现在还不知道结果，但是千代姬是隐隐有着自信的，她相信凭自己上任以来的兢兢业业、克勤克俭以及对战溯行军的优秀战绩，绝对配得上头等评价。
　　千代姬正想着，忽然听得回廊上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像是有什么人跑了过来。不用她开口，长谷部立刻起身打开拉门，向外喝道：“什么人？竟敢在这里吵闹！”
　　奔跑过来的正是博多藤四郎，他在长谷部面前站定，笑嘻嘻地道：“主公在不在的说？”
　　“主公现在正忙着，岂是你们说见就能见的！”长谷部斥道，博多挠了挠头，向四下张望一番，神神秘秘地从口袋里掏出什么东西往长谷部的手里塞：“给你这个，可以了吧？”
　　长谷部低头一看，脸顿时涨成了猪肝色：“你都在哪儿学了什么乱七八糟的勾当！少给我来这一……”他盯着手里那枚金灿灿的小判，正想把它砸回到博多脸上，却发现后者已经越过他，像一阵小旋风似的卷进了房间，风风火火地嚷着：“主公主公！我发现了好东西的说！”
　　千代姬见博多手中拿着的正是审神者专用的移动终端，不由笑道：“我说怎么最近老不见这东西，敢情是被你们拿去玩了。玩就算了，如果有上头的信息忘了通知我，可都给我小心着点儿！”
　　“非也，非也。”博多竖起食指，洋洋得意地晃了晃，摇头晃脑地道：“主公此言差矣，吾等绝非贪玩无度，而是在为主公习得武林秘笈。”
　　“说人话。”
　　“嘿嘿，”博多扑上前来，把屏幕凑到千代姬眼前：“人家说的是实话的说！现代是商品社会，产品的包装与宣传很重要，主公你看这些，是审神者论坛上人气排行榜的前几位！”博多接受新生事物的能力在这群古老的刀剑里面算得上是数一数二的，是本丸里面率先掌握了互联网技术的几个付丧神之一，经常利用短刀的优势撒娇耍赖，借用千代姬的移动终端一睹现世网络的风采。
　　千代姬定睛看去，只见屏幕上面挂着数张照片，上面的人各自搔首弄姿，神情暧昧迷离，姿势千奇百怪，争先恐后地展示着自己身体上的特质。每张照片下面也分别附有自我介绍，形式风格五花八门：
　　“她从云雾中缓缓现身，乌黑柔顺的长发直到脚踝，皮肤如珍珠般细腻白净，闪烁着温柔的光彩。她的双眼如同最清澈的潭水一般，波光粼粼得让人忍不住想去怜爱。即使是在岁月的长河中浸润过上千年的付丧神，此时也情不自禁地被他们的新主人的美貌所震撼了。”
　　“他单手举起宝剑指向天空，黑压压的云层中顿时电闪雷鸣。随着宝剑指向之处，闪电也随之降下，将敌人劈成了一块块黑炭。”
　　“隐藏着上古力量的付丧神啊，在我面前现出你真正的模样，与你定下契约的审神者命令你——封印解除！”
　　千代姬一拍桌子，从博多手中夺回终端：“借你上网是让你看这些东西的吗！这个没收，以后都不借了！”
　　“哎哎哎主公！”博多跳脚道：“这就是包装和宣传的说！我们都知道主公很优秀，但是也要让其他人知道啊？现在早就不是酒香不怕巷子深的年代啦，让我来为主公设计新形象和广告语吧！”
　　千代姬哭笑不得：“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不过这种东西华而不实，我就不信非得用这种无聊的方式才行得通。审神者又不是现世的流行偶像，还是得靠实力和战绩才行。”
　　“听到没有？说完了就快出去！”长谷部拎起博多，不客气地把他丢出门外。
　　眼见长谷部绷着脸重新关上障子门，千代姬不由失笑：“这家伙从哪儿学了这些玩意儿？亏得你们都是上百岁的刀，要真是小孩子，还不都学坏了！”
　　长谷部还来不及接话，门外便又传来脚步声，这次进来的是一期一振和烛台切光忠。千代姬接过烛台切呈上的当月账单以及下个月的预算，一行一行仔细看去，看到一半忽然问道：“怎么餐具的用度比上个月超出一大截？”
　　一期一惊，险些以为又是五虎退的老虎跑进厨房撞坏了碗盘，却听烛台切道：“三日月和莺丸他们说要买新的茶具，这部分费用就算进了餐具开销里面。”
　　“茶具？他们喝茶还是喝茶具！”千代姬把单子掷回烛台切怀里，道：“从他们两个的月费里面扣，以后这类个人消费不准走公账，听到了没有？”说着从抽屉里面拿出一串钥匙，边递给长谷部边对烛台切道：“跟长谷部去领下个月的生活费，上个月透支的不报，你自己想办法。要是下次再帮着谁，就扣你的月费。”
　　烛台切口头上答应着，心里却暗自叫苦。三日月和莺丸新买的这套茶具是九谷烧，对于那两人来说这种战国时代才出现的东西也就是牛饮时舀水的碗，大概还觉得是为本丸财政做了贡献。但事实是这东西的价格不说能把整个本丸买下来，半年的伙食费是够的，他把账目递上去的时候就没指望能成功地浑水摸鱼。也许那两人浑不在意扣月费的事情，反正没钱用了买东西时就记本丸的账，最后还得烛台切给他们收拾烂摊子。
　　二人走到外面，等离开房间一段距离，估摸房间里面的人听不到他们的说话声，烛台切才清了清嗓子道：“长谷部君，看在我们一同在信长公身边侍奉过一段时间的情面上……”
　　长谷部冷着脸打断他：“第一，不要在我面前提那个男人。第二，我是不可能违背主公的意愿的。”
　　烛台切干笑道：“别这么无情嘛，长谷部君，让本丸里的大家都生活得舒服，也是为了能够更好地为主公效劳啊。”
　　“你这是什么话！”长谷部道，“难道对他们不有求必应，他们就不肯出力了吗？作为家臣为主公鞠躬尽瘁本是义务和责任，岂有按酬出劳之理？何况主公也不曾亏待我们的吃穿用度，都是那些老头子穷奢极侈，买个喝茶的碗居然要上千小判，都能养活半个本丸了！”
　　烛台切一时语塞，他和长谷部这种战国刀，在生活方面的确和平安刀存在不小的代沟，他自己也并不理解平安刀们那种食不厌精脍不厌细的精致作风。但是长谷部可以视而不见，负责财政的他却逃不掉。他想了想又道：“这样行不行，就算我私人找你借钱，先把这个月的窟窿填上再说，然后我再慢慢还你。不然的话，大家都要饿肚子了。”
　　长谷部沉吟了一阵子，勉强地点了头道：“那倒也罢了，不过也是看在和你的关系上，要是再不足，我也无能为力了。”他的月费是很少使用的，积攒起来的小判装满了好几只箱子，在房间里面占了不小的地方，差点连铺床的位置都没了。还好长谷部经常住在近侍房，自己的房间反倒不常使用，几乎充当了一个堆钱的仓库。
　　千代姬当然不知道他们两个的私下协议，她在房间里继续听着一期关于资源储存的汇报：
　　“刚才迎回远征队伍之后，本丸内原本配置的仓库已经全满，需要另外清空几间房间以储存溢出的资材，具体哪些房间可以使用，还请主殿示下。”
　　千代姬想了想，道：“那就在锻刀室和修复室后面的空房间里面放一部分，使用时也方便。……再有，也送一部分到厚的实验室去，也省得他每次都要跑来跑去地搬材料。”
　　得到答复的一期退出门外，抬头恰好看见厚藤四郎满头大汗地跑到回廊下面，忙道：“来得正好，主殿刚刚说了要把一部分资材直接送到你那里，你跟我去搬吧。”
　　“哟！太好了！”厚精神十足地欢呼一声，一期又道：“不过你可要爱惜资源，没有研究好配比之前不准乱实验，听到了没？”
　　提到之前的几次失败，把不少资源炸成一堆又一堆的黑灰，厚脸上微微发红，屈起食指挠着黑色短发道：“就是要经过多次试验，才能制造出不同类型的刀装兵嘛，一期哥你就别说我啦！”
　　一期宽容地笑笑，又道，“主殿刚回来，大家都等着回话，没有重要的事的话，就不要去打扰主殿了。”
　　厚点头道：“知道啦，我本来就是想和大将要材料的，那就等我研制出来新式的装备，再来告诉大将好消息！”他边说边抓住一期，“那还等什么，我们快去搬材料吧！”
　　一期被厚拖着走得远了，又有今天负责带队前往演练场的队长进来汇报结果，出阵队伍的队长也过来汇报战绩以及消耗的刀装数目，申领制作新刀装的材料。长谷部刚带烛台切去开了仓库，领了小判，又去按数量清点资材发下，忙得不可开交。待所有人都领完了用度，千代姬又对长谷部道：“让整个近侍组统计一下全年的出战、演练、远征回数，本丸内现有资材储备量，以及小判和甲州金的开销用度，整理成报告的形式，预备上面检查。”
　　“属下遵命！”长谷部精神抖擞地回答，“依主公的成绩，一定会遥遥领先！”